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太子沉思,最后还是摇了头,“不会,温家是温川作主,温安澜只是他侄子,温川怎会为了一个侄子改变整个家族的立场。”
温安澜就是大公主的驸马。
温家是中立派,以大理寺卿温川为首,在朝中算是一股不小的力量。
大驸马温安澜是温川的侄子,与大公主成亲前,温安澜是温川最看重的子侄。
后来盛天皇帝指婚,温安澜成为大驸马,从此在朝堂上销声匿迹,只安心当他的驸马都尉,温家近些年同样没什么动静。
想起曾经意气风发的温家少年,再想想坐在大公主身后像个花瓶的温安澜,太子感叹道:“可惜了,明明是个麒麟子,最后却成了老大的驸马,老大强势,她的驸马只能做个好看的花瓶摆着看。”
太子妃听了这话,捂嘴轻笑,“殿下所言极是。”
她嘴上应是,暗地里则翻了个白眼,她杨卿鱼饱读诗书,现在入宫当了太子妃,不也只能做个外人眼中的花瓶吗?
做温家的麒麟子,撑死了同他伯父一般,当个大理寺卿,如此后世人不一定能记住他的名字。
可若是成了男皇后就不一样了,如果大公主赢了,最后登基为帝,那温安澜就是第一个男皇后,身为第一人,他的名字定然能记载于青史,传颂于后世。
太子妃想着,还有点儿羡慕大驸马,她日后若当上皇后,也只不过是历代皇后之一罢了。
不过一切前提是大公主赢,太子妃不想涨敌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所以她从不认为大公主会赢。
“大皇姐真是倔强,她怎么就不明白呢?如果她能登基,父皇不就立她为太子了吗?”
太子妃的话深得太子喜欢,太子听着,嘴角的弧度都上升了许多。
“老大确实太倔强了些,不过,也幸好有她在,不然的话……”父皇早就忌惮他了。
太子的未尽之语,太子妃没有听出来,太子话头一转说起其他事,夫妻俩有商有量,气氛和谐极了。
五月十三,天气晴朗,李暮歌到照常上学,不过今日她的心情很不错,平日里上学早起艰难,今日她甚至是怀着期待的心情,踏入国子监。
无他,后日就要去宁家了,李暮歌决定今天出去好好逛逛街,找找看有没有合适的礼物,买下来送给两位老人以及小舅父。
其他的舅父和姨母都不在长宁城,李暮歌决定也买上一份礼物,到时候交由小舅父,让小舅父给他们暂时保管,等年底他们回长宁城的时候交给他们。
一下子给这么多人买礼物,李暮歌久违感受到了亲情的温暖。
来到这个世界看似只有一个多月,实际上加上她死亡回档的时间,来了都要一年了。
李暮歌几乎忘了正常人的情感是什么模样,她从宁家人身上,找回了属于人的温情。
她心里明白,宁家和良嫔之间还藏着秘密,这份温情很可能会变成镜花水月。
无论未来如何,当下宁家人对她的回护之情是真的,她也愿意投桃报李,与宁家人亲近。
挑选礼物有讲究,宁家虽算不上大富之家,但书香传家,眼界宽阔,因此过于招摇贵重的宝贝不能送,低调奢华的也不行。
最好是挑选有心意又有新意的好宝贝,如此一来,既不失礼数,又能表明李暮歌的孝心。
想要不过于贵重的东西,肯定不能在朱雀大街上那几个店铺里逛,朱雀大街上的铺子,要价那叫一个高,真是赚有钱人的钱,李暮歌不缺钱,看见那些铺子,想想铺子的流水,她都会眼红,特别想跟那些有钱人拼了!
总之,新奇好看不贵重的东西,最好是去玄武大街挑选。
玄武大街的铺子多会贩卖胡商带来的小玩意,加之玄武大街附近住着的人家还算殷实,每天客流量大,货物翻新也快。
正巧赶上今日是颜士玉休沐,李暮歌便将她约了出来。
好几日没见,颜士玉看见李暮歌时,眼眶都发酸了。
“十四娘可算是想起六娘了,还以为有常家阿姊在十四娘身边,十四娘便用不上六娘了。”
大街上,颜士玉不好喊李暮歌小姐,便用排序代替尊称。
李暮歌被颜士玉扑面而来的幽怨打了个措手不及,她干咳一声,望天望地,就是不看颜士玉。
“奇怪了,哪儿来的酸味啊?”
“不是酸味,是臭味,我都要被大理寺的臭味腌入味了。”
李暮歌是说颜士玉吃醋,颜士玉则认为,她身上有股挥之不去的尸臭味。
昨天晚上跟着仵作验尸,颜士玉连夜破了个凶杀案。
尸臭味是种很奇怪的味道,颜士玉洗多少次都洗不掉那种味道。
李暮歌凑近闻了一下,然后被颜士玉身上的香味熏得倒退一步,连着打了两个喷嚏,“阿嚏!阿嚏!你点了多少熏香啊?是不是还扑了香粉,或是身上带了很多香囊?”
“衣服被熏香熏了一夜,还带了香囊。”
颜士玉见李暮歌是真不舒服,低头闻了闻自己。
她闻不见身上的香气,只闻到了怪味,此刻颜士玉特别想回家继续熏香。
“很香吗?我怎么闻着还是臭的?要不,今日十四娘自己去逛逛,我回家再沐浴一下!”
颜士玉说着就又要走,李暮歌赶紧拉住她。
“别回去了,你现在真的非常香,一点儿臭味都没有。放心吧,等过段时间,你就轻松了。”
颜士玉的辛苦,李暮歌看在眼里,所以其实就算颜士玉没有查出十年前那桩旧案,李暮歌也打算运作一番,将颜士玉调离大理寺。
李暮歌知道颜士玉想做大官,不想当芝麻小官,但她不可能让颜士玉上来就当大官,不说李暮歌做不做得到,就说颜士玉今年才十六岁!
届时德不配位,必有灾殃。
原本李暮歌打算让颜士玉在大理寺多待一段时间,若是颜士玉做顺手了,一直做下去也行。
可看颜士玉的样子,她好像真不喜欢在大理寺呆着,李暮歌不想强人所难,正好她手底下多了好几个能用的人,再安排一个进大理寺也一样。
见李暮歌是真打算将自己调出大理寺,颜士玉先是欣喜,后心里又有了一股说不出的失落。
不等颜士玉剖析自己的内心,李暮歌已经拉着她去逛街了,很快两人就投入到各种小物件的选择之中,走走停停大半天,从日头初升逛到正中午,才心满意足。
选了一处酒楼,两人进去点了一桌子好饭菜,跟在她们身后的宫人与侍卫也都去吃饭了。
李暮歌特别喜欢选靠窗的包厢,因为可以倚着窗户看见繁华的长宁街道。
吃完饭后,李暮歌坐着往外看,目光投向街上时,正好看到了一群人,她轻咦了一声。
“怎么了?”对面还在吃的颜士玉抬头问。
“看见了光头的和尚。”
“附近有佛寺,经常有僧侣过来采买,看见他们不稀奇。”
颜士玉还以为怎么了,一听是和尚就没了兴趣,她不喜欢光头的男人,剃光了头发的人,大多数都不是很好看。
“采买用得着十几个人一起吗?他们还背着做法事的东西,袈裟木鱼念珠金钵全齐了。”
李暮歌的声音有些冷,颜士玉放下了碗筷,往窗边往下看,看见了那一队非常明显的和尚。
“二十多个,确实不像是采买,他们要去附近做法事,这个方向是……陈家?”
只见那群和尚转入了一条巷子里,那巷子正是陈家所在的巷子。
现在陈家已经被烧成一片废墟了,周遭人也搬了个干净,那条巷子成了市井之中著名的不祥之地,街上的人们在闲逛的时候,都会特意避开那条巷子的巷子口。
因为那边儿没人走,所以和尚们进去时特别明显,这群和尚不光吸引了李暮歌和颜士玉的注意,周围的百姓也注意到了他们。
青天白日之下,妖孽无处藏身,长宁的百姓白天胆子很大,为了看热闹,他们最后还是突破了心中的恐惧,迈入了巷子。
“这都有人看热闹啊,胆子真够大的,殿下,您说这些和尚是哪位好心人请来的呢?”
“反正不是荣阳。”
李暮歌不知道,她选择用排除法,先排除荣阳。
“确实,荣阳公主恐怕更想请道士过来,施法将陈家人永生永世镇压,让他们永不超生。”
颜士玉也认为不是荣阳,可与此事有关的人就一个荣阳了,总不可能是死去的陈家人请人来超度自己吧?
颜士玉想了想,觉得其实有可能,因为陈家人根本没死啊,除了陈录,其余陈家人都在庄子上种地呢!
“不是陈家人,他们生怕被人找到,恨不得就此销声匿迹,怎会大张旗鼓来请和尚做法。”李暮歌一眼看出颜士玉的想法,“你在大理寺都学了什么啊,怎么会做出如此离奇的推测?”
“殿下,有时候推测越是离奇,越有可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