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予坐得笔直，抬眼望着讲台。
  窗外的阳光斜斜落在他冷峻的侧脸上，卷翘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一小片阴影。
  那张渐渐褪去青涩、愈发成熟的轮廓，帅得很有存在感，甚至带着点不容忽视的攻击性。
  按理说天天对着谢予这张帅气逼人的脸，谢清辞早该已经免疫。
  可今天不知怎么回事，他只觉得脸颊发烫，心跳也忍不住“咚咚”加速。
  以前不是没过类似的感觉，他总随口找个理由，从没往深处想。
  可今天——这股莫名的悸动来得太明显，让他没法再像从前那样糊弄过去。
  谢清辞垂下眼睑，脸上顿时浮起一丝羞赧。
  他好像......早就喜欢上谢予了。
  意识到这点，谢清辞的心跳扑通扑通地加速，几乎要跳出胸腔。
  他呆呆看着书本，脑子里一团乱麻。
  心里头又慌又乱，又有一丝压不住的雀跃，可更多的还是无措和不安。
  须臾，理智猛地拽了他一把——
  自己对谢予有这样的心思，是不对的。
  他们是名义上的兄弟。
  爸妈要是知道了，怎么可能承受得住？肯定会崩溃的。
  想到这些，谢清辞脸色倏地一下变得惨白，握着笔的手指用力到指节泛白。
  他用力咬着下唇，试图把心底那股快要溢出来的情愫压下去。
  谢予早就感觉到身旁那道若有若无的目光，心情很是愉悦。
  可这感觉没持续多久，他就敏锐地察觉到不对。
  他侧过头看向谢清辞，见他脸色发白，嘴角甚至泛着点破皮的红痕，眉心紧拧。
  谢予放低声音，担心地问，“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谢清辞深吸一口气，把心里的乱绪强压下去，轻轻摇头，“没事，听课吧。”
  说着他抬眼望着讲台，不再说话，明显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谢予看了他好几秒，眼底掠过一丝探究，却也没再多问，只是沉默着收回目光，继续听讲。
  谢清辞紧绷的身体在谢予转看向讲台时，才稍稍放松了些。
  他心不在焉地听着课，脑子里忍不住回想这十三年来和谢予相处的点点滴滴。
  以前不管他做什么，谢予都无条件护着他。
  出去玩时，他犯懒，谢予就背着他走，吃不完的东西，谢予从不嫌脏，总会接过去吃掉，还时常给他准备小惊喜和礼物，甚至在他跟朋友走得近时，谢予眼底会掠过不悦......
  从前他只当这是哥哥对弟弟的宠爱，顶多带点奇怪的占有欲，是亲情里再自然不过的样子。
  现在才发现，以前自己多迟钝。
  那些下意识的举动、说不清的在意，种种迹象都在直接告诉他，这一切，都是因为谢予喜欢他。
  第23章 一起长大23
  谢清辞忽然鼻尖酸酸的，心里头又甜又烫。
  可一想到爸妈可能有的反应，刚才的欣喜顷刻被惶惑压了下去，思绪纷乱。
  他闭了闭眼，很快做了决定。
  再睁开眼时，眼里的波澜已经彻底散去，脸上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听着老师讲的内容，谢清辞早已经学过。
  为了不再胡思乱想，他直接拿出奥数题做了起来。
  谢予瞥了眼他桌上的题册，也抽出自己的，跟着做起了奥数题。
  数学老师在黑板上出了几道大题，敲了敲讲桌，“刚讲的知识点应该都听懂了吧，现在我点三个人上来做。”
  台下学生望着题目，有的微微皱眉，有的拿着笔在草稿纸上演算。
  数学老师在台下扫了一圈，随口喊了三个名字。
  被点到的同学走到讲台上，拿起粉笔在黑板上解题。
  一时间，教室格外安静，只听见粉笔在黑板上划过的“沙沙”声响。
  谢清辞和谢予正专注地做着奥数题，连数学老师走到他们旁边都没发觉。
  老师瞥见两人写的解题过程，不由得暗自点头。
  他知道谢清辞和谢予成绩拔尖，常年并列全校第一，所以对他们上课做奥数题一点也不介意。
  对于已经吃透课本内容的学生，不想在重复知识点里浪费时间，想通过难题提升自己，实在没什么好说的。
  一节课的时间过得飞快。
  下课铃声刚响起，数学老师布置完作业内容，就拿起教案，“好了，下课。”
  等老师走出教室，教室里立刻活络起来，好些人抓起饭卡就往楼下冲。
  谢予合上奥数题册，侧头看了谢清辞好一会，沉默了半晌，才说，“别写了，今天二楼食堂有你爱吃的排骨和鸡翅，去晚了可就没了。”
  “你怎么不早说？”
  谢清辞立刻停了笔，噌地站起身就往门口走，“快点快点，我可不想吃一楼的黑暗料理。上次弄的那个西瓜炒肉，苦瓜酿香蕉，简直难吃得要死。”
  谢予看着他急慌慌的背影被逗笑了，迈开长腿跟了上去。
  两人刚出教室门，就看到丁文轩和陆铮从走廊那头跑过来。
  看到谢清辞着急的样子，陆铮得意地挑眉，“急什么呢，不用着急。”
  “我妈刚跟我说，她已经跟食堂阿姨打过招呼，给咱们留了份。”
  陆铮妈妈是临川一中的教导主任，知道他们关系好，谢清辞他们也常互相去家里吃饭，早就摸透了他们的口味，就提前跟食堂打了招呼。
  谢清辞一下放缓脚步，弯着眼睛，语气轻快，“阿姨也太懂我了，回去别忘了替我谢谢阿姨啊。”
  陆铮耸耸肩，边走边说，“嗨，谢啥，多大点事。她知道你爱吃那口，吃饭的时候瞧着菜色，顺嘴就说了呗。”
  四人不紧不慢地走着，一路说说笑笑进了食堂，上了二楼。
  谢予往打饭窗口走的时候，见谢清辞也跟在旁边，抬手想揉他的脑袋，“你去那边找个桌子坐着，我去排队打饭。”
  谢清辞微微偏头躲开了他的手，加快脚步，“以后我自己打饭就好。”
  谢予的手僵在半空，眼神暗了暗，骨节分明的手指不自觉地蜷了蜷，才慢慢收回来。
  他微微眯起眼，望着前面那道着急慌乱的背影，心里大致有了猜测。
  他不是傻子，这么明显的疏离，怎么会看不出来。
  想来是上午那件事，才让他突然想着要跟自己拉开距离。
  这么多年，打饭从来都是他去排队，早就成了习惯。
  今天突然说要自己来，这分明就是在用这种方式，不动声色地拒绝他。
  谢予攥紧拳头，眉宇间满是阴郁。
  他不信谢清辞对自己没有半点喜欢。
  他很确定，他们之间的感情，早就越过了那层界限。
  以前每次靠得近了些，谢清辞总会脸红，就算偶尔被他惹得不开心，也只是气鼓鼓地别过头，顶多不理他一小会儿，很快就好了。
  那时候他总在心里暗暗期待，盼着他能早点开窍，明白自己的心思。
  可现在，真的等到这一天，却怎么也没想到，等来的会是这样的局面。
  谢清辞快步走到教师窗口，紧张地深吸一大口气。
  他能清楚感觉到身后那道视线一直盯着他，眼神又沉又烈，似乎要将他的后背灼穿。
  他双手不自觉握拳，浑身紧绷。
  003看到谢清辞的反常，挠挠脑袋，“宿主，你干嘛躲着谢予啊。”
  谢清辞垂眸，“我没躲他，就是想自己打饭。以前不管什么事，都是他替我弄好，我什么都不用管。”
  “再过三个月多月就要上大学了，我得先适应适应，不然以后他不在我身边，我会不习惯的。”
  003眨眼，满脑子问号。
  以前去的那些小世界，不都是这样？
  只要凌舟在，自家宿主就什么都不用做。
  003不解，直接说，“这有什么好适应的？谢予又不会离开您，这种小事根本不用您动手，给他做就好了呀。”
  “他总有一天要.....”
  谢清辞忽然顿住，那句话怎么也说不出口，只是轻声说，“我们不可能一直像现在这样天天待在一起，以后总会要过各自的日子。”
  003一下回过味来，急忙说，“谁说你们不会天天待在一起？谢予可是恨不得天天跟着你呢。”
  见谢清辞情绪低落，它继续说，“宿主，您是不是知道谢予喜欢你的事了？”
  谢清辞微怔，睫毛颤了颤，“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003：“统一直都知道啊，谢予从第一次见您开始，就喜欢上您了。”
  谢清辞呼吸一滞，“你说什么？”
  他脑子里嗡嗡直响，震惊不已。
  十三年？这怎么可能？
  那时候他还那么小，哪里会懂什么喜欢？
  “统是不会出错的，他就是对你一见钟情。”每次都是一见钟情，统都习惯了好嘛。
  003劝说，“宿主您不必想那么多，他喜欢您，您心里也有他，为什么要故意躲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