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你也有今天呀！
  至于哪吒长大之后，身高就会恢复灵珠子时期的昂藏,扶荔暂且不考虑。
  反正他早晚都会长高的，当然是要趁他没长高的时候，多享受一下身高带来的福利呀。
  她这点恶趣味,年幼的哪吒察觉不到，他只是对那面镜子更好奇了。
  就在这时,“叮铃”一声，哪吒就知道,姐姐又要对着镜子说话了。
  但这一次他猜错了,扶荔只是盯着镜面看了片刻,脸上闪过一抹疑惑，就蹲下身来对他说：“我家里有点事，得先回去一趟。”
  当然，蹲下来之前,镜子已经被她收起来了，绝对不让哪吒看到。
  哪吒心头的失落还没散去，就猛然听到她要走的消息，顿时就泪光闪闪，也不说话，就那么泪眼汪汪地看着她，无声控诉。
  这可比无理取闹厉害多了，就算扶荔明知道他是个小绿茶，也招架不住他这一招。
  “不骗你，我是真有事，回去一趟办完了之后，我还会回来的。”
  “回来的时候给你带好吃的，行不行？”
  “要不我亲你一下？或者你亲我一下也行。”
  哪吒根本不用使第二招，只要持续发动“泪光闪闪”攻击，扶荔就会节节败退，不知不觉就许下了不平等条约。
  “我不要好吃的，也不用你亲我。”哪吒吸了吸鼻子，眉眼红成一片，“我只要你平平安安的回来就好。”
  扶荔轻轻叹了一声，用力抱着他，承诺道：“好。”
  与哪吒商议好了之后，她才抱着他去找殷华，把自己要暂时离去的事说了，又把哪吒全须全尾地交给她。
  殷华抱着儿子问：“真人的事很急吗？要是不急的话请稍等半日，等我置办些特产给真人带回去，也犒劳犒劳仙山上的眷属。”
  扶荔忙道：“这就不必了，我得快去快回，不然某人可就要发大水了。”
  她边说边似笑非笑地看向哪吒，把哪吒羞得钻进了母亲怀里，两个无良的大人哈哈大笑。
  “夫人，哪吒，贫道告辞了。”
  她拱手一拜，下一刻就不见了踪影。
  殷华在儿子屁股上拍了一下，提醒道：“好了，别害羞了，真人已经走了。”
  哪吒就蹭在她怀里不肯出来，嘴硬道：“我没有害羞！”
  殷华只觉得好笑，调侃道：“对着我嘴倒是硬，在戴真人面前怎么就那么会说话呢？”
  “哎呀，娘亲！”哪吒猛然抬起头，神情很是羞恼，只要殷华再多调侃一句，他肯定就要急了。
  “好好好，我不说了行不行？真是的，小小年纪就知道爱面子了。”
  这时，李靖大步走了进来，见哪吒这个时辰就回来了，不由皱起了眉头，板着脸问：“这么早就下课了？不会是你惹戴真人生气了吧？”
  哪吒“哼”了一声，不高兴的撅起嘴：“我才没有！”
  李靖却道：“戴真人一向守时守信，教学和玩耍的时间都有安排。若不是你调皮惹了她，就是私自逃课了。”
  这一次，连殷华都变了脸，不高兴道：“男君，你还没听哪吒解释一句，怎么就定了他的罪？今日戴真人家里有事，就提前把哪吒送了回来，回家处理私事去了。”
  哪吒委屈得双眼含泪，却又倔强地不肯让眼泪掉下来，直勾勾地盯着李靖，想要一个说法。
  李靖讪讪一笑，避重就轻道：“原来是有事回家去了。我就说嘛，戴真人对哪吒的学业一向看重，怎会容他逃课？”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他走到侧间把铠甲脱了下来，换了身轻便的常服，留下受了委屈的儿子给妻子来哄。
  而殷华，显然对此已经习惯了，非常熟练地声哄着哪吒，一遍又一遍告诉哪吒：“你爹也是太关心你的学业了，怕你调皮捣蛋惹怒了真人。他只是不会说话，疼你的心这半点都不少。”
  曾经的金吒和木吒，都是这样被母亲哄好的。
  但哪吒天性聪灵，内心敏感细腻，又有着惊人的直觉。谁对他好谁对他不好，他都有自己的判断。
  从前没读书时，他只是隐约察觉到，父亲对自己的态度有些怪异。至于怎么个怪异法，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可随着书读的越来越多，道理明白的越来越多，还有扶荔参杂着给他讲的一些关于人性的故事，让哪吒渐渐明白，父亲对他并非全无疼爱之心，但是疼爱之中，又夹杂着连本人都意识不到的妒忌。
  是的，妒忌，父亲妒忌自己的儿子。
  这是多么可笑，只怕说出去也没人会信。
  但凡换一个孩子，要么是觉得自己想太多了，要么就在意识到之前PUA自己，一切都是错觉。
  可哪吒不是普通孩子，教他的扶荔也不是普通人。
  作为一个在网上冲浪多年，见识过各种各样奇葩类人生物的存在，扶荔从不敢小看人性之恶，也不会为了让哪吒少造杀戮，就不让他了解人性之恶。
  她坚信，正确的引导比一味隐瞒，更能让哪吒明白生命的厚重与脆弱。
  哪吒窝在殷华怀里，听着母亲温柔的安抚，一直沉默着没说话。
  他知道母亲是真的爱自己，也知道如果把李靖的心思戳破，最为难的还是母亲。
  但若是让他违背本心，附和母亲说的那些，他也做不到。
  于是，他就只能沉默，闭着眼睛靠在母亲心口，听着规律的心跳声，强迫自己入眠。
  等外间没了动静，李靖还轻手轻脚走了出来，看了一眼哪吒，无声地问妻子：“这是睡着了？”
  殷华轻轻点了点头，抱着哪吒进了内室安置好。
  婢女们已送上了夕食，一盘烤肉，两盘青菜，一大碗肉汤，还有一锅粟米饭。
  佐餐的肉酱有两样，豆酱有一样。
  看似简单的饮食，却已经是这个时代的贵族标准。平民百姓终其一生，也不一定能吃上一顿肉。
  殷华低声
  抱怨道：“你也真是的，不分青红皂白就训斥哪吒。这孩子心思敏感，可不像老大老二那么好哄。”
  李靖道：“我这不是怕他学坏嘛。”
  殷华瞪了他一眼，说：“往后可别再这样了，小心儿子长大了和你不亲。”
  “他敢？”李靖眼睛一瞪，“我是他亲爹，还不能说他两句了？”
  “你小声点，别把孩子吵醒了。”殷华下意识往内室看了一眼，又侧耳仔细听了听，没听见动静才松了口气。
  知道李靖听不进去，她索性也不再多说，给他盛了碗粟米饭，催促道：“好了，快吃饭吧。”
  夫妻二人这才安安静静地吃饭。
  内室里的哪吒早已睁开了眼睛，怔怔地看着帐顶，却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
  他睡的并不是中原流行的榻，而是从蜀中传出来的床。想到殷华说过，扶荔也很可能是蜀中人士，不由想道：姐姐说要回家处理私事，是回蜀中去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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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哪吒惦记的扶荔并不在蜀中，而是在昆仑。
  先前她接到的是元始天尊的消息，让她把手头上的事放一放，赶紧去昆仑山见他。
  扶荔不明所以，但二师公相召，她哪敢怠慢？告别了李家，就立刻去了昆仑山。
  为表敬重，她在昆仑山下便停住了云头，用了“缩地成寸”的神通，徒步走上山去。
  白鹤童子早已在半山腰相迎，见她星奔川骛般款款而来，忙上前施礼：“白鹤见过师姐。老爷已等候多时，师姐请随我来。”
  扶荔微微颔首：“有劳白鹤师弟了。”
  她从袖子里掏出一把蓬莱岛特产的果子，直接塞到白鹤童子手中，笑道：“这果子也没别的奇处，只是滋味特别好，师弟吃着玩吧。”
  身为圣人坐下的童子，无论法宝还是丹药，白鹤童子都不缺，寻常宝物人家也看不上。反倒是扶荔觉着好吃的果子还惦记着他，能让他喜笑颜开。
  “多谢师姐。”
  扶荔笑道：“以后若是有空，可以带着朋友到蓬莱去玩玩。那里的灵气虽比不上昆仑，却还有几处特别的景色。”
  白鹤童子笑道：“其实我早有此意，只是没得师姐准许，不好贸然打扰。”
  “这是什么话。”扶荔带着嗔怪看了他一眼，“咱们都是自家人，搞那些虚头巴脑的做什么？只要你肯来，就是心里有我，我高兴还来不及，什么叫做打扰？”
  “是小弟的错，师姐大人大量，就饶了我这一回吧。”白鹤童子的笑容更加灿烂了。
  扶荔畅然一笑，指着他道：“几年不见，你倒是比从前更会说话了。”
  白鹤童子有些不好意思，低声道：“峨眉山的直播看多了，嘴再笨的人也能学上几分。”
  “哈哈哈哈哈……”扶荔笑了一阵，问道，“对了，我正要问你呢，你可知道二师公找我，是为了什么事？”
  白鹤童子先是摇了摇头，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对了，就在师姐来之前，山下来了两个拜师的，老爷没说见也没说不见，直接把两人扔到炼心秘境里去了。或许，和这两人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