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她将狠话放回去，瑞斯骤然站起身来，单臂托住她的臀部，另一只手虚浮地搭在她的腰上；突如其来的悬空感让林渺惊呼一声，身体失去支点，慌乱之下唯有抬起双臂，紧紧环住他的脖颈。
  她攥住了他颈后柔软的长发，向后扯去。头皮传来阵痛，然而恶魔毫不在意，将她托得更松，逼得林渺双腿也攀上他的腰侧——
  然而人类似乎忘却了，恶魔腰上的锁链只是被障眼法隐去，却并非不存在了。
  冰冷。
  那是她的第一感觉。
  银色的锁链条节棱角分明，完整地擦过她大腿/内侧细腻的肌肤。
  猝不及防，带着金属特有的坚硬触感，瞬间穿透了肌肤表层的温热，带予她无穷无尽的战栗。
  第69章
  刻耳柏洛斯拥有三个头颅,三兄弟轮流占据身体、与林渺产生感情上的联系，这就注定了林渺会被动地将他们进行比较。
  色欲首的优雅矜贵、魅惑轻浮，嫉妒首的阴郁扭曲、乖戾疯狂；
  以及暴怒首,第一印象是暴躁、危险,后来便觉得他口是心非,颇显傲娇——
  而有些时候，譬如现在，却又带给她一种在暴怒的特性影响下，就像只知撕咬与进攻的战争机器,粗鄙混杂着野性，蛮横里带着侵略性的张力。
  恶魔的鎏金瞳里流淌着最纯最烈的地狱火焰,粗糙的、习惯了操纵火焰或是握住武器的手掌变成了取悦少女的工具,在她的腰侧肆意作乱，控制着力道游走。
  可以说吗？
  林渺的眼睫已然被汗水打湿,逐渐融化的过程中一个念头突兀地冒了出来：
  高傲的、强大的恶魔,此时竟显出了点狂乱,乃至于下流的躁郁气质。
  “链子……锁链……”
  林渺的心更蠢蠢欲动了，然而大腿/内侧仍在与他腰间冷硬的锁链亲密接触,像是咯人的冰块，轻轻压在敏感的皮肤上，留下又麻又痒的余韵。
  “你知道的，解不掉。”恶魔睨着她,笑容带上了三分邪气，“先忍忍……说不定之后,你会很喜欢呢？”
  林渺微微瞪大了眼。
  抛却了嘴硬的外壳，坦诚面对欲望的暴怒首，居然也是很会调情的类型吗？
  她还以为瑞斯会是偏向实干的性格。
  “啊……”瑞斯依旧单臂托着她的臀部,另一只手自她腰上离开，“似乎已经做好准备了？”
  *
  “你很热吗？温度很高的样子。”
  “乐宫的制冷的确不太好，或许应该找切西娅提些反馈意见，别总把钱花在养那些毫无用处的脏东西上。”
  “……”
  “看，外面下雨了……等到泥土足够湿润的时候，就可以种上东西了。”
  “……”
  “别担心，能种上的，不会颗粒无收。”
  “不要露出这样的眼神啊
  ……”
  “会死的。”
  ……
  “为什么不说话呢？在卡佩庄园的时候，声音就很好听啊。”
  “不可以区别对待。”
  “表情也很好看……值得被永远记住呢。”
  “……”
  “也许会梦到也说不定？”
  “……”
  “看着我，渺渺。”
  在雨量足够丰沛、得以供给热带雨林生长的植物所需的水分时，林渺终于从那些无比熟悉的用语方式中拼凑出了一个惊悚的事实——
  不是瑞斯摘下了嘴硬的面具，不是暴怒首所谓的本性流露。
  ……是他在模仿厄洛尔。
  恶魔凭借他出众的模仿能力，模仿着他的好兄弟，色欲的头颅，那些引她注目的手段。
  他的模仿秀无疑是相当成功的，成功到林渺即使想通了这点，也没有空闲、没有力气再去深思背后的缘由了。
  毕竟，如果没有环境中的水汽作为补充，长时间不间断的下雨，天空也是会被榨干的。
  ……
  乐宫的房间里没有钟。
  林渺能理解切西娅的小巧思，或许她是想给来乐宫享受的客人们更加沉浸式的体验感，不受时长的胁迫。
  但没钟加上地狱无白天黑夜之分，却是直接导致了林渺完全感知不到时间的流逝。
  贯穿、填充的感觉好像自始至终伴随着她，从左边到右边，从床头到墙角，漫长的、没有终点的，除了必要的吃饭和睡觉。
  她终于明白了恶魔说“也许之后她会喜欢”是什么意思——
  冰火两重天的、热胀冷缩的刺激大概不止她喜欢，他也欢喜得很。
  等到恶魔总算不情不愿地放过她、她晃晃悠悠走出房间一看，地狱已经过去了两天两夜。
  而人界时间的流速与地狱相近。
  林渺觉得自己有些坏掉了。
  人类在多巴胺的刺激下总是会做出很多不理性的事情，林渺深切怀疑她在挑衅恶魔说他玩不起时，脑子估摸着也坏掉了。
  她决定把这笔账算到乐宫主人头上。
  监视了两天人间的情况、时刻准备着出手善后的粉发恶魔难得休息片刻，刚把一位情人叫过来陪/睡，便接到了人类小姐趁着恶魔出门、打来的传音镜通话。
  镜子那头，人类小姐脸色通红，嗓音也有点哑：“切西娅大人，您怎么能偷偷给我系上清心铃！”
  切西娅弯眸，推开了正要凑上来替她服务的下属兼情人：“渺渺那时的压力太大……总该有条纾解的途径。”
  “我知渺渺不愿杀戮，那最好的办法就是性了。”
  “怎么，可是三头犬的服务不令你满意？”
  满意，满意到她差点没命了。
  “可……可消除负面情绪的方式也不止是杀戮和性啊！”林渺哭丧着脸。
  即使恶魔一直在用魔力缓解，她仍能感到腰部的疼痛，以及那种被灌满的错觉。
  “三头犬毕竟是处男，没有伺候好渺渺也很正常。”粉发恶魔像根本没听到她的话似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我这里倒是还有几个调教好的、干净的手下，可以给你送去……”
  “切西娅大人！”
  人类小姐的脸色由红转黄，她忍无可忍打断了切西娅的话，“不是技术的问题！！”
  “那就是时长？”乐宫主人接话，她狐狸眼上挑，“按理说刻耳柏洛斯还受着那只鸟的净化诅咒，类似万箭穿心的疼痛，这样还能坚持两天，也算勉强过关了啊？”
  所以，这只是伤残版本的时长，正常版本还能更久是吗……？
  林渺嘴唇颤抖，注意力倒是很快被“万箭穿心”四个字吸引了。
  细细一想，无论是木迦山之后，还是乐宫这两天，恶魔好像都没有表露出任何的异样——
  这两天就不说了，人间那个小镇上，瑞斯还把她抱进了怀里、陪她逛街、同她跳舞。
  ……那得多痛啊。
  林渺闭了闭眼，转移话题：“人间的情况怎么样了？”
  提及这个，切西娅的神情变得有点古怪：“嗯……如果渺渺说的是王室……或许情况比你想象中的要好。”
  “比我想象中的好……？”林渺皱眉，不明所以。
  即使加百列遵守了她单方面的要求没有干涉后续，但国王还活着、她和“七王子”失踪，那些谋划也应该基本泡汤了才对。
  何况还有不对劲的卡佩一家在。
  “等渺渺回人间看看就知道了。”切西娅扯唇一笑，卖了个关子。
  林渺：“……那西部小镇呢？”
  “被破坏的地方都探过了，也按渺渺的想法做了准备。”恶魔敛容，目光变得沉肃，“确实是魔物无疑。而且……之前不想渺渺在王室分心，没说的是，这批被强行拼凑出来的魔物攻击力比地狱里头的更高，吞噬成长的速度也更快。”
  “……”
  后天嫁接的好过原生态的，很合理。
  就是幕后黑手是纯人类的概率大概趋近于零了。
  林渺太阳穴突突地跳：“伊芙琳呢？”
  “那个人类………我去了西部领主府上一趟，催眠几个仆从套了话，也查验了传送阵，至少她说出来的部分应该都是真的。”
  说出来的部分？
  兹勒的脸在她脑海中晃过，林渺对此不置一词。
  “她回到城镇之后，也只是照顾妹妹，和幸存下来的人类走动，没什么异常。”
  切西娅继续道，“光明协会的人用灵力治愈了幸存镇民们的伤势，别西卜和玛门按照渺渺的意思故布疑阵，在那队法师身上留了些好东西。”
  林渺正要点头说好，忽然想到粉发恶魔在看信之前便让安维捎来的暗示：“切西娅大人，王宫的藏宝库里那些珍贵的‘宝石’……”
  “一些有意思的情报而已。我只知道那很珍贵。”切西娅冲她眨眨眼，像是闲谈时的八卦。“别西卜的水晶球或许能帮上些忙，但不管怎么说，你得先知道宝石的名字。”
  “渺渺回到人间后也一样……谁知道那条制约的线在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