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子表里不一 第55节
作者:
叶淅 更新:2025-09-19 11:07 字数:3804
对于女子而言,贴身衣物是最适合不过的了。
但看赵雪梨这幅被吓得花容失色的惊恐模样,似乎以为自己是要轻薄她?
宋晏辞挑高了眉,伸手去解她衣裳。
赵雪梨被吓坏了,顾不得脖子上架着的长刀,慌乱要避,脖子擦过锐利刀锋,蹭出一丝血痕,幸好宋晏辞收刀的动作快,否则她怕是真要被割出一个大口子。
“你疯了?”宋晏辞责问道。
赵雪梨实在是受不了了,伸手推他,骂他,“你才是疯子!卑鄙小人!离我远点!”
宋晏辞听了,不痛不痒,反倒见她反应这么激烈,心情莫名其妙好了不少。
他说:“你那情郎弱不禁风,哪里比得上我?被我轻薄,是你的福气。”
赵雪梨觉得这句话实在是太无耻,太下流了。
她泪珠子不再掉了,也不装柔弱了,被羞辱得泛起了倔性,一双水洗过的,还带着红意的清亮桃花眼恼怒地盯着宋晏辞,好像忽然间,又不怕死了。
宋晏辞还是半蹲着,比瘫软在地上的她高出很多,能够完全而绝对地看清她所有的神情和小动作。
这双眼太雪亮了,又太干净透彻,宋晏辞眸光微微凝滞,须臾,他说:“再瞪着我,就剜了你这双漂亮的眼睛。”
赵雪梨只硬气片刻,又软下来,她别开眼,“宋公子,可否放我离开了,再耽搁下去,府里的下人该找过来了。”
宋晏辞站起来,退开身子,又恢复到了之前的冷硬,“三日后再来这里见我,否则,侯府赵姑娘同情郎夜夜幽会之事会在一日之内传遍盛京城。”
赵雪梨刚刚站起身子,闻言脸色发白:“你到底要做什么?”
他阴冷一笑,“这不是你该过问的。”
赵雪梨抿了抿唇,“我...我知道了...现在,我可以走了吗?”
宋晏辞颔首,雪梨快速推开门走出去,又带上门。
她恨恨地攥紧了拳头出了旧宅。
回到蘅芜苑后,赵雪梨思虑良久,一时之间想不到解决之法。
这桩事若是求助老夫人,那又会扯出之前姜依一事,可若是去照庭告知唤云,那表兄一定会知晓自己同江翊之私会一事。
她思来想去,忽然想到淮北侯府中本就有一个对宋家恨之又恨的人。
赵雪梨不想被宋晏辞一而再再而三地欺辱威胁,她壮起胆子,避人耳目去了淮北侯裴靖安的煊庭。
裴靖安不在庭院中,可他留了些隐卫。
他后院的妾室们个个都安分守己极了,这么多天就没人出来蹦跶过,整个庭院静谧沉寂得不得了,赵雪梨去后,门口下人较为讶异,掀开眼皮问:“表小姐有何事?”
赵雪梨小声说:“我...我有事想告诉侯爷。”
下人道:“侯爷不在,小姐请回罢。”
赵雪梨的眸光往庭院的阴暗处转,企图看到一个影卫,“若是侯爷的隐卫在,亦可。”
她想了想,补充道:“......有个高高大大的,戴着黑金面具的隐卫大哥,他在不在?”
下人一顿,还没开口说话,廊角的黑暗处就走出了一个魁梧壮硕的身影。
男人脸戴黑金面具,身穿一身黑衣,像一只黑色猎豹自阴影之地缓步出现,原本闷热的夜风中像是都浮起了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赵雪梨不得不得抬起脖子仰视他。
守门的下人不动声色退了下去。
赵雪梨见他真的在,心中微喜,连忙将已经想好的措辞说出来,“你...你们不是一直在找宋家人吗?我知道宋公子藏匿在哪里。”
月孛卫首领垂下眼皮,不动声色注视着赵雪梨,没有说话。
“想来近些日子老夫人让我与江公子相看一事也瞒不过你,我今日在京郊旧宅之中被宋公子挟持了,这才知道原来侯府一直在追杀他。”赵雪梨将衣襟往下拉了几分,纤细脆弱的玉色脖颈上横着一道惹眼又突兀的血痕,“宋公子拿刀威胁我替他做事,我....我马上就要嫁人了,实在不想同他有任何牵扯,遂来将实情告知。”
“他让你怎么做?”
赵雪梨见他愿意管,压在心口的大石卸下了一点,“宋公子倒是尚未具体说要做什么,只让我三日后去旧宅找他,否...否则他就要找人毁了我的名节...”
高大的月孛卫首领听后,冷然一笑:“小姐,属下知晓了,请您放心。”
他嘴上叫着小姐,可话语里却没多少敬意。
但却叫赵雪梨紧绷的精神实实在在松弛了下来,她没有立马走,而是又小声道:“...宋公子一向狡猾,若实在活捉不了,不惜代价杀了也是好的,总好过又被他逃走,惹来一些腥风血雨。”
首领目光落在雪梨面上,令她脸颊有些微微发烫。
不管他是认为自己一个身为女子说出这番话是心思狠辣还是恶毒,赵雪梨都觉得没什么要紧的。
宋晏辞被抓住其实不能令她彻底安心。
这个人睚眦必报,报复心极强,如果自己反复出卖他一事被其知晓了,雪梨相信自己的下场一定很凄惨。
宋晏辞只有死了,她才能完全放心,否则他活着一天,她就要提心吊胆一天。
首领道:“属下领命。”
赵雪梨听不出里面有多少认真的成分,但她也不好强求干涉对方,只能提上一提,希望有用。
回到蘅芜苑后的两日,赵雪梨都过得很是焦虑,第三日时这种慌张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自天蒙蒙亮伊始她就在院子中坐立难安。
好不容易挨到入夜,她偷摸着去了煊庭,却并未见到那位隐卫首领,也不知道究竟有没有抓到人,只好无功而返。
夜里自然也是睡不着的,天没亮就又爬起来敷上脂粉遮盖,去松鹤院请安。
老夫人见了,不免多问上一句:“怎么这些日子精神气差了?可是有什么心事?”
赵雪梨有些骑虎难下。
一方面有老夫人的做妾言论逼着,她想要趁表哥不在早早嫁出去,也好安心。
另一方面又被宋晏辞威胁着,叫她不敢轻易出了侯府。若是嫁了出去,自己失去侯府庇佑,岂不是任由宋晏辞威胁拿捏了?
翊之哥哥只是一介书生,一定是护不住她的,到时候怕是还要受她连累。
赵雪梨的满腹心事只能吞进肚子里。
她摇了摇头,说是夜里没睡好。
老夫人不在意她是否说了真话,道:“老身已经找人算过了,明日就是个顶好的日子,正好你祖父母也要抵京,晚上就当着长辈的面认了义父母,安心待嫁罢。”
赵雪梨听到祖父母三个字,一阵恍惚。
入京四年多,雪梨已经快要想不起祖父母是什么模样了,她只还依稀记得两位老人对待自己时刻薄的嘴脸。
爹爹死后,她仿佛就不再是赵家的孩子了,那些血缘上最亲近的人一直都很嫌弃她是个丫头片子。
赵雪梨不想看见他们,但临到嫁人的节骨眼上,他们不在场又不合礼数。
老夫人又说:“至于嫁衣,认完亲后你去绮霞阁挑一套成品即可。”
赵雪梨都一一应好。
到了夜里,她再次去了煊庭,可隐卫首领依旧未回。
如果是抓住或是杀了宋晏辞,都不可能用这般长的时间,赵雪梨心中已经有了不详的预感。
她回到蘅芜苑后,甚至已经开始焦躁地想到自己被宋晏辞抓住后的下场了。
这一步,或许是走错了,将她处境更加艰难。
可是如果不这样做,难道真
要任由他拿捏威胁吗?
他太危险了,即使自己真的妥协了,帮他做事,难道他就会放过她吗?
不会的,他一定会在利用完后就杀了自己。
所以没什么好后悔的。
赵雪梨自己给自己开解了,倒进床上,蒙头就睡。
或许是这些日子过得太不安了,雪梨在裴霁云离京的十多日后,第一次梦见了他。
梦里是一个春光烂漫的暖日,表兄穿着霜白锦衣,手持一本书册端坐在窗前静静看着,明亮日光落了半身,照得他肌肤丰盈,恍若谪仙。
雪梨走过去。
他听见动静,从晦涩的墨字中抬起眼眸,漆黑的瞳孔中映着她局促的面容,温柔地像一弧弯折的月光,“姈姈,怎么哭了?”
赵雪梨这才意识到自己哭了,她伸手扯住裴霁云的衣角,感觉自己突然有几分莫名其妙的委屈。
她想要将这些日子的遭遇,内心的不安、焦躁都说给他听。
但是她又忽然想起,这事关江翊之,是不能告诉表兄的。
临到嘴了,她也只是下意识问:“表兄,你什么时候回来?”
话一出口,赵雪梨才恍然意识到,自己是有几分想念表兄的。
可是她又清醒地知道,表兄还是迟一些回来才是好的,到时候她嫁了出去,一切就都尘埃落定了。
裴霁云笑了笑,将她拉近,抬起手指一点点拭去她脸上的泪珠,“姈姈想我了?”
赵雪梨忽得生出几分心虚,为自己瞒着他即将嫁人一事。
但她又很快想到:这没什么,反正表兄从来没有说过要娶她。
所以她是否嫁人,要嫁给谁,也是从来都与他无关。
第52章 认亲
夜里没睡好,起床后赵雪梨不免要给自己涂上脂粉遮盖一下略显憔悴的面容。
因着今日要认义父义母,她特意挑了件较为得体的湖绿齐胸襦裙,外穿坦领齐腰的大袖衫,发髻上也簪了漂亮精致的珠钗步摇。
老夫人给她选的是并非是什么八竿子打不着的旁支,而是在三服之内一直有所来往的小宗。
虽然门第比之淮北侯府差了一大截,但也是正儿八经的权贵之家,雪梨要认的义父裴鹄在朝中任奉议郎,家里只有一个独子,唤作裴策,是上届的探花郎,现下在翰林院中当差,颇受上官重用,如今家里新认个妹妹,却依旧忙得抽不出空来见一面。
认亲一事自来繁琐,除了要祭告祖先、举行仪式、宴请宾客、还要再取个新字,上义父母族谱等等。但因雪梨是个待嫁的女子,再加上老夫人心中有旁的顾忌,不愿张扬,索性就去除了诸多礼节,只让双方长辈做个见证,令雪梨拜见新父新母即可。
到了晌午时分,去青乐郡接人的车马带着赵全盛夫妻二人抵达京城。
老夫人对这二人较为嫌弃,甚至没放人进了侯府,只在客栈之中暂且安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