第170章
作者:
雪明媚 更新:2025-09-15 10:19 字数:4008
顾怀瑾弯着唇,掀开她交叠合拢的衣领,顺着她的脖子亲下去。
两根铁链骤然被她绷紧。
她本就刚从长生泉中出来,连头发都未干,衣裳只是松松一系,顷刻就滑了一只手进来,冰凉地覆在她心口。
从前,他手掌总是热的,可是今天,凉得叫她心惊。
她咬着唇挺直了背,铁链喀拉喀拉的响,她难以忍耐地闭了闭眼。
“你做什么!明天还要上刑,你今晚还不给我睡个好觉?!”
顾怀瑾不答,剥糖纸一般悠哉掀开了,从下巴,到脖子,到锁骨,一路细嗅,鼻尖轻轻的呼吸带的她全身汗毛翕拂,她浑身不自在扭着躲开,一边道:“顾怀瑾!”
“如今唤我,都连名带姓了。”他笑起来,手穿过她腰底下环住,一面压到她颈侧含.吮,她夹着颈窝忍痒,浑身一阵一阵过电,忽然又感到他手掌抚着她小腹,一下一下,声音在耳边响起:“真是娘娘架子,我们做臣子的……”他团团揉着,“……真是妄想不得。”(审核,揉的是小腹。)
“顾怀瑾!”
他这个人……怎么……
从前他……从前他可是连吻一吻,都不肯的。
“原来娘娘还知道我叫什么。”他笑,指尖慢条斯理将她领口一颗扣子挑开,支起身子来心满意足地欣赏。
拆了一半的牛轧糖。芬芳、温腻、香软、郁白,满身紅痕,像玫瑰碎。
她连呼吸都咬紧在齿间,浑身颤栗。
“不过,娘娘不久,就不知道了吧。”
他好整以暇地玩她身上的吻痕——他从前,把这当做是盖章,还为此心安过,现在想来,太天真了。
“摄政王的妃子。有意思。”
“那么,算顾某捷足先登了。我倒是一直以为我与娘娘是两情相悦……”他俯下身子吻了吻她颤抖的双睫,“不过,也没什么。时至今日,娘娘对谁用情,已不重要了。”她仰着头嘘叹,手被吊着,蹙眉忍耐他抚着心口的手掌。
“既然早晚也要断……今晚断也是断,受了刑断也是断,那就今晚断吧。我何必惹娘娘不快。”
他在榻上支着腿坐起来。
她勉强睁开眼,只见自己不仅呼吸乱了,身上也已经汗湿,可是他,竟然衣冠楚楚、作壁上观地坐在榻边,谪仙一般的疏朗英俊,那根绸带一绑,更仿佛戏耍了她,却连看都不愿看一眼似的,心里恼恨极了:“那你还摸我做什么!”
“顾某同娘娘缘分尽了。”他说得从容,转身下了榻,“此后即便相见,也是诀别。临别前,送娘娘件礼物。”
她轻轻呼吸,不知是痛还是轻松。
他转身取了只毛笔来,蘸了墨。
走近,按住她的肩,压在榻上。
肩上半依着的薄衣尽数委下,他笑着道,“娘娘还记得,顾某当年是山上第一丹青手么。”
她一愣。
忽然说这个做什么。
下一瞬,一点冰凉的、毛糙的东西落在她胸口皮肤上,激得她身子一抖。
一阵泛寒的麻痒。
“从今往后,娘娘爱喜欢谁,爱选谁,顾某都拦不住。不论选谁,也不能是顾某了。所以——”
“恩断义绝之前,顾某送娘娘幅小画吧。”他笑道,“也算祭奠多年,‘一点感情’。”
她怒得有点发抖:
“你有病吧!在人身上画什么画?”
“先画。画完之后,再刺成纹身。”他垂首细描,所到之处,痒得她咬唇,“刺个‘瑾’。”
她骤然挣扎起来,两根铁链被她拽得哗啦一阵响,“在我身上写名字?!”
他不答,只是运笔,黑绸底下两片唇死白。
“画些锦鲤,并荷叶莲花。”他笑,微凉的毛笔杆在她身上点着,激得她浑身绷紧,“留几团吻痕,做水面落花,要挑些形状格外好看的。最好既能瞧出是吻痕,又能与鱼儿融为一体。”
“胸口处可画些莲叶……”他信手抚摸着软峦,一面食指流连着打稿,她无可奈何仰头强忍,“再多几尾鱼,以紅色为佳。锦鲤,‘锦’音同‘瑾’,既是留念,亦是署名。等到日后摄政王与娘娘……”
说到这,话顿了一瞬,挣扎再挣扎也出不了口,笑了,“……想必摄政王机巧心肠,也看得明白。”
“至于……”他微凉手指抚过桃尖,拨着,惹得她一阵呜咽战栗,“刚好用作莲花苞。晕……便是水面倒影。”他沉思一阵,“不知娘娘意下如何?”
她只有一个字:“滚。”
他笑了:“娘娘此番,便是同意了。画好了,便以颜料纹在娘娘胸前,我亲手纹。”
“不行。我告诉你,不行。”她将字咬得不容置疑,“绝对不行。我们身上不能有任何刺青,伤疤都已是——”
他自顾自说下去,“……想必,娘娘肤白,显色应很好看。若是吻痕不够……”他俯首下去亲着,“……再吻。”
“你给我滚。”她气喘着左挪右移,“谁准你在我身上刺青?!你的身子吗?!”
“不是我的身子。但是……”他支起身子来想了一瞬,笑了,“……也不是我的人了。忘了。”
“别乱动。娘娘听话些。”他手肘撑在她身侧,下去衔了衔桃晕,她顿时倒吸一口气,蹬着腿挣扎起来,他哄着,“别动。”一面伸手下去寻到了花苞,拨开,她唔的一声,两手动弹不得,太阳穴嘣嘣跳。
“娘娘是朵花呢。”他右手运笔打稿,左手若无其事弯着指节,她控制不住地哀哀发抖,“上面是莲花苞——下面是花骨朵。怎么看都是花。娘娘怎么光哆嗦,不说话了?”
还说个屁。
她咬着牙骂:“给我滚开,顾怀
瑾!”
他弯着唇,连连落笔。
如今,甚至不仅仅是连名带姓了。
她知不知道,每次她用含恨的语气喊他,都叫他很想自杀。
“不准画了!你给我下去!拿出去!在戏耍人吗?!谁准你画?滚开!”
“娘娘。”他手指更加咄咄逼人。
她脑子空了一瞬,才听见方才自己不争气地叫了一嗓,更加恼恨,“滚开!我叫你滚开!少耍我!”
“乖娘娘。”他俯下身去含她的两片唇。
被她发狠一咬。
他终于怔住了,撑起身子面无表情地望着她。
她双颊潮紅,但一双眼,亮如寒锋,刀片一般。
“顾怀瑾,我最后跟你说一次。拿出去、不准画、不准刺青,我不要纹身。你听见了没有。”
他不动声色地听着。
“怎么。我们既然没有可能,我同摄政王有没有可能,又与你有什么关系。为了激他,在我身上纹你的东西,你拿我当什么。玩弄我?”
他笑了:“我说我爱娘娘,娘娘稀罕么。”
她灼灼盯着他,不错眼珠:
“说得明白一点。我不想做的事,天王老子来了,也逼不得。你就算用十个大汉按着我刺了纹身,我也会去洗掉,不论是用草药汁,抑或用针,不论那药汁是否灼烧、是否有毒,不论疼痛与否,我不想要,就不会要。”
顾怀瑾撑在她面前,长发往下垂落,呼吸一下重似一下。
“你想在我身上留印记?做梦。我有的是方法。即便药汁无效,其他法子也无效——”她笑了一下,“我就算把这块肉割下来,不要也还是不要。留你的印记,你别想了。”
顾怀瑾垂着头,手逐渐将她头两侧的床单抓得一团绉褶,臂上青筋渐渐隆起。
“你究竟想怎样。”良久,他压抑着长叹一口气,膝盖抵在她双膝之间,分开。
“我不想怎样。”她平静道,“我对你没什么所求。如今……也不只是我不是从前的我,你也不是从前的你。”
“对。我不是从前的我。所以,”他俯下身去捧正她的脸,逼她直视自己,笑着,“娘娘连记得,都不想记得我了。”
玛瑙珠般的血,啪嗒两声砸在她脸上,往下拉出两根黏稠的线。
她登时愣了。
他的绸带,洇了太多泪,已经浸湿得兜不住。
血腥气在她鼻尖萦绕开来。
她双睫不住颤抖。
……怎么哭成这样啊。
一派怡然自得地亵玩着别人,可是怎么哭成这样啊。
怪不得,近乎玩`弄地抚摸她,手却冰凉。
顾怀瑾倒是笑着:“娘娘,抛下我数回,我昏天黑地歇斯底里地找,找到了,娘娘转头又将我抛下。眼下,不仅抛下我,还要另谋良人,甚至连记得,都不愿记得我了。”
簌簌的血珠被他抛落下来,噼里啪啦砸在她脸上,溅出一连串的小血点。
“我到底哪里对不住娘娘。当年天山上,我出事,都是你陪着,你出事,全是我去救。我们一起经历过那么多,没有爱也有恩情,究竟何以走到这一步,皎皎。”
他的嗓音,平静得近乎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