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闲来无事，叠了个纸飞机玩，她站在后排，将轻飘飘的纸飞机拿在手中，随手一掷，以为不会飞多远。
  没想到，恰逢一阵风，纸飞机偏离轨迹，拐了个弯。
  平安出来，沿着走廊追逐上空的纸飞机，动作间，校服裙摆微动。
  少年的视线从某处移了过来，一架纸飞机与风擦肩，划破了阳光，缓慢滑落在他的脚边。
  平安驻足原地，与他不错开的对视着。
  只见少年拾起纸飞机，轻轻笑了下，褪去了惯有的倦淡：“同学，这是你的吗？”
  时值九月，男生清瘦修长，灰色卫衣搭了件黑色外套，蓝色牛仔裤，脚踩板鞋，单肩背着个书包，长了双多情的桃花眼，瞳仁漆黑，眼尾微微上翘，薄唇绯红，五官俊美，棱角分明，顶着头蓬松的粉发，整体气质慵懒。
  阳光从枫叶的缝隙折射两道婆娑的光影，在少年身后交换跟替。
  他笑时，眼睛漂亮的不像话，如同被月色盈满，明晃晃的勾人，怎么也挡不住魅惑，蓬勃的少年感模样带了些张扬与不羁。
  平安有点惊叹，面前的男生睫毛好长。
  说是睫毛精都不为过。
  不知名的秋虫长叫闹耳，长廊上人行人往，平安走近少年，仿佛四周躁动与他们无关紧要。
  平安从他手里拿走纸飞机，声音清冷：“谢谢你。”
  秋风轻拂，鬓边发丝抚过脸颊，撩了下平安白皙的耳垂。
  程望目光在她耳朵上停留几秒，紧接着向下，扫了眼她别在校服上的铭牌。
  高三文四班。
  平安。
  第20章 最后
  表面无动于衷都是我装的。
  ——
  高跟鞋发出踩踏的声音,庄妍刚上楼就见杵在走廊的外甥。
  “你站在这干什么？”庄妍过去拍了下外甥肩膀，“我不是让你先去我办公室吗？”
  程望睨了眼女孩离去的方向，这才回答：“我想和小姨一起。”
  庄妍打量四周,轻咳一声：“在学校要叫我老师。”
  “知道了。”
  “二中不比你之前的私立学校静宁，与其让你在那胡闹，还不如在我眼皮底下好好管教你。你要是好了,这也是你妈希望的。”
  听言，程望轻哼一声,勾唇相讥：“您觉得我信吗？”
  庄妍骨鲠在喉,她知道这个外甥素来不喜欢姐姐，多说也无益。
  目光上移,看见他的粉发,皱眉道：“怎么还没染回来？你有学生样吗？”
  程望语调上扬，显得不太正经：“您又没说。”
  “我不说你就不做？”庄妍一脸无奈，轻叹了口气,“罢了罢了，今天就是来拿书的，回去记得染了。”
  “你虽是我内推，但二中老师出的试卷你也做了,以你成绩一班进不去。”两人往楼上走,庄妍忽地开口,“四班老师是高级教师，人也不错,你明天找他报道，校领导已经批准了。”
  四班？
  程望陷入沉思，庄妍看他久不回答，问：“不愿意？”
  “没。”程望回神,摇头，“都听您的。”
  平安在写题，突然教室外面像炸了锅一样，女生聚拢成一团，踮着脚，昂着头朝楼下张望。
  “我靠！长得好牛逼！”
  “天杀的！这种帅哥都是谁在谈？”有女生边偷拍边说，“要不是他身边有老师，我早下去要联系方式了。”
  “他跟毕业的唐泽学长哪个帅？”
  “唐泽？完全没有可比性好吗？这个是极品！”
  “听说他是转校生！”
  “转校生好啊，天天见帅哥，上学都有动力了。”
  陶焉然凑完热闹回来了，平安扭头问：“她们咋了？”
  “来了个转学生，老师带着熟悉校园呢，还别说，帅的真有一套。”陶焉然声音激动，“特别有个性，染了一头招摇的粉发，要是别人肯定杀马特，但他一点都不，两个字，惊艳！”
  粉发？
  应该是刚才捡她纸飞机的那个。
  “别花痴了。”沈家辉从后面冒出来，捏了捏陶焉然的脸，“我看不过如此。”
  陶焉然听声辨人，打了下他的手：“你是不是有病？人家转学生就是帅，比你好一万倍！”
  “好什么？”沈家辉不服气，把站在旁边不搭腔的顺遂拉到她跟前，“他再帅能帅得过顺遂？”
  平安闻声抬头，与顺遂的目光在空中交错了一秒。
  “类型不一样。”陶焉然倒是认真回答起来，“一个是清风朗月的公子，一个是意气风发的少年，各有各的好。”
  “你说是吧？”陶焉然突然cue平安，几人齐刷刷的看向她。
  平安眼睫扑簌，略显惊惶地别过脸：“我不知道。”
  刚巧，任课老师走进来，男生们回了位置，结束讨论。
  秋风萧瑟，昨夜平安忘记关窗，醒后病来如山倒，高烧39℃，身体像是被一股无形力量束缚，走路都没力气，她怕传染同学，只好请假。
  杨桂香知晓这事，站她床前大骂十几分钟：“我真是造孽，养了你这么个祖宗！花了老娘多少血汗钱！”
  平安嗓子嘶哑了，懒得争辩，骂到最后，还是平卫东可怜她，扔了三十，让她去诊所输液。
  吃药加上输液治疗，平安好的差不多了，赶着上学，在学校门口偶遇徐姩姩。
  女孩关怀地探了下平安额头，长舒一口气，肩膀随之松弛下来：“幸好退烧了，不过还是有点憔悴，天气不好要注意保暖。”
  平安扯了下唇：“是我大意了。”
  徐姩姩想牵她的手，瞧见上面针眼：“你还打点滴啦？肯定是你付的钱吧。”
  三十块钱哪里够。
  “我倒贴了些。”
  “多少？”
  平安如实告诉她，徐姩姩错愕不已：“两瓶水这么多？我上回打点滴很便宜。”
  “我没医保卡。”
  医保费一人几百，他们一家三口，加上她，动辄上千，这个钱，平卫东绝不可能出。
  徐姩姩微乎其微叹了声：“苦了你了。”
  平安来的时候，还没开始早读，一群人围着他们班，不知道往里看什么。
  她放下书包：“这些人怎么回事？”
  “为了他，没想到转校生是咱们班的。”陶焉然努了努下巴，“你请了两天假不知道，他受欢迎的程度不亚于顺遂，不过还挺幸运，班里有两个帅哥，学妹们羡慕坏了。”
  平安不由自主循着她提示的方向望过去。
  少年松松垮垮的套了件校服，坐在椅子上，一腿伸长，一腿曲着，短发染回了黑色，姿态闲散地靠着椅背。
  脸上盖了本书，双手抱臂，悠哉悠哉的模样像个纨绔不驯的少爷。
  忽而，有人挪动课桌，浅眠的他被吵醒，拿开书，轻抬眼睫。
  平安隔着形形色色的人，措不及防地撞进他那双深邃似谭的桃花眼中。
  她怔住，正想为自己偷看找补。
  怎料，程望神情微舒，细长的眼尾上扬，玩味一笑，朝她挑了挑眉。
  平安一个激灵，汗毛倒竖，猛地回过头。
  新来的男生，好奇怪啊。
  “你们班陶焉然和苏雯雯在厕所打起来了！”
  事发突然，平安午睡被这一嗓子惊醒，旋即，班里人全跑出去看热闹了。
  “你和陶焉然关系不错，”陈河第一时间找上平安，“麻烦你去了解下情况，我去找张老师。”
  “好。”
  平安从乌泱泱的厕所门口挤进去时，两个女生在互扯头发，闹的不可开交，尖利的嗓音几乎破音。
  “陶焉然！你拽疼我了！给我松手！”
  “凭什么我先松手？要松一起松，否则姐陪你耗到底！”
  双方不肯妥协，平安见状，赶紧跟另外两个女生上去拉架，她抱着陶焉然尝试拉开她们。
  倏然，苏雯雯动起脚来，无差别攻击，误伤了平安，她被踢的往后踉跄一步，手臂撞上墙边擦破了皮，渗出血。
  陶焉然想看下平安伤势，却被苏雯雯缠住，她也不是吃素的，立刻和苏雯雯在地上打成一团。
  场面一度混乱，张老师是男的不方便进女厕，还好女校长来了，把她们带去了办公室。
  平安慢吞吞从厕所出来，外面的人被老师吼了一声，作鸟兽散开了。
  平安刚回教室，又被顺遂叫了出去，她有点意外，但没拒绝。
  天台的门开了条小缝，有风溜进楼梯间。
  顺遂坐在高一点的台阶上，平安坐在下面，两人隔着几个台阶的距离。
  顺遂打开塑料袋，把棉签放进碘伏里蘸药，平安听见动静，回头看了眼：“做什么？”
  少年凝眉望着她，漂亮的眼睛翻滚晦暗不明的情绪，轻声：“你不是受伤了吗？”
  平安下意识看了眼伤口，唇线抿的很直：“怎么发现的？”
  “你一进教室，我就看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