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门 第43节
作者:
希昀 更新:2025-09-16 10:11 字数:3599
裴越小憩了一会儿,被她叫醒,缓缓掀起眼帘。
他作息一向很准,今日完全被她打乱。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他有些不悦。
明怡没回这茬,理由找多了容易露馅,反是逼近他眉目,“家主生气了?”
挺翘的鼻梁贴近他鼻尖,鼻息交缠在一处。
看出她有卖乖的嫌疑,裴越神情却没有松动的迹象,“你是裴家宗妇,回得这样晚,一来不安全,二来,也恐招来非议。”
明怡认真与他商议,“我能不能做一个不一样的宗妇?”
裴越摁了摁眉心,有些头疼,“明……他极少这样唤她的闺名,“你有什么事告诉我,我帮你办。”
明怡信手拨弄他胸前的衣襟,“我有时就是嫌府上闷,想出去走走,我在潭州,隔日便要去街上看庙会,玩灯龙……”
“你想出去玩,告诉我,我吩咐人跟着,”
“就算玩耍,也不至于快到子时方归。”
“我错了家主,下回我一定不这么晚回来……”
四目相对,两厢静下来。
裴越无奈叹了一声气,屈起双腿,将她往里一让,“很晚了,快歇着。”
明怡躺进去,“家主,你今日为何等我这般久?”
除了同房,他从未这么早等过她。
裴越半靠着引枕,侧眸看她,“你今日手指是不是受伤了?给我瞧瞧!”
明怡一愣,“你怎么知道?”
裴越道,“我注意到北齐公主月杆击到你手背。”
那一下不轻,明怡应该很疼。
明怡真没料到这个男人这么细心,连她自己都没太察觉的事,他竟然发现了。
明怡侧过身,把右手伸出来,裴越擒着灯盏靠近一瞧,她手背中指骨深处果然青了一块,梳妆台上备了药膏,裴越取了些来,亲自给她揉。
明怡静静望着他,那张温润的面孔被灯火烫出一片晕黄的晖,俊美得很不真实,“家主,你别对我这么……
裴越专注给她揉伤处,没细听,“你说什么?”
明怡回过神来,摇头道,“没说什么。”
裴越揉了片刻,确定药油揉了进去,问她,“好些了吗?”
明怡朝他比了个剪子手,“夹你绰绰有余。”
裴越一顿,没搭理她,转身吹了灯,跟着躺下去。
帘帐内黑漆无光,药油清凉的香气萦绕周身,这种药夹杂了薄荷,有醒神的功效,裴越好一会没睡着。
温香软玉就在身旁,前夜的画面历历在目,身子不可控地起了反应,每每最后夹得那么一下,确实叫人受不了,裴越深吸一口气,默念了几遍清心咒,让自己静下心来。
一点欲望而已,还不至于克制不住。
第28章 坏事!忘了今夜是同房的……
明怡睡得沉, 裴越什么时辰离开的她一无所知,醒来方觉腿间酸疼的厉害,许久未滑难免骨头酸胀, 这一日就在府上歇着了,那两个银环取材很不一般, 欲要外形看起来像, 必须寻一种特定的锡水,短时日内可做不好,明怡只能等。
倒也不闲, 四位姑娘无事便来长春堂陪她,将昨日那场冰球比试说的神乎其神。
“嫂嫂是没瞧见那北齐公主,离开时都要哭了。”裴依语说。
裴依杏学着北齐公主的模样, “她狠狠瞪了嫂嫂一眼呢, 嫂嫂回头出门小心些, 以防那北齐公主私下报仇。”
明怡在肃州边关与北齐公主有过一面之缘,对她的脾性还是了解的,“不至于, 恨我是真,最多露个爪子, 张牙舞爪一番, 不会真把我怎么样。”
北齐公主就是只纸老虎, 看着咋咋呼呼, 人实则单纯可爱。
至午时,皇宫的赏赐便下来了,荀氏亲自带着明怡往前厅接赏,皇帝赏了明怡两箱金银珠宝,东西抬进长春堂, 付嬷嬷一样一样造册入库,
“玉如意一对,金锭十个,紫东珠一盒,粉东珠一盒,汝窑茶具一套,翡翠镯子一对,金镯子一对,珊瑚嵌宝石头面一副,绸缎十匹……”
这些东西件件均是宝贝,付嬷嬷替明怡高兴,“如此,少夫人这嫁妆又丰实了不少。”
明怡和青禾听了倒是没太多反应,然后异口同声,“这些能换银子么?”
付嬷嬷险些一口茶水喷出来,“少夫人,这可是御赐之物,不兴换银子的,再说,您要银子吩咐老奴便是,老奴给您取。”
不能换银子,明怡就不甚有兴趣,“那金锭总能用吧?”
付嬷嬷笑道,“金锭倒是能用,不过御赐的金锭,全是大内敕造,一般人不舍得用呢。”
明怡没什么舍不得的,拿了一锭给青禾,“回头去换银子用。”青禾常在外头走动,用银子的地儿多。
至晚边裴越回来用膳,喝茶时,便与他商议,
“家主,那些珠宝我不大喜欢,不如与你换些银子?”
昨夜去打造那两对银环,花了明怡一百两,这还得亏付嬷嬷细心,恐她出门要用银子,预先塞了一包银子并银票给她,否则昨夜她险些开支不了。
查案,翻案均不是一朝一夕之功,她进京时,也联络了些江湖朋友,有些在京中某些武馆效力,明怡偶尔要请人帮忙,都需要银子。
索性换些银票在手上,以备万一。
这些是她自个儿挣得,用的也心安理得。
孰知裴越不大高兴了,“这些赏赐件件不是凡品,你留着压箱底不好?至于你需要银子,去账房支取便是。”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要拿御赐之物换银子,传出去都要笑掉大牙,“还有上回萧家的银票,我暂且不能给你,我叫账房另外兑换两千银票给你花。”
明怡悻悻不语。
裴越回到书房,几位管家跟进来,他先将支取银票的事吩咐下去,陈管家立即应道,
“老奴这就去支两千两银票送去后院。”
裴越绕至桌案坐下,“记在我的账上,是我挪用了夫人的银票。”
“明白……”
“另外,”裴越揉着眉心问,“夫人每月月例多少?”
陈管家只管裴越的私事,不插手府上的账目,遂退了一步。
回话的是府上总账房的大管家,“家主,少夫人每月一百两月例。”
论理来说,当然不少,这比许多大臣年俸禄还要高,马上年终尾宴,还有分红要给明怡,明怡不会缺银子花。
明怡出身是不好,可为人却清高,月例银子交给嬷嬷保管,表明她想清清白白,不愿沾裴家一点好处,不然方才也不会说拿赏赐跟他换银子的话。
过去没发觉,此刻裴越方意识到,明怡好似在银钱上与他和裴家分得极开。
这怎么成?
长此以往,夫妻之间便生隔阂了。
看来他做的还不够,没让她安心享受裴家少奶奶的待遇。
“即日起,少夫人与我一般,在账房支取银子不受限额。”
几位管家呆了呆,均愕住,不过没说什么,纷纷垂首道是。
不多时,银票送来后院,连带这个消息也带给付嬷嬷。
付嬷嬷听到这个消息时,人都惊呆了,这事在过去可没有先例,就拿大太太来说,过去做族长夫人时都没这个权限,直到儿子当了家主,才在事实上有了可随意支取的权力,现如今明怡孩子都没生,家主便这般待她,真真是难得了。
旁的权限没给,但花银子这事,裴越自认不能亏了明怡。
明怡从付嬷嬷手里接过银票,一张一张数,来回数,数了大约十来遍,方回过神,冲付嬷嬷一笑,“我知道了,替我谢谢家主。”
为了便于明怡使用,这回管家给的银票都是小面额的,明怡等付嬷嬷离去后,抽出其中一叠交给青禾,“你拿去咱们铺子里,把银票换成银子,留在身上用。”直接用银票容易留下痕迹,萧家就是例子。
青禾将银票塞在自己腰间一个小布囊里,这是青禾的小宝库,里面有一些救急的药丸,解毒药水,软筋散,易容灰之类。
布囊系好,青禾抬眸,目光咄咄逼人望着明怡,“咱们什么时候动手?”
明怡视线从窗外移向她,头疼问,“你非要不可?”
青禾笃定道,“必须拿回来,不能落在北燕人手里。”
自那夜北燕人盗窃了李蔺昭的遗物后,青禾便耿耿于怀,一心想拿回来。
明怡斟了一杯茶,握在掌心,劝道,“青禾,拿回来没地儿放,且惹人猜疑,暂且咱们还不能暴露身份,不能叫旁人发觉咱们与李家有干系。”
青禾想了想道,“交给谢姑娘保管。”
明怡将杯盏往桌案重重一搁,“我好不容易劝她与李家割裂开,又将遗物塞过去,是嫌谢家死的不够快?”
青禾被她动怒的样子吓到,吐了吐舌,“那我寻个地儿埋了。”
“非要不可?”
“非要不可!”
“我若不答应你呢?”
“离家出走。”
“………”
明怡气得歪去罗汉床上躺着,背对着她,遥遥点她一指,“这世上唯一能威胁我李蔺仪的,就是你!”
青禾躲去博古架后,悄悄咧了咧嘴。
要去四方馆偷东西可不是一桩易事,明怡得好好布局,打听到冬月二十这一日,礼部给使臣摆了宴席,明怡决定这一夜动手。
青禾这两日,暗中联络了两位江湖朋友,又带着人事先踩点,一切就备,只待夜里行动。
而明怡这厢得为夜里出门寻个借口才成。
左思右想,除了谢茹韵,无别人可寻,是以叫青禾给谢茹韵送信,说是傍晚约她在西北面馆吃酒。
谢茹韵应了,不仅如此,还绕了老大远,赶在申时末来裴府接明怡,她也聪明,先来荀氏的院子给荀氏请安,荀氏听明来意,只得请人唤明怡来,
“下回想吃酒,来我们府上吃,夜里出门实在是不便,更何况眼下使臣进京,多事之秋,你们还是仔细些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