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作者:苹果教主      更新:2025-09-18 08:58      字数:3321
  不过想到季忱那个混样,估计从小就是混世魔王。
  回去之后,时寻又一次给万初尧打了个电话:“你过来,我有事和你说。”
  “我有个会议。”
  “结束了过来。”
  “好。”万初尧对未婚夫难得的强势表示理解,不是谁都能接受自己有病这个结果的,更何况是时寻那样的小少爷。
  电话那头传来“嘟嘟”的声音。
  时许在寂静的电话铃中呆坐了一会,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起身。
  电梯上的数字不断变大,他走到天台边,跨出积了层灰的栏杆,随意地擦了擦,坐在上面。
  细细的金属栏杆上挂着细细的时寻,他在干净如洗的蓝天下晃着小腿,倏地松开手,张开双臂。
  风从骨缝间穿过,像钝刀一下下将骨头上的肉剔下来。他竟然感觉不到疼。
  太冷了。时寻想。
  系统的机械音因为加速染上了人性化的惊慌:“宿主,你要干什么?!”
  “寻找自由。”他轻松地说。
  “在小世界死亡疼痛不会减轻!没有完成任务真的会死!”
  “你好聒噪。”时寻想起了另一个人,淡淡地笑了一下,“富贵险中求嘛。”
  时寻从栏杆上站起来,宽大的病号服猎猎作响。
  “季忱他很爱你,真的!”
  “我知道。”时寻望着脚尖,脚尖下是头晕目眩的棕灰色块,偶有几个白点出现,“但我......我要做任务啊。”
  “没想到还是走到了用死亡刷悔意值的地步。”时寻感慨道。
  失重感无限放大,时寻终于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季忱时,还和他握了握手。
  带着枪茧的、宽厚的、温热的手。
  猩红的血在地面四处逃窜。
  银镜般倒映出湛蓝的天空,各色各式的腿,也许还会带着各种议论。
  时寻站在人群中,和他们一样审视着地上的自己。
  死亡状态他听不见任何这个世界的声音,只能看见一辆军.用车缓缓驶过来,紧接着是一句“悔意值已满,准备进入下一个世界”。
  血液蜿蜒到了脚尖,季忱往地上看去,空空荡荡。
  天空,枯树,飞鸟。
  季忱面无表情地将壁上挂着水珠的可乐放到墙角边,照不到太阳的地方。
  他该走了。
  季忱想,他能去哪里?
  世界上再也没有时寻了。
  -
  “时大人。”一道声音唤他。
  时寻还没从上个世界回过神:“何事?”
  那小厮看着年纪不大,约十二三岁的样子,此刻被他听不出语气的问话吓得“噗通”跪了下去:“大人再给奴才一次机会吧!”
  时寻一头雾水,摩挲着青玉茶杯,沉吟片刻,抬手一丢。
  清脆的声响让伏在地上的书童颤了颤,时寻看得分明,他松了口气。
  “再斟一壶上来。”时寻不咸不淡道,“太苦。”
  书童连声应了,不多时,便端了一套新的茶具上来,时寻半阖着眼,装模作样品了一口:“还行。”
  对方脸上露出喜色,点头哈腰地站在他身后,拿圆溜溜的眼睛瞅他。
  “再看把你眼睛剜了。”时寻放下只抿了一口的茶杯,咬了咬嘴唇。
  好烫。
  作为太医院的右院判,时寻本该负责审核地方呈报的疫情文书,并且需要管理御药库药材调配,可他是上头调来的绣花枕头,这些重担自然落到了左院判和手下的御医肩上,以致于原主每天的上班任务就是点个卯,然后坐到下班,偶尔去教习厅视察一下医士的练习,算是一天的运动量了。
  时寻翻了翻原主的记忆,看了一点都看不动了。
  季忱总是从犄角旮旯蹦出来扰乱他的心绪,不可谓不烦人。
  况且......他还怪想他的。
  时寻吹吹浮沫,端起茶碟。
  有个人忽然冒冒失失闯进来,甲胄未脱,手里提着一杆长枪,杀气腾腾地踏过门槛。
  那男人八尺有余,剑眉飞斜入鬓,脸上带着伤,鼻尖蒙着汗,鹰眸锁定坐在案几后的男人,大步走来。
  “盛将军!”书童一脸着急地拦住他,“您与时大人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男人左支右绌,硬是被小孩以一副壮士扼腕的模样拦在了右院判办公处外,一席青色官服的男人仍悠悠喝着茶,直到那男人冲到案前,才抬眼。
  “时寻。”他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底竟是有些缅怀。
  他愣愣地看着男人,杯内淡青的茶水泛起层层涟漪。
  他看见男人俯下身子,试探着摸了摸他的脸,又将他腮边的泪揩去。
  时寻垂下眸子,手掌轻轻覆在了那双青筋突起的手上。
  男人露出一口白牙:“活的。”
  时寻默默把手放下来。
  第64章 好兄弟亲一下(1)
  “盛将军。”时寻朝边上避了避,“您逾矩了。”
  男人尴尬地缩回手,面上却显出几分喜色:“你好久没同我说过话了......你都不愿见我。”
  一身青衣的年轻院判身子一僵,狐狸眼一抬:“那又如何?”
  盛砚俨然习惯了对方的冷嘲热讽,没有回话,试探着坐在边上的红木圈椅上,忐忑不安地等着对方下逐客令。
  “天冬,给盛将军斟茶。”时寻敛了眸子,不咸不淡道。
  这是将人留下了。
  等书童上了茶,时寻吩咐人将门掩了,端起茶杯,手指朝外,送到嘴边抿了一口。
  盛砚脸色一僵:“我是个粗人,你们这些弯弯绕绕我不明白。”
  坐在案几后的男人又瞥了他一眼,眉眼间似有讽刺的笑意。
  又过了一炷香的功夫,时寻估摸着人设不会崩了,才开口道:“盛将军几时回的京?”
  “昨日。”
  “为何要来看我?”
  “我做了个梦。”盛砚闷闷道,“梦里有你。”
  没等时寻问,对方迫不及待地和盘托出:“梦里你死在了那座城里,脸上带着刺青,一身尘土......我想见你。”
  “若我不见呢?”时寻掀了掀眼皮。
  盛砚示意他看门边靠着的长枪:“闯进来,看一眼再走。”
  “看过了,便走吧。”时寻抬高声音,“天冬,送客。”
  盛砚还想挣扎,被时寻一记眼刀看老实了,临走之际期期艾艾地问:“散衙后你会回城西吗?”
  时寻兴致缺缺:“不回。”
  杵在门口的男人纠结半霎,最终扭扭捏捏道:“我明日再来看你。”
  时寻没理,他的小书童倒是客气,将人送到门口,正要回去就被盛砚喊住了:“天冬是吧?打个商量呗。”
  天冬见主子对他的态度冷淡,以为两人有什么过节,本不想搭理,却被男人手里的银锭吸引住了目光,他咽了咽口水:“盛将军尽管吩咐,小的一定做到!”
  盛砚蹲下来,将银锭塞到他腰间的小荷包里,扶着男孩的肩与他平视:“平时帮我向时院判美言几句,记着啊。”
  他又掏出一锭银子,在男孩面前晃了晃:“若是做得好,少不了你的。”
  天冬连连点头,一溜烟回去了。
  一回到右院判办公处,天冬撤了茶,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有话说话。”时寻头也不抬。
  “时大人,这盛将军人真好。”
  “好?”时寻觉得好笑,问,“那你倒是说说,他哪里好?”
  这问题将男孩问住了,他顿了好久,才说:“盛将军特别.....特别俊。”
  时寻嗤笑一声。
  天冬自觉失言,绞尽脑汁:“盛将军特别......富有。”
  “他给你钱了?”
  天冬吓了一跳,忙去捂荷包:“没有没有,我,我就是觉得盛将军人特别好才说......”他小心地觑时寻的脸色,不知为何,大人今日比平时和蔼了很多,都不发怒了,只是似笑非笑地盯着他,盯得他后背起了一层白毛汗。
  “总之......”天冬灵光一闪,“您和他特别登对!”
  时寻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忽然沉了,拂袖起身:“我留你,就是让你说此等腌臜话的?自己好好想想。”
  说罢,他抛下天冬,站在后门,看着院后的梧桐木发呆。
  他原以为盛砚就是季忱,可试探下来,才发现不过是误打误撞。于“时寻”而言,他是一个将自己捡回来,却把自己当血包使的心机毒辣的将军,而对现在的时寻来说,他是一个活在记忆里的陌生人。
  一阵风从□□刮过,将衣摆牵得晃了晃,他这才想起自己还没有读取剩下的剧情。
  原主本是边陲小镇一拐头手下的乞儿,因这张脸时常招来无妄之灾,盛砚将他救下的时候,他正被一帮流氓混混围堵。
  盛砚就像是天上来的神仙,金光闪闪地出场,劈里啪啦将人赶跑,将自己带了回去,还在城西买了个院子给他住。在他眼里,神仙都没盛砚待他好。他第一次将真心托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