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了，”平安微抿下唇，“我也没那么馋。”
  “……”
  班里有男生打闹，平安侧身从狭窄的过道挤回了位置。
  “哎呀嘛，太困了，差点睡着。”陶焉然听见动静，瞌睡虫都吓跑了，“你去哪了，还带着书包？”
  “厕所。”
  “啊？”
  “里面有卫生棉。”平安撒谎不打草稿。
  “哦，”对方没怀疑，“你数学笔记借我看看哈。”
  “嗯。”
  再拔尖的学校，总有不服管教的学生。学校垃圾站，几个男生背着光站在那抽烟，空气中飘散股刺鼻的烟味。
  “这味儿太大了，会不会被老师发现啊？”其中一个男生说，“下次换回电子烟吧。”
  “怕啥？你就是怂。”
  男生碰了一鼻子的灰，又道：“崔哥，你追童欢这事是不是有眉目了？我看她今天看了你一眼。”
  “哪壶不开提哪壶。”叫崔哥的男生颇为不满，“本该差不多了，谁知来了个转校生。”
  关于这个转校生，他们高二也有所耳闻，听说他异性缘很好，跟谁都能说上几句，夺走不少女孩芳心。
  “就是个靠皮相的小白脸，童欢真不知好歹，崔哥这么优秀的人都敢拒绝。”
  “算了，爱咋咋地，她除了胸大腰细，摸起来手感不错，其余跟我睡过的女孩没区别。”崔哥嗤笑道，“我有个朋友是静宁的，他说转校生家里特别有钱，不过情况复杂，我猜是个只会投胎但没人要的贱种。”
  倏然，身后响起一道好听的声音：“难道没人告诉你，出生好也是种本事？”
  “我去！你谁啊？”崔哥吓了一跳。
  “不知道还敢背后编排我？”程望眼神凛冽如冰，漂亮的眸似笑非笑，“果然分数不过滤人渣。”
  “哟，我当谁呢，原来就是你啊。”
  楼上有人无意间往下面瞟了眼，察觉情况不对，赶忙寻主任。
  主任身后跟着一群看热闹的学生过来时，便看见这一幕。
  阳光晕黄，透过枝桠泛黄的叶子直射而下，程望把一个男生摁在地上，抬起膝盖，顶住他的腹部，轻而易举的钳制，一手掐着男生的脸，迫使他张嘴，另只手捏着根燃着猩红的烟头，要往对方嘴里送。
  程望脸上没什么表情，眉眼低垂，嗓音低沉狠厉：“嘴这么脏，应该好好洗洗才是啊。”
  主任看得心惊肉跳，大声制止：“住手！”
  程望闻声望过来，缓缓自男生身上起来，踩灭烟蒂，舌头顶了下受伤的腮帮，低声一笑：“都来了啊。”
  “崔久！王芜！又是你们几个刺头，能不能安省点？”
  “老师，明明……”崔久忍着痛哼，哆哆嗦嗦。
  “闭嘴！”主任斜睨了眼程望，“还有你，刚来就惹事！”
  “吓唬罢了。”程望神情闲散自若，双手举起作投降状，极其无辜，声音出奇地平静，“我是文明人，从不打架。”
  主任冷哼一声，找人调来监控，发现是崔久一帮人先动的手，扯着耳朵将他们拖走：“小小年纪还学会抽烟了，全部给我滚到办公室！”
  “咱们班有没有走读生和程望家靠一起？”张老师临放学前问了句。
  同学们面面相觑，张老师想了想：“平安，你家是不是住奉昌区？”
  平安下意识点头，张老师又道：“能不能辛苦你跑一趟，把作业带给他？”
  前天的事，平安听说了，其实她也有责任，本该她去倒垃圾，是程望主动揽活替她分担，才遇上了崔久他们。
  她想都没想应下：“好。”
  程望住的是高级公寓，虽然都在奉昌，但隔河相望，富贵与平穷判若鸿沟。
  这边高楼林立，数不清的单元，平安幸好开了导航，不然怕是会迷路。
  经过保安的盘问，平安终于站在程望家门前，她食指微微屈起，按了下门铃，见没反应，又连续按了两下。
  还是没人开门，平安望着老师给的地址，思索是不是摸错地方了。
  程望从楼上下来，听见门铃声，窥了眼打游戏的几人：“这么大声音，你们听不见？”
  某个男生随口敷衍：“应该是外卖，你帮忙拿一下。”
  门外的平安正打算走，只听嘎吱一声，厚重的防盗门被打开。
  少年刚出浴，穿着套睡衣，浑身萦绕着朦胧水汽，头发湿漉漉的贴着前额，看清楚来人，那双眼睛从不耐烦转为柔和。
  “平安，怎么是你？”
  “你在家啊？”平安静然抬眸，“张老师让我把作业给你。”
  她拿出一沓试卷交给他：“我先走了。”
  程望盯着她的眼：“要不进来坐坐？”
  “不了。”
  甫一话落，随着一道闷雷，一场雨说下就下，纷纷扬扬的雨丝砸在玻璃窗上，又瞬间滑落，潺潺泻下。
  平安来的时候，已经是乌云遮蔽，所以想着尽快赶回学校，没想到还是没逃过。
  “雨一时半会停不了。”程望半倚着门框，桃花眼微挑，好整以暇瞧她，“平安，你确定继续站在这？”
  第23章 一封信
  他是皎洁明月,是冬日暖阳。
  ——
  平安睫羽眨动，攥紧书包带的手紧了紧，犹豫半响才松口：“麻烦了。”
  她站在玄关,看了眼鞋柜，程望声音平淡：“不用换鞋。”
  程望的房子是复式公寓，中世纪欧式风格宽敞又豪华,高雅的大理石地板明亮如镜，繁复的灯饰发出冷冽的光。
  这套房子跟平安家的筒子楼比起来,简直是云泥之别。
  只是装修像酒店套房,十分冷清。
  “你一个人住？”
  “倒也不是，我爱热闹,”程望领着平安过了室内长廊,走到客厅，“有时候朋友会来小住。”
  听见脚步声，有个男生抬头：“阿望,你带新朋友来啦。”
  闻言，几人打眼瞧过来，平安同他们对视，其中两个男生染着头发,一脸痞样,看上去不太好招惹。
  平安怵的厉害,礼貌打过招呼，目光重新聚焦在程望身上：“你们静宁,允许高中生染发？”
  “不啊。”程望解释说，“他俩是职高的，至于我，寒暑假想染就染。”
  平安哦了声,指了指他脸上的伤：“你还好吗？”
  男生左脸贴了一枚创口贴，淤青严重，可想而知崔久一拳砸的有多重，想必当时嘴角洇着血迹的。
  程望哂笑：“这点伤算什么。”
  “崔久和王芜已经被学校开除了。”
  “知道。”
  “还好老师让我来送作业，我们都以为你被劝退了。”
  “我只是胃病犯了，请假休息。”程望静了两秒，“别站着了，过来坐。”
  平安跟着程望走到餐厅坐下，他打开冰箱：“挑一个。”
  平安瞥了眼，冰箱里没有果蔬，没有食材，只有数不清的饮料和水，她有些好奇，程望每天吃些什么。
  “随便。”
  程望顺手给她拿了罐百事可乐，又想到女孩每个月的生理期，便多问了句：“可以喝凉的？”
  看到对方点头，程望单手食指勾起拉环，再往后一提，“咔嚓”一声，炸开的气泡密集上涌，稳稳当当推到
  平安面前：“给。”
  平安抿了口，程望又继续方才话题：“劝退不存在的，况且是他们挑的事，我就罢了，说女生坏话算什么男人？”
  平安笑着点评：“没想到你还挺正义。”
  程望声音有几分矜傲：“当然。”
  说话间，客厅里的男生提着外卖走过来：“阿望，吃饭了。”
  程望嗯了一声，几个男生坐下分餐，突然在平安身上打转一圈：“阿望，不知道你朋友要来，我拿你手机再点一份吧。”
  平安赶忙摆摆手：“不用不用。”
  “我那份给她。”程望勾唇说，“刚才吃了点零食，现在还不饿。”
  “没关系，我…”程望料想平安拒绝，打断道，“等你回去都上课了，两节晚自习，确定撑得住？”
  平安中午只吃了块面包，现下早已饿的饥肠辘辘，她不再坚持：“那我下回请你。”
  “好，”程望向后轻靠了下，悠然自得，“我等着。”
  可能是有外人在，平时吃饭叽叽喳喳的男生倒是安静，吃到一半，有个男生说：“阿望，苏霖发信息了，让咱早点过去。”
  程望看向对面的平安：“你告诉他我洗过澡了，不想出去。”
  平安听他们语气，大概是有什么安排，落地窗外，雨势渐小。
  “我吃好了，不打扰你们了。”她站起来，拿起椅子上书包，“程望，你明天上学吗？”
  “嗯。”
  “好。”平安正要往外走，坐在她边上的男生调侃，“小姐姐，你可有福了，阿望转学，我们学校一众迷妹含泪相送，甚至有的也闹着转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