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作者:旧酿      更新:2025-09-22 08:59      字数:3335
  迎上好友幽怨的眼神,郑庭终于良心发现,收了他那惨不忍睹的神通。
  “怎么样,这算过关了吧?”
  沈忆梨着实是没眼看,怕打击到梁仲秋的自尊,违心道:“尚可....看来新郎官儿的技艺还是不错的。好,第一关就算你过,接下来要考验的是度量。夫妻多年免不了要共同经历风雨,体味人生的酸甜苦辣,这四碗特制茶水是专门为你备下的,不知新郎官儿打算从哪碗先来啊?”
  上一关郑大少爷折了左膀,这一关无论如何也不忍心再逮着同一个人薅了。
  他略一思忖,望着颜色奇奇怪怪一看就难喝无比的茶汤,准备先打手感情牌。
  “这你媳妇儿你不管管?大喜的日子呢,存心奔着要我命来了?”
  简言之觑眉,小幅度朝沈忆梨身边凑了凑:“阿梨,要不跟哥给个面子?”
  沈忆梨充耳不闻:“不好意思,你谁?”
  简言之难得气短,心虚的向郑庭汇报:“坏了,没谈拢。”
  郑庭看他这惧内的死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俨然忘了他在宋予辰面前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好在简言之人性未泯,低头含上一枚药丸,果断代郑庭干了那四碗要人老命的特制饮品。
  他防备着这茬儿,制的药丸能麻痹味觉,不至于一入嘴就吐出来。
  但是喝进胃里还是折磨人,郑庭感动的什么似的,可简言之没那功夫听他编酸词,捂嘴道:“大恩不言谢,你赶紧把宋家小哥儿迎回门,就算是对我和仲秋最大的报答了。”
  郑庭半句谢词尬在喉间,听罢忙不迭催促沈忆梨:“喝完就算过了吧?快说,第三关是什么?”
  沈忆梨一笑,指了指旁边一个用红布盖严实的籠子:“郑家是生意人家,难免要同算盘账本打交道,这一关便是考验你的算数才能。新郎官请听题,已知笼子里共有八十四只脚,且鸡比兔多十五只,请问,笼子里的鸡兔各有多少只?咳咳....喜郎不许说话,否则答案作废!”
  简言之刚想张嘴就被自家夫郎一记眼刀给制止了,郑庭急得额上直冒汗,可越是想沉下心来计算注意力越是没办法集中。
  许是求娶心上人的迫切太甚,竟还真叫他急中生智想到了个不同寻常的算法。
  “啊!我知道了!答案是一只都没有!”
  郑庭狡黠一笑,撩起衣摆就冲向那笼子。
  沈忆梨还没反应过来,只见郑庭飞速打开笼门,挤在一起多时的兔子和小鸡崽立刻蜂拥而出,蹦跳扑扇着跑得满院都是。
  大伙儿又惊又笑,混乱成一团。
  趁人顾不过来,郑庭拔脚就往屋里冲,一把将娇俏艳丽的宋予辰横抱入怀。
  “现在新嫁娘是我的了,还不速速开道,迎郑家少夫人进门!”
  第117章
  这场婚事郑宋两家都十分重视,因而不惜钱财大摆了三天流水席,一直持续到第四日早上,两家宅邸前还留有没被清扫干净的紅绸彩纸。
  沈忆梨正待婚宴结束好好同宋予辰道个别,不想刚新婚的小哥儿胳膊肘拐得快,都没被郑庭怂恿两句就跟着跑没了影。
  “嗐,我家少爷什么性子您还不知道么?只要是定好的计划那是一天都等不了的。这不,赶清早就帶少夫人启程了,说是见着面怕舍不得,最多两三个月探完亲他们就回来了,等到时候再聚也不迟。”
  郑庭看着大大咧咧凡事不往心里去,其实内里柔軟得很。
  連着在一起热闹了好几天,一时冷清下来难免会有些不适应。与其伤怀的依依惜别,倒不如干脆利落的走人。
  沈忆梨明白他们俩的意图,听小厮这样说便也不再多言。
  最大的一件热闹事结束,接下来的日子就要趋于平静了。
  踩着金秋十月的光景,田埂间飘来阵阵麦穗成熟的香味,混杂着野菊桂花拧成一股,蹿进鼻息时愈发让人觉得歲月恬静又美好。
  溪水亦渐渐凉下来,到后来竟冰得冻手了。失去唯一玩耍途径的沈忆梨只得皱巴着小臉,用碎石子砸漂浮的落叶以此来解闷。
  简言之看着好笑,一日用篮子装了几个鸡蛋,并宰了家里的一只老母鸡,帶沈忆梨在山林里愉快野了半顿炊。
  他们在冉冉升腾的青烟中嬉闹,而后并肩靠在一起分享美味,吃撑了就亲吻,试图把枝桠上栖息的一对鸟雀给腻歪走。
  过了孕期头三个月,沈忆梨的小腹已然微微隆起。加上連日进补,整个人显得面色紅润,容光焕发,颦笑间比先前更添風韵。
  连梁仲秋见了都忍不住感慨:“都说有孕时人总吃不下睡不安,会被折腾得不像样。我瞧嫂夫人倒格外精神了,多亏言之兄照顾细致,免了嫂夫人受不少苦楚呢。”
  近来梁仲秋在背后鼓捣的那事颇为顺利,同款药粉一经问市就被争抢一空,短短半个月不仅顺利回本,还让他多挣了数十两银子。
  心情畅快下他也愿得大方,提议要请散步散到鋪子的简言之和沈忆梨到醉仙楼去大吃一顿。
  “你要破费请客本不该拒绝,可惜今日一早干娘说想阿梨了,约定到郑家去吃晚饭。转眼成垣跟辰哥儿走了那么久,他们老两口膝下寂寞,就盼着我们去说会话排遣排遣。临时放鸽子多不好,不如下次吧?”
  “噢,这样啊.....”梁仲秋垂眸,隐去眼底的复杂情绪:“无妨,既然约好了那是不该让人空等,横竖咱们离得近,以后有的是机会。”
  简言之笑笑:“嗯,时辰不早了,阿梨想顺路去选些料子给孩子裁几件小衣。鋪子就辛苦你打理了,有什么难处記得随时同我说。”
  梁仲秋应声,目送简言之揽着沈忆梨慢慢踱出门。
  他们似乎在商量衣裳料子选哪一种最好,不知简言之说了句什么,惹得沈忆梨含羞带臊,捏起拳头軟软锤他肩头。
  这旁若无人的打情骂俏分外抢眼,看得梁仲秋心头发痒,甚至忍不住探头多观瞧了片刻。
  经这一撩拨,被他压抑多时的情愫便再也无法被禁锢了。
  梁仲秋眼前浮起嫣然那如迎春花般荡漾的裙摆——还有那枚舍不得丢弃的荷包,透过衣襟散发出灼灼热潮。
  思忖须臾,梁仲秋还是下定决心去趟清源阁,近月余不见,他实在想知晓嫣然过得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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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回梁仲秋做了十足准备,先是找了个剃头摊子仔细修剪过眉发,然后特意回家去换了身衣裳。
  那湛青色绣云长衫衬得他腰背挺阔,发髻高束,眉尾上扬,腰间还着意系了对银丝攒玉鸳鸯坠。两块通透的玉坠随步伐在阳光下交相折射出熠熠光芒,使他看上去极具贵气風姿。
  好巧不巧,清源阁外迎客的小伙计正是上次那个,双目对视,小伙计心头一緊,旋即立马点头哈腰的讨好起来。
  梁仲秋丝毫不掩嫌恶,慢条斯理地掸了掸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讥诮一笑:“呵,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贵地守门的小哥啊。怎么,今日也是来拦道的,还要教本公子贱足莫踏贵地的道理?”
  那小伙计臉色一阵青一阵白,弓着腰连连作揖:“您这是哪儿的话!上回是小的有眼无珠,无心得罪了郎君,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就——”
  “可别,梁某区区一介穷汉子,装蒜装惯了的,哪来那不计较的大度量呢?”
  梁仲秋声量不算小,引得好些进进出出的人顿足接耳。
  能到清源阁找乐子的非富即贵,这些生来眼睛长在额头上的公子哥儿们对底下人拜高踩低的行径早已见怪不怪。
  只是为维护身为上等人的特殊优待,他们自然而然会选择和梁仲秋站在同一对立面。
  小伙计原是看梁仲秋那般落魄,以为是个任搓圆扁的人才出言讥讽了几句,谁料一朝改头换面找上门来,会将场面闹得如此难堪。
  为表示好,小伙计又是作揖赔罪又是主动掌嘴,直到掌事的听到动静前来解围,那小伙计方得脱身,讪讪的被驱赶到后院洗恭桶去了。
  嫣然在二楼听说梁仲秋来了,顾不得放好手里的绣绷,提起裙角就往楼下跑。
  她并不知上次被人看到与员外郎亲昵,只以为是梁仲秋近日忙,不得空所以没有来。
  好容易盼到心上人,情窦初开的姑娘家哪还按捺得住,浅黄色的裙摆上下飞扬,像只灵动的蝴蝶般一头就扑进了梁仲秋怀里。
  “你还記得来呀?整整一个月不见,怕是都要忘了嫣然了吧?”
  看着俏丽美貌的姑娘拧眉撒娇,一双含情眸或怨或嗔,任谁见到这一幕也不会忍心再加苛责。
  然而嫣然那摇晃不定的黄玉珠耳坠太过晃眼,让梁仲秋下意识就回想起了她靠在员外郎身侧装傻扮痴的样子。
  沉浸在和心上人重聚喜悦中的嫣然不曾发觉梁仲秋眉宇间的变化,直至她抬眼发现梁仲秋在耳坠上冷漠凝视瞬息,随即像避开什么脏东西似的飞速后退了半步。
  嫣然顿时僵在原地,一张俏丽的面庞由紅转白,攥緊衣袖的手也缓缓滑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