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作者:起跃      更新:2025-09-18 09:49      字数:3904
  
  [古装迷情] 《非富即贵》作者:起跃【完结+番外】
  文案:
  钱铜,人如其名,扬州富商千金。
  满月酒宴上,算命的替她批了一命。
  ——此女将来非富即贵。
  钱铜不信。
  俗话道:富不过三代,穷不过五服。钱家到她这,正好第三代。
  得知家中打算以金山为嫁,将她许给知州小儿子后,钱铜果断拒绝,自己去码头,物色了一位周身上下最寒酸的公子爷,套上麻袋。
  居安思危,未雨绸缪,她打算牺牲自己,嫁给一个穷小子,以此拉低外界仇富之心。
  —
  当朝长公主的独子宋允执,三岁背得三字经,十岁能吟诗作词,十六岁上阵杀敌。文韬武略,少年成名,自认为达到了人生巅峰。
  在替皇帝日夜卖命四年后,他得来了一个任务。
  扬州富商猖狂,令他微服彻查。
  前脚刚到扬州,后脚便被一条麻袋套在了头上。
  再见天日,一位小娘子从金光中探出头来,眯眼冲他笑,“公子,我许你一辈子荣华,如何?”
  初见钱铜,宋允执心中冷笑,“查的就是你!”
  再见钱铜:“奢靡无度,无奸不商,严查!”
  一月后:逐渐怀疑人生。
  半年后:“钱铜,我的腰带呢......”
  新婚当夜,宋允执在一堆金山里坐到了半夜,终于提笔,给皇帝写了一封信:局势复杂,欲求真相,故外甥在此安家,暂不回朝了。
  内容标签: 强强 天作之合 正剧
  主角:钱铜,宋允执
  其它:刚正不阿世子VS狡诈商女
  一句话简介:反复立誓反复打脸
  立意:未知全貌,不予置评
  第1章
  三月春水生,百舸争流,残冬最后的一点碎冰落进浪潮,在浮光里悠悠轻晃,为瓷青色的海面铺就了一条狭长的金丝带。
  钱家的曹管家眼睛畏惧强光,半眯着眼朝不远处的水巷茶棚走去。
  茅草搭建的茶棚高于海面,曹管家上了几段台阶,抬眼往里看,见棚子中站着一位小娘子,正面朝大海远眺。她穿金线编织的宋锦半臂,腰间坠一枚冰丝玉佩,末端翠青色的穗子被风搅动在冰绡裙裾间,划出的痕迹比似初春柳线。
  曹管家上前,两手交叉于胸前禀报:“七娘子,知州的人回了话。”
  小娘子扭回头,幂篱轻纱撩到了两侧,一张姣好的面容暴露在晨光底下,乌发明眸玉肌嫣唇,一眼触之,不觉让人联想起冬季初雪,夏夜明月。
  钱堆里养金主子,不比官宦家的姑娘排场低。
  若论姿色,这世间儿郎她谁配不上,曹管家眼里的不平掩饰不住,“知州的意思,还得再看看。”
  商者自古为下等,钱家本也没有攀附权贵之心,偏生当今得天下的皇帝,五年前乱战时,曾向扬州的商户们请求过支援。
  但被他们拒绝了。
  钱家凭着祖上凿盐的手艺两代为商,撑过了无数战乱,历经改朝换代依旧屹立不倒,靠的便是自立其身,从不与带兵的人深交。
  任谁也没猜到,一众皇室宗亲里面最末等的泥腿子,领着他的草鞋兵将,竟能杀出一条血路,掌管天下,登上宝座。
  眼见五年过去,天下越来越太平,一时半会儿怕是倒不了了。
  皇帝不倒,倒的便是他们。
  战战兢兢过了五年,近日终于听到风声,皇帝想起了这笔旧账,已派朝堂命官前来查办。
  要突破眼前的囹圄困局,就得找个可以从中周旋的靠山,权衡之下,钱家家主把主意打到了知州身上,欲将自己唯一的女儿,钱七娘子钱铜,许给知州最小的儿子。
  今日媒婆去说亲,知州夫人开了个五万两的价,钱家一口答应,应得太爽快,对方便觉自己要少了。
  要论钱家和爱女的将来,即便掏空家底,钱家也愿意。
  半晌没听见回音,曹管家抬眼觑去,见跟前的小娘子复又望回了海面,海面的晨光在此时串成了一圈圈金波,从碧空如洗的天际蔓延至她身上,春光潋滟,花儿一般娇艳的小娘子,瞧久了,心中的惋惜便越浓,“嫁妆之事,七娘子不必操心,夫人已与知州夫人约好了下一场春宴。”
  立在他身后的小厮脖子一伸,趁机插话,“蓝小公子说了,只要咱们把他上个月抵押出去的那副马鞍赎回来,这门亲事成与不成,他说了算。”
  曹管家制止不及,拿眼剜他。
  果然这话引来了茶台后沏茶的婢女扶茵怒目,“如此脓包?哪来的大口气,崔家娘子倒给他置办了茶楼,他怎至今未娶?”
  可倘若他不是个脓包,知州岂会与商户扯上关系。
  心知肚明的事,没必要再说出来。
  缄默之际,一声绵长的号子自远处雾中传来,几人齐齐眺向海面,只见上百艘漕船的帆里涨着东南风,露出了清晰的轮廓。
  曹管家想了起来,正欲问七娘子今日来码头是为接货还是接人,她倒先一步回头,微弯的眉眼天生含着浅笑,“我知道了,辛苦曹叔跑一趟。”
  曹管家揪着小厮的耳朵下了茶棚。
  人走了扶茵才起身到小娘子身旁,心有不甘又无可奈何,轻声问道:“娘子,要赎吗?”
  钱铜扬了扬下颚,示意她往底下看。
  扶茵顺着她目光瞧向码头,旭日反光,帆樯林立,商贾云集人声鼎沸,扬州的巷口乃大虞万商辐辏的繁华之地。但每年开春破冰的头一月漕运,只属于朴家,钱家沾不上边,余下的便是客船,有来扬州谋生计的外地贾商,有来此糊口的贫瘠百姓,都与钱家没关系。
  扶茵不明白一大早娘子为何来了这儿,好奇问道:“娘子在看什么?”
  钱铜应道:“人。”
  什么人?扶茵正疑惑,便听她详细描述道:“身长七尺,弱冠之年,容貌上佳,衣衫褴褛,整个码头最落魄的那位。”
  她一通说完,扶茵彻底糊涂了,听出来娘子是在寻人,可钱家身为扬州四大富商之一,娘子结识的人里何时有过落魄的?
  扶茵好奇地观察人群。
  离茶棚最近的码头靠过来了一搜客船。
  船上的人迫不及待地踏上这方人人向往的财富之地,岸上的人群则你推我,使劲往前挤。
  见到里面有几张熟面孔,扶茵皱眉道:“前几日崔家牙行拐了一批人进楼,有个命大的拖着一条断腿逃出来,把牙行的门槛都染红了,此事惊动了知州,这才过了几日?竟还敢...”
  说话之际崔家已寻到了猎物,扶茵生了同情之心,“娘子瞧,倒霉的来了。”
  崔家在扬州经营着酒楼、青楼、牙行,哪一处都需要人手,拉人的本事乃天下一绝。码头上只要被他家看中的,十之八九会弄到手,最多的一回从码头带走了十几人,眼下这是又有了猎物。
  被围在中央的两位惨绿少年乃一文一武。
  文士青年身长玉立,身上的布衣也难掩其风度翩翩,似不擅长与人争辩,言行之中能看出些许急躁。
  立在他身旁的那位武士戴着蓑笠,遮住了容颜,以扶茵的方向看,只能瞧清他的身形。
  比那位文士的个头要高。
  手握一把青铜长剑,剑柄乃牛皮所制,破开了一个大窟窿。
  ——够穷。
  衣衫比那位文士更旧,脚上的靴子浸了海水,水泽蔓延至他紧绷的小腿肚,映出一圈阴沉沉的色泽。
  ——够落魄。
  如此凄惨的主仆二人今日若是进了崔家的门店,八成骨头都不剩。
  半晌后见文士青年不耐烦地扒开人群,扶茵心道还不算蠢,尚在庆幸,便听耳边一道轻淡的嗓音道:“把他劫了。”
  扶茵诧异转目,惊愕地看主子。
  风卷幂篱,光曝下的小娘子灼灼其华,雪玉雕琢出来的人,又生了一双水墨眼眸,眉目间的浅笑堪比晨曦,怎么瞧都纯洁无瑕,可细细观察,便能察觉她眼底之下藏着一股看得见在灵动的野心与大胆。
  确认自己没听错,扶茵忐忑问:“娘子,咱们也要开牙行?”
  匆忙劝说,“眼下娘子正与知州小公子议亲,若被知州抓住把柄就不好了,此事应该再缓缓...”
  小娘子不听她的,知道她会认错人,提醒道:“我要戴蓑笠的那位。”
  ——
  码头。
  被甩开的崔家柴头仍不甘心,手提袍摆紧追两步,行在两位公子身侧,边拦路边游说,“客官有所不知,最近开春来扬州做生意的人太多,也就咱们客栈大,位子宽敞,余了少许空房,其价格,保准客官在扬州再也寻不到第二家。”
  文士青年敷衍拒绝,“不用。”
  身侧的柴头又伸出一个巴掌,故作小声道:“见二位气度不凡,我再给你们五成折扣如何?”
  文士青年依旧不为所动,“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