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没懂这番话意思，程望率先开口，表情不太好：“胡说什么？吃都堵不上你的嘴，不是你想的那样。”
  平安在等电梯，程望说：“要不送你吧，还有雨呢。”
  “淋不着，”她轻声道，“我打车了。”
  送走平安，程望回到餐厅，刚才说话的男生嘴角抽了抽：“我以为你们是那种关系，毕竟你啥时候这么体贴过？”
  “……”程望眼底毫无情绪：“人家大老远来给我送东西，我能让她饿着肚子回去？”
  早晨入校，学生如覆霜盖雪一般，行至在通往教学楼的必经路上。
  徐姩姩跟平安同一时间进来：“最近应付文化课，没怎么练琴，都生疏了，好担心今天的考核。”
  “加油，”平安鼓励她，“你一定行。”
  一辆山地车穿过浓稠的云雾，在树影下疾行，从平安面前经过，带起一阵风。
  少年迎着太阳狂奔，光丝筛过几片树叶投下斑驳，清脆的车铃声擦过耳畔，翻飞的衣角被吹得鼓起，清瘦的背影闪过拐角。
  有女生难掩开心：“欸？程望！”
  程望？
  “就是那个转校生？”徐姩姩问。
  “嗯。”
  “还真是耀眼。”
  有人生命肆意畅快，如迎风而上的鸟。
  有人深陷泥潭，束缚于牢笼。
  住宿生不许带电子产品，每晚有阿姨查寝，实在憋的慌，陶焉然买了不少漫画书。
  她手上这本快到大结局了，不看完心痒，因此上课时间都没放过。
  地理老师见她一直低头，偶尔还跟同桌说些什么，眉毛拧起：“陶焉然！”
  陶焉然没听见，地理老师一掌拍在讲台上，厉声道：“陶焉然！你给我站起来！”
  她忽的睁大眼睛，慌乱中将漫画书塞进书桌，脸上露出骇然之色：“咋了…老师？”
  “你来回答下这题。”
  陶焉然快速瞄了眼，脱口而出：“我选C。”
  “为什么选C”
  “三长一短，选最短，”陶焉然难堪的埋头，声若蚊蝇，“参差不齐就选C。”
  拜托，她根本就是瞎猜的好吗，一抬头就看到地理老师可怕的眼神，谁有心情看题啊。
  “胡闹！高三了，能不能把心思放学习上？”老师大声呵斥，“下课我就让你们张老师换座位，你不想学别影响平安！”
  “别啊老师，”陶焉然闻言，神情焦急，“我再也不开小差了！别让我…”
  “没得商量！”
  地理老师前脚刚走不久，后脚张老师就来了，先是没收了漫画，又调了座位。
  平安的新同桌话很少，高二开学到现在，除了上课回答问题，没见过他跟谁有交流。
  “老师，我也想换。”这时，程望站了起来，声音懒洋洋地，“近视眼，后排看不清。”
  “司落同学要是愿意，那你和他换吧。”张老师说，“以后位置就这样了，每个月换来换去也麻烦，我有点事，如果还有人想换，来办公室找我。”
  司落原本是平安后桌，现在换成了程望，原本司落不愿意，不知道程望许了什么好处，狗腿似的帮他般桌椅。
  程望长腿不受拘束地分开，轻轻戳了戳平安后背，薄唇翕动：“前桌，你好啊。”
  周围有人说话，平安没听清：“什么？”
  “没事，打声招呼，”程望单臂放在桌上，撑着下巴，吊儿郎当又欠揍说，“听说你同桌是个闷葫芦，以后我陪你说话好不好？不然多无聊。”
  “我也闷，”平安缄默一秒，“说不说话无所谓。”
  “……”
  阳光温暖了瞳孔，简短的对话，程望却笑了下。
  “明天不上课，去长新动物园参加实践。”
  平安临睡前，收到了这条短信，手指在键盘上敲了敲，回复收到。
  记忆里，小时候妈妈带她去过一次动物园。
  相隔这么多年，她还有点期待呢。
  周六，平安准时到动物园，等人来齐了，分成六组，一组八人，布置实践任务。
  园区附近，设置了供游客喂食饲料的自动贩卖机，平安拿了把树叶喂长颈鹿，边喂食边记录动物名称和习性。
  用手机录了许多有趣的视频，见到了情绪稳定的水豚，还有熊猫和幼崽。
  熊妈妈本来是坐地上吃笋的，转头看见黑白团子爬树，怕太高了孩子有危险，立马扔下手中的笋，一个箭步过去保护幼崽。
  平安站在围墙外，看着这一幕莫名感动：“真好。”
  有风吹来，身边响起一道声音：“母爱不分物种。”
  平安侧头，和顺遂对视：“是啊。”
  工作人员推着熊猫毛绒玩具的小车从他们跟前走过，平安忍不住赞道：“好可爱。”
  顺遂若有所思，拦住了那位工作人员：“请问怎么卖？”
  “这个不卖，”工作人员摇头，“我们只送，如果你想要的话，得去门口帮忙发传单。”
  今天太阳很晒，就算有人想要玩具，但发传单还真没几个。
  “那您把传单给我吧。”顺遂没有犹豫，眸子里藏着探究，“平安，你想要哪个？”
  平安无端晃了下神，不太确定问：“所以，你是给我的？”
  她以为顺遂只是自己喜欢呢。
  “嗯，七月份不是你生日吗，那天太突然了，我没有准备，”顺遂透亮瞳孔凝聚斑驳的光，“趁今天，把礼物补给你。”
  “都过去很久了。”平安缓冲会儿，“这怎么好意思。”
  “不用跟我客气。”
  阳光下，少年穿着滑稽的玩偶服发传单，平安站在阴凉处，怀里抱着顺遂的外套，望他许久。
  感受到她的视线，顺遂睨了过来，朝她挥了挥手。
  玩偶服厚厚一层，很闷热，额发上的汗水顺着脸颊一路往下蔓延，呼吸都喘不匀。即使这样，少年那双茶棕色眸中始终氤氲温柔浅笑，身影挺拔，像是早春屹立的一棵树。
  秋天不知名的野花开得正盛，海面百尺高的巨浪在平安心上。
  看呐。
  有喜欢的人在，灼目的烈阳变得柔和，世界开始明亮。
  第24章 一封信
  …
  暗恋这首诗,我什么时候才能讲与你听。
  ——
  周日，本该在书店的平安，提早回了家,钱哥有急事，要去外地两天，干脆放了假。
  平安坐在被窝里看书,身边摆放着一只熊猫公仔，她摸了摸它的脑袋,思绪被拉扯进昨天某个场景。
  回学校的大巴车上,平安紧抱怀里的书包，陶焉然一脸问号：“书包有钱啊,这么宝贝？”
  平安哑然失笑。
  嗯,真的很宝贝呢。
  窗外的树叶形态各异随风轻摇，原本静谧的午后被平卫东一通电话打破。
  “平宇老师打电话给我，说他今天没去辅导班,我现在走不开，你找找你弟。”
  前阵子，杨桂香参加家长会，老师说平宇玩心大,成绩差,让她好好管教。当时还有其他家长在,杨桂香面上无光，气得晚饭都没吃,后来拖着平宇到处找补习班，没少砸钱，偏偏平宇不领情。
  平安猜想，平卫东大概没告诉杨桂香,要不然宝贝儿子丢了，她不得闹翻天。
  虽然杨桂香尖酸刻薄，但她对平宇确实好的没话说。
  要想找到平宇也不难，她搜索补习班附近的网吧，然后跟着导航找，还好平安留了个心眼，路过电玩城进去看了下，果然发现平宇在里面玩赛车。
  平安和平宇虽有血缘关系，又住同一屋檐，不过两人根本没有姐弟情。过来找平宇，也只是给平卫东有个交代，在别人手底下讨饭本就难捱，有些事但凡不触碰底线，她能忍则忍。
  平安叫平宇跟她回去，平宇不理睬，同学见状道：“这是你姐吧？跟你说话呢。”
  “她算哪门子姐姐？”平宇瞥了平安一眼，手上动作不停，“我妈就生了我一个。”
  平安脸色未变：“平宇，话我已经带到了，回不回随你。”
  而后，她找路人借了手机，告诉平卫东平宇在哪，剩下的她就不管了。
  程望从另一边出来，一眼看见站在柜台的女生，朋友见他停住脚步：“发什么愣呢？走啊。”
  “遇到个熟人，你们先去，我打声招呼。”
  “快来哈。”
  平安把手机还回去，正要走，有人拍了拍她肩膀，她回头，那人长腿一迈又跨到她前面。
  “程望同学，”平安有种被捉弄的无措感，“你很无聊。”
  程望咧嘴笑了：“你也是来玩的？”
  “不是，我找人。”
  “那人呢？”
  “没找到。”
  “还找吗？”
  “不找了。”
  “不找的话，”程望瞧着她，“请我吃饭吧。”
  “想吃什么？”平安目光虚浮，“贵的我请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