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作者:亦只小狗      更新:2025-09-16 09:35      字数:3396
  电话突然响起,看到对方的区号后,他的心一下子提到半山。
  女儿转出国家队后,温成山负责为她打理团队财务开支,大部分事宜经纪人都会优先跟他联系。国际电话打来时一般是Allen或Anton,而此时来电的却是个陌生号码。
  “请问是温先生吗?”对方是一位男性,一口非标的中文勉强听懂。
  “是的,我是温成山。”
  “抱歉温先生,我是子渝的队医安迪,我给你带来了坏消息和好消息。”
  安迪努力措辞,他显然不了解中国人的交流习惯。如今生活节奏如此之快,中国人更喜欢开门见山,没时间听客气寒暄。
  温成山久不工作,但他一直在广州商务俱乐部参加各类交流活动,闲暇时跟老张一起打理跨境生意,外语交流全然无问题,他索性让对方用英文,免得一来二去错过重要信息。
  对方解释得十分清楚,直到他听见“需要手术”两个词,眉头不禁一皱,立即打断:“她现在在医院吗?需要立刻紧急手术吗?”
  “这......我想是重要但不紧急,恐怕需要两位亲自来一趟。”
  安迪正犹豫着不知道如何措辞,Allen一把接过手机:“温先生,请尽快来纽约,我帮你们订最近的航班。”
  “不用,我来订,你把检查报告发我邮箱。”
  温成山挂完电话,立即上楼去收拾行李,匆匆装了两个箱子,又下载了检查报告发给医生同学。其余诸多事宜委托给老张之后,他这才去卧室轻轻敲门:“小兰,起床了。”
  华兰听完温成山的话,扶着桌沿缓缓坐下,他见状立刻去拿降压药:“你先别急,他说重要但不紧急。我定了中午的航班,行李都收拾好了,你安排一下公司事情。”
  慌乱中,她听见温成山已安排妥当,稍微松了口气。
  15个多小时的飞行,两人来不及倒时差,一下飞机就打车直奔纽约特种外科医院。
  出租车上,华兰掐住太阳穴问:“李医生怎么说?”
  温成山握着她的手,感到她微微发抖,赶紧安抚:“老李说她膝盖软骨磨损比较严重,加上滑膜炎导致大量积液,要综合医生和教练的判断决定要不要立刻手术。我们都不懂运动损伤,最好听医生的建议,她想治愈肯定得做手术。”
  “......我真是,”华兰陷入极度懊悔之中,“我当初就不应该答应你们。你说她会不会残疾,老温你问过李医生,真没事吗?”
  她没化妆,长途飞行使她看上去十分疲惫,双眼充红,满是焦急和担忧。
  “你冷静点,没你想的那么严重。老李说这是常见的运动损伤,而且美国医疗很发达,这家医院给很多NBA球员做过各种手术,肯定能治好。你这么慌张见了子渝,她会害怕的,你缓一缓。”
  华兰在他的安慰下渐渐平静,突然想到什么:“化妆包...你带了没?”
  温成山从身侧她的包里鼓捣一顿,拿出来一个黑色小包,“这儿。”
  半个多小时后,两人到达医院,正值当地下午4点多。
  温子渝已躺了一天,第二日没有赛程,她只有48个小时休整时间,正焦急地想让Anton带她回训练场。
  “子渝!”房门突然大开,先冲进来的是华兰,她小跑到床前,看见温子渝的膝上缠着弹力绷带,没有想象中的石膏和支架,遂稍稍放心。
  “怎么搞得,给我闺女疼坏了吧?”她说着摸摸温子渝的头。
  温子渝则被眼前的人惊呆了,一时都忘了叫妈。华兰的粉底和口红下遮不住她满脸疲惫,头发蓬乱没有打理,嘴里正絮叨数落着女儿。
  忽然一阵鼻酸,温子渝的眼泪涌了出来:“妈。”她在华兰怀里呜呜地哭。
  温成山见Anton人等此时都不在,悄悄带上了门锁,他走上来拍着女儿的肩膀:“女仔。”
  温子渝在那边还没哭够,转头看见老爸也来了又靠在这边继续哭,“老豆。”
  安迪在房门外拿着厚厚一沓报告跟Anton面面相觑,盘算着稍后该怎么解释。
  Anton私下跟医生咨询过,她非要继续比赛也有可能,需要把膝盖内部积液抽出,由于封闭针的药效只能维持2-3天,为确保赛场上不会失效不得不再打一针。
  他昨天看着温子渝的眼睛,明白大概率劝不了她,只能靠她的父母。
  “Allen说你需要手术,先不比赛了哦。”华兰坐在床前,拉着她的手。
  温子渝怔住:“妈,他怎么跟你说这个?我昨天跟教练说好了,比完赛再手术。”
  “那怎么行!”华兰眉头紧锁,“医生说需要手术,不然会加重受伤。子渝,比赛每年都有,你可就这一副身体,万一再受伤你还打不打球,恢复不了怎么办?再严重点会残废的,你想过没有?”
  “我知道严重程度,而且才跟教练商量过,队医也同意。不管怎样我肯定要打完这场,明天上午就要比赛。”
  温成山清楚她脾气一向执拗,只好采取怀柔政策,“子渝,现在疫情严重比赛也少,少打一场不太影响积分的,不急于这一时。你趁机把身体养好,过几个月又可以打了。”
  “几个月后今年赛季就结束了,爸爸。”温子渝哀怨地望着她,紧咬着嘴巴。
  华兰看她眼泪汪汪,语气不善:“温子渝你别给我来这套,又搞什么苦肉计。”她说着扭过头继续输出,“温成山你也是,别惯着她。”
  她轻轻揉着温子渝细软的头发,语气稍微缓和:“你知道现在疫情出来有多麻烦,回国要隔离两周才能回家。你不要拉拉扯扯,做完手术尽快去复健。”
  “你爸也别跟我回去了,让他留下来陪你,我看Anton他们不怎么可靠。”
  父女俩人原地冷冻,被她安排得明明白白。
  温子渝刚要说话,有人敲响房门,温成山开门后发现正是Anton和队医安迪。他迎上去讨论病情,华兰见状也走过去。
  四人一番你来我往,根本没人理会温子渝。
  “子渝!”华兰偶一抬头,惊讶地大喊一声。
  只见温子渝已经从床下下来,故作轻松地一溜小跑小跳来到四人身边:“我看你们别讨论了,我真没事。就这样,明天不论输赢让我打完好吗?打完球,我立刻来住院。”
  四人停止讨论,不禁面面相觑。
  这时才是华兰的主场,她天生就具备压制温子渝胡闹的神力。
  “你快坐下你。”她将信将疑地望向Anton,“这样...真不会有事吗?”
  现场陷入一阵尴尬的沉默。
  Anton将他和医生的讨论结果如实复述。安迪不置可否,队医在很多导致伤病的危险行为上都持有保守态度。
  “爸,妈,你们看完我这场比赛再回去,就当...休假了。”温子渝见机行事。
  最终没拗过她,Anton一脸严肃:“我可以同意你继续比赛,但你要答应我,有任何不适立刻暂停退赛。”
  “好。”温子渝毫不犹豫地答。
  晚上回到酒店,温子渝努力扮演乖巧听话的女儿,温成山和华兰嘱咐她许久才离开。
  陈泽清等得心焦,进门后立刻蹲下来摸摸她的膝盖:“积液抽掉了?疼不疼,我给你拿了冰袋。”
  她忙不迭从袋子里掏东西,温子渝一把拉起她,笑眯眯说:“害你担心了。”她抱住那人,“我还没祝贺你,三十二强选手陈泽清。”
  “还有心思说这个。”陈泽清嗔怪着稳住她的肩膀,“你不要硬撑,好吗?”
  “没事,他们大惊小怪。”她拉着陈泽清坐下,“在国家队不也这样,没什么大不了的。”
  “明天你好好打哦,可别输了又哭。”温子渝又不忘逗她。
  陈泽清愤愤不平:“你也别得意,我看你明天签表就够呛,斯塔克跟你的打法类似,她排名靠前技术又稳定,你不要太勉强,到时休假我可不想陪你去复健。”
  “我们才22岁,以后打比赛的机会有的是,不急这一时。”
  “你这乌鸦嘴!”温子渝用力捶了她一记,那人呲牙咧嘴地躲。
  陈泽清把她的手抓住:“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每次跟你说话都不听,就喜欢欺负人。”
  “好好好,请你努力。”温子渝靠在她怀里,拽着她的一卷头发,“你头发好长了。”
  “是,”她轻轻吻了一下她,“比赛完你帮我剪头发。”
  告别后,陈泽清恋恋不舍地出门。
  上电梯时,正遇见一位下行的华裔女士。她心里“咯噔”一下,隐隐觉得面熟。想了一路都没什么印象,转而就忘在了脑后。
  第三轮比赛如期开始。正值下午3点,初秋天气凉爽,场地上空光线稍稍强烈。
  温子渝半天前又打一支封闭针,做好了万全准备。封闭针不能频繁使用,否则会对神经和肌肉组织造成不可逆的伤害,仅作为一种临时阵痛措施。
  对面的斯塔克神情松弛,胸有成竹。那时温子渝和陈泽清还没在大赛里获得过冠军,体育竞技中没得冠军就等于没有名字,也难怪斯塔克轻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