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内普眯起眼睛：“你知道的也不少了。”
  西尔维斯笑笑，给茶壶重新换了水：“我总要确定，我捧在心尖上的宝贝没有爱错人。”
  斯内普沉默一下：“现在你确定了么？”
  “我不知道。”西尔维斯垂下眼睛，把两个茶杯都斟满，“可能是出于家长的护短心理，我总觉得他值得更好的。”
  斯内普扯扯嘴角：“在我还自认为是他家长的时候，我也这么觉得。”
  “那是什么让你改了主意？”
  “在我意识到，我对他不再是俯视的时候。”斯内普轻叹，“他逐渐成长到与我并肩而立，而我开始习惯将肩上重担与他分摊，信赖他甚至在某些事上仰仗他。”“他成了我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西尔维斯低头喝茶。
  “人总是自私的，我尤其是。在你面前我没必要回避。”“我原本没资格肖想的，他那么好……可他先说了爱我，那我还怎么舍得放手呢？”
  新的一杯茶也冷了。斯内普把茶杯端在手里，不喝，只是把玩。
  “不合口味？”西尔维斯挑眉，“我是一直理解不了你们英国人对茶的执念。”
  “不，我不挑这个。”斯内普嘴角浮起些笑意，“只是我有两年没在晚餐之后喝咖啡和茶了。他不许。”
  西尔维斯挑眉：“你倒是肯听。听他说你从前喝得可凶，戒掉不容易吧？”
  “最开始总是不容易的。”斯内普放下茶杯，起身去柜子里拎出一盒牛奶，“但无论如何，我还是希望自己能健康一些，多活几年。”“我大他二十岁，注定要先走。能多陪他一刻，也是好的。”
  西尔维斯沉默良久，仰头将杯中残茶一饮而尽：“里奥这家伙啊，真是那俩的亲儿子。”“连选另一半的眼光也像。”
  斯内普闻言抬眼。
  “当年那封信，你肯定是看过的吧。”西尔维斯换了个更加舒服的姿势，“大约是魔力属性影响，比起莱恩，你和他其实都更像德玛。莱恩那个不管不顾的性子……有时候我都觉得头疼。”
  斯内普抿一口牛奶：“他很少向我提起。”
  “我向他提起的时候也不多。你明白的，既然已经失去，越怀念便越痛苦。”西尔维斯咂一下嘴，似是觉得茶味太淡，“何况，他并不像我一样，真正‘认识’他们。通过别人的记忆总是不全面的，我不愿他误解。”
  斯内普沉默一下，自嘲地笑笑：“我明白。”
  “但我也不能让他对他们一无所知。”西尔维斯眼神中的柔软褪去，“如果连他们为之付出一切的孩子也不记得，那他们就真的被从这个世界上完全抹煞了。我不允许，绝对不。”
  寂静持续了不短的时间，然后斯内普用手里的茶杯碰了碰西尔维斯的。
  “不会的，我相信。”“故人从不曾远离，他们永远活在记忆里，以最美好的模样。”
  “你也有什么深藏心底的人么？”
  “……有。”斯内普用牛奶盒挡住表情，“他知道。”
  西尔维斯挑眉：“我猜，不是长辈。”
  “不是，一位旧友。”
  西尔维斯皱眉：“他知道？”
  “他知道。完整的故事，分毫不差。——虽然有一半是他自己打探到的。”斯内普垂眼，露出个意味不明的浅笑，“你的宝贝不是什么纯洁的白莲花，他强大到足以成为我的战友。”
  “我当然知道。我亲眼看着他成长的。”西尔维斯表情并没有放松，“但爱情总会使人盲目，而我只希望他尽可能少受些伤。”
  斯内普不知想到什么，眸色一沉：“的确，如果不盲目……他也不会爱上我。”
  “……我并不是那个意思。”西尔维斯微微叹气，“好吧我也觉得我很多管闲事……你确定，他不会受到来自于你的伤害，对吗？”
  “绝对不会。”斯内普眼瞳幽深，“我不允许。”
  “那么——”西尔维斯做出如释重负的表情，“我可以说服我自己，在婚礼上把他的手交给你了。”
  斯内普暗暗提着的气松到一半：“婚礼？他跟你说想要结婚吗？”
  西尔维斯眯起眼睛：“你不想吗？”
  “我不太在意这个。”斯内普思考一下，点头，“不过既然他想要——我还给得起。”
  “给得起……”西尔维斯一口气噎在喉咙，“你把婚姻当作什么？”
  “契约，和，子女合法出生凭证？”
  “这都——”西尔维斯把到了嘴边的惊叹词咽回去，“你们英国男人都这样吗？”
  “我以为你们法国人会更不在意才对。”斯内普挑眉，“毕竟你们更加——奔放。”
  “那叫浪漫！”西尔维斯抚一抚胸口，“我收回刚刚的话，在这个维度上，你连他们俩的百分之一都不到。”
  “所以他真的说想要结婚？”
  “没有，他说不结，想先谈够恋爱。”西尔维斯啧啧两声，“我现在很好奇，你们有什么可谈的。”
  斯内普脸色微微涨红。西尔维斯轻笑着起身：“我现在有点开始喜欢你了。”
  木门无声合拢，斯内普向后倒进沙发里，脸上后知后觉地开始发热。又一声轻响，随后有微凉的触感贴上耳根：“聊得不愉快吗？”
  斯内普抓住那只手放在脸颊上：“不，挺好的。——除了最后那一句。”
  尼法里奥愣一下，随即无奈叹气：“西尔人很好，只是说话喜欢调侃，但也很有分寸。”“他说什么了？”
  斯内普不答，沉默一会儿，拦腰把人一抱就往卧室走。尼法里奥一愣：“你今天怎么——”
  “不是你说要谈恋爱么？”斯内普垂眼看他，“那就谈。”
  “我什么时候——天哪。”尼法里奥双手捂脸，“我以为西尔会是个不一样的家长……他怎么也开始催婚了？”
  “所以你不想结？”斯内普挑眉，“还想谈恋爱？”
  “谈什么恋爱，我们俩哪里像是在谈恋爱？”尼法里奥搂着脖子把他也拉倒在床上，“我们是在生活。”
  黑魔法防御术课上的新变化一夜之间传遍了整个校园，不少人抻着脖子想一睹助教风采。可惜尼法里奥的课表实在匀不出什么空档，最终“惨遭毒手”的只有高年级的斯莱特林和格兰芬多。迫于作业量翻倍的重压，和救世主明里暗里的鼓动，跑去敲斯莱特林休息室大门的格兰芬多越来越多，大家也对分散在各个角落练习黑魔法的红绿组合从侧目以对变成了见惯不惊。
  转眼两个月过去，万圣节近在眼前。由于大战后气氛一直比较低迷，素来古板的麦格教授——哦不，现在是校长——破天荒决定举办一次假面舞会。这个消息同预料中一样掀起了不小的波澜，整座城堡都仿佛一起跟着活了过来。
  “梦回三年前。”从魔药教室里出来，德拉科低头整理书包，“虽然人少了一些，但怎么好像更热闹了？”
  “因为是假面舞会吧。”尼法里奥与他并肩走着，“据我所知，不少人都没打算提前邀请舞伴。”
  “这可好玩了。万一舞会上四处乱撞，正好拉到死对头怎么办？”
  “那不正好说明你们有缘么？”尼法里奥斜眼看他，“况且在死对头这方面，你应该很有经验吧？”
  德拉科若无其事合上书包：“你打算怎么装扮？”
  “我还没想好。”尼法里奥叹气，“事实上我正在发愁该怎么劝说某人也去参加。”
  “哦。”德拉科小小翻个白眼，“我倒忘了，你是最不缺舞伴的。”
  “所以你也要抓紧啦。”尼法里奥手肘撞他，“说不定这是个机会，你可以躲在面具后面一诉衷肠。”
  “说的也是。”说话间已经到了寝室门口，德拉科率先进去，书包往地毯上一扔，“但问题在于——我该怎么在几百个稀奇古怪的生物中间找到他，并让他意识到那就是我呢？”
  “这还真是个很——难——的问题啊。”尼法里奥拖长声，揶揄地笑。
  “我以为你没空搭理我呢。”德拉科转头，“想到什么好主意了？”
  “还没有，但一切都按计划进行，岂不是很无趣？”尼法里奥摊手，“随机应变嘛，感情这种事情哪有那么多道理，你还不如把心思花在当天要穿什么上。”
  “有时候我真觉得你该被分进格兰芬多。”德拉科大字型仰躺在床上，“不过你说的对，或许我也该试着主动一点了。”
  “那就——”尼法里奥学着他的姿势躺下，“祝我们都能得偿所愿。”
  【作者有话说】
  要写一场舞会……还是一场假面舞会……OMG我好像给自己搞了个大事情……
  第170章 大少爷的艰难爱情（七）
  万圣节当天晚上比预想中的还要热闹。
  魔药和魔法让一切都成为可能。德拉科站在舞池边，对着满屋子妖魔鬼怪发愁。短短五分钟已经有三个人朝这边投来了目光，他心里有事没心思跳舞，又怕来邀请的人中间包括哈利而不敢拒绝，左右为难之下，恨不能原地竖起一根柱子挡在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