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作者:
亦只小狗 更新:2025-09-16 09:35 字数:3327
温成山按住华兰的肩膀,点点头:“先这样,有什么不放心我来照顾子渝。你就安心工作,这些不用你操心。”
华兰虽还未完全打消顾忌,但已被架到这个份儿上也只得先点头同意。她华兰只恨现在去练练网球还来得及?
“也好,术业有专攻。我们能做的确实有限,那就让省局的领导们安排吧。”华兰终于盖章认证。
一行人下楼时,陈泽清远远看着各个都表情严肃,分辨不出是喜是忧。
陈有元出来正看见她,灵机一动,招呼她过来:“泽清,你过来一下。”
“两位好,这就是我的女儿,陈泽清。”
“泽清,见一下温子渝选手的爸爸、妈妈。”他边说边给女儿使眼色。
温子渝在后面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喘。
华兰伸出手去,脑内又放闪,总觉得这女孩看着有点眼熟,她干笑一声:“你好,今后请你和子渝互相照顾,互相学习。”
温成山也上前去大大夸赞一番:“小姑娘很不错,希望你跟子渝以后多出好成绩。”
陈泽清像个吉祥物被她亲爹遛了一番,也算是还了他今日充当说客之恩。
送爸妈到了体育局门口,温子渝这才“啪嗒、啪嗒”掉下泪来。
“妈,你真坏。好不容易来看我一次还要批评我,你总是批评我。”说着她越哭越大声,抱着华兰不肯撒手。
华兰一时间只觉得这难缠的小猫,真是让人又爱又恨。
温成山劝慰半天,拉着女儿说:“别听你妈的,她说话就这样,刀子嘴豆腐心。以后有什么事情还是跟我说,老豆永远都支持你,好不好?”
“我看那个陈泽清也很不错,你们俩出去训练一定要互相鼓励、互相支持。”
“嗯。”温子渝眼圈泛红,又趴在她爸肩上哇哇大哭。
“我看你真是没完了。好了温子渝,不许哭了!”华兰又开始发飙,见不得女儿惨兮兮,越这样越放心不下。
那人立刻止住,抽抽嗒嗒着怼了她一下:“你看,你又这样...”
说完,一家三口忍不住都笑起来。
回宿舍的路上,温子渝掏出手机拨号。
“子渝,你妈同意了?”
第49章 制裁
安云州早已习惯,每次接到子渝的电话都有大事发生。
跟华兰吵架,背部拉伤,去省队,去国家队,比赛赢了输了,转训俱乐部,转训美国......
他和温子渝就像精神上的父女,他知道她人生中所有的大事件,如数家珍。
“安教练你好,我是陈泽清,你还记得吗?”
“陈泽清?我记得你,子渝呢?”安云州疑惑,四天未联系上温子渝,不由心里一紧。
他当然认识陈泽清。这么说吧,她们俩简直就是一对冤家。
电话那头沉默不语,他只得又问:“她怎么了?”
陈泽清顿了几秒,声音低下去:“她在家,不过...”不过糟透了。
“在佛山还是广州?陈泽清,你脑子清醒点。”他隐隐猜到出事,接电话的手微微发抖。
安云州活到44岁,这辈子最慌乱的时刻也就两次。一次是十五年前那个人在东京积分赛重伤,一次是三年前年温子渝在美网公开赛退赛。
最坏的情况还能坏到哪儿去,她温子渝又能闯什么大祸。
陈泽清与他约见在流花湖老宅小区楼下。安云州记得这儿,以前温子渝父母忙时他偶尔送她回家。
一见面顾不上寒暄,陈泽清直言:“她情况不好,是自己从佛山回来的。”
安云州手腕上青筋暴起,耐着性子:“陈泽清,情况不好是什么意思?你不要避重就轻。”
“她上周还跟我约好回来训练,什么叫...情况不好?”
她猛然抬头:“她从在国家队时就...就有抑郁症,你们怎么...都不知道?”
“你说什么,抑...抑郁症?”安云州血压突然冲高,感到眼前发黑。
他掐住太阳穴,心脏突突地跳:“怎么可能?她一直好好的,前段时间还恢复训练,怎么可能...你说抑,抑郁症...”
安云州反复检索自己的记忆,不可能在这么多年的联系中她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
中度抑郁,她怎么可能去打球,怎么可能频繁去比赛。如果从国家队那会儿就生病了,那转训之后岂不是一直都带病参赛,这不可能。
陈泽清蓦地站起,眼角泛红:“算了,我早该想到她这种性格跟谁都不会说。你不用担心,我最近休赛陪她,不会有事。我只是,只是有点后怕...”
她太害怕了。
如果她温子渝受到任何一种有形的伤害,烫伤、刀伤、扭伤,那我会带她去看最顶尖的医生,用最有效的药,做最贵的手术,找最好的护理。只要能治愈,一切都可以重来。
但她不是。
从医学角度看,她的大脑受了伤。
从情感角度看,她的心里受了伤。
吃药可以缓解,但也只是缓解。没什么办法能治愈这种伤害,除了她自己。
安云州见她要走,一把拉住:“等下,我去看看她,是不是应该带她去医院?”
他从青年时期就跟温子渝结下深厚的感情,把她当做家人看待。
无奈三年前温子渝退赛之后,他一度跟她失去联系,直至一年前她才主动找到自己。即便两人恢复往来,他也从未主动问过当时到底出了什么事。
温子渝性格太倔强,她要不愿意说再怎么问都没用。
陈泽清目光垂落,语气恢复了平静:“暂时不用,我有给她吃药。她屏蔽了所有人,我昨晚才找到她。我想等她缓一缓,情况好一点再去医院。”
“我本来以为她回广州你知道的,所以情急之下...”
安云州没有强求,看她一脸憔悴忍不住又问:“等阵,我还没问你,怎么回来了?”
“我...”陈泽清苦于不知道怎么解释,只听安云州说了句,“子渝跟我说过你们的事。”
她眼里闪过一丝落寞,松了口气:“三个月前我才找到她。最近发生了很多事,一时很难跟你说清楚,等有时间我慢慢给你讲。”
“这次回来,我不打算走了。”她又补充。
安云州轻吁口气:“那你比赛呢?我看你正在打比赛,还没退吧?”
“没,不退。”
回到客厅,那人还在睡。这一睡就到了下午。
Eman没见过陈泽清这么强硬地要求休假,只能安排团队暂休两周。刚好最近在休赛季,并不很影响行程安排。她发信息给陈泽清:
【享受假期,务必调整心态迎接新赛季】
陈泽清知道,这已经是Eman能说出最温柔的安慰。
时间突然慢下来,她很久没有这种时刻坐在一处发呆。
陈泽清靠在沙发上眯着眼,感官突然无限放大。黑暗之中水管的水滴一声声降落,像是提醒她什么东西在流逝。
空气中漂浮着一股淡淡的枯枝败叶味道,家里的绿植都枯焦,年桔也干掉。
不能再睡了。
她睁开眼一跃而起,在温子渝的行李箱拈出一套睡衣迅速换上,蹑手蹑脚地走进卧室。
“你醒了吗?”她凑过去轻声问,“我把窗帘打开一点好不好?”
那人在黑暗里“嗯”了一声。
温子渝以前也这样,心情不好时喜欢把自己闷起来,埋在被子里,埋在毯子里,埋在肩窝里,问什么都是轻轻“嗯”一声。
陈泽清知道这个字代表什么,这代表她需要独自在洞穴里低头舔血。
房间忽然明亮起来,露出窗外一角从阳台爬过来的藤,还是绿的。
“我有点累,我也要休息。”陈泽清说完就自顾自爬上床,躺在另一边故意挤了挤她,“你床有点窄,应该换一张大的。”
温子渝没睬她,挪开个空位,转身过去背对着陈泽清。
“子渝,你跟我说说话吧,或者我跟你说话也行,我有点睡不着。”
如果是以往,温子渝肯定早就骂她“好烦”。现在她似乎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仅微微皱了下眉头。
陈泽清盯着面前的墙,上面贴满了海报,有几张《无间道》电影海报,泰勒斯威夫特演唱会海报,还有一些莫名其妙花花绿绿的剪纸。
“你在家里这样贴哦,我就不行,我房间什么都没有。哦你没见过我房间,等下我带你回家看看,真的很空。不过其实我们一直都住总局宿舍,倒没关系。”
“上周我在武网比赛见到路雨鸣,你还记得她吧?”
温子渝眼神一闪,轻微扭了扭头。
细微的响动被被陈泽清抓到,她皱着眉:“怎么你现在还记得她。我有点吃醋,她那时候总想追你。”
“我...”刚要继续,她突然被人捂住嘴巴,支支吾吾。
“闭嘴。”温子渝发话。
陈泽清眼里涌出热泪,忍不住哽咽起来:“好好,我闭嘴。你说句话就行,你别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