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啊——”禹霏抿紧嘴唇思考，直接拒绝他太过冷血，且春鹭确实欠过他人情，但不能因为他困难就放弃原则，同时也会伤害梁文鸣的面子。
  “今天这个事嘛一码归一码，那个介绍费的事我赞同梁师傅的观点，得有正规的合同才能出账，但咱们还是要把这个年好好过了，对吧？”
  韩师傅紧绷的身体似乎松了下。
  “年关了，账上发了工资和奖金，预备下年初采购的钱就剩下不多了，我只能借你两万，倒也不着急着还，中铭一季度的采购款下个月就能进账，三年怎么样？”
  “好，就两万，一年就行，我保证连本带利还上。”
  禹霏转向梁文鸣，“梁师傅，你让财务梁姐帮我写一张借条敲好财务章和我的私章，两万借一年，写支票给韩师傅。”
  “知道了，这就去。”
  楼上的师乔琬和梁欢欢都在听墙角，梁欢欢喊道：“梁师傅你别上来了，刚才的我都听着呢。”
  禹霏：“这隔音也太差了！”
  “这样挺好，那我回车间忙去了。老韩你放心，今天你家这事我就当不知道。”
  等梁文鸣走开，韩师傅搓了搓干冷的手，“梁哥还比我大一岁呢，他这人聪明，你给他三分他会还你十分的，以前作坊里的活他没少做，来你这也是轻车熟路。”
  “有你这个认可我更放心了，韩师傅稍候，我还有事得先走了。”
  “麻烦你了，谢谢，我祝春鹭来年财源广进。”
  听得出是真心的，禹霏点头笑笑，起身朝二楼喊：“妈，把我包拿下来，我们出发吧。”
  五点的傍晚已接近天黑，西沉的落日只剩淡淡余光，年味从路边红色的道旗和灯笼里溢出来，小时候禹霏最期待的就是年前的这几天，逛商城、买新衣、囤年货，然后快乐地等待烟火璀璨的除夕夜。
  “今天这件事我发现你还蛮会做人的嘛。”
  “妈，做人可难了，做个决定我脑细胞死一半都不止，我帮他的前提是坚决不能让他再欺负我、小看我。”
  “真是长大了，妈妈请你吃火锅？”
  在家还真吃不到这一口，“那我要吃成都老火锅。”
  趁着等红灯，禹霏在小程序上取了号，不然到那儿再取估摸着得等上个把小时，这顿火锅她必须吃上。
  吃完火锅已经快八点，禹霏揉了下饱胀的肚子，浑身都是暖融融的。师乔琬惋叹自己一年也见不到这样的霓虹夜景几次，车辆、行人寒夜里依旧川流不息，马路对面的步行街灯火通明。
  禹霏听见师乔琬嘟囔了一句：“早知道不吃这么饱了，那边的东西没吃上。”
  “下回再来啦，不能再吹风了，我感冒刚好呢。”
  跑到停车场的时候头顶昏黄的天突然飘起了雪，细细的冷意落在脸上很快化开，冷却了从火锅辣味里带出来的暖意。
  不知道他在的城市下不下雪。
  超市门口，母女俩就要不要两个购物车小小争执了下，禹霏的意思是后备箱不大，师乔琬的意思是后备箱放不下可以放后座。
  于是最后一人一车，随着大部队排队进入，禹霏感觉师乔琬不是来购物的——是来打劫的，“妈，这得吃到什么时候？”
  “吃到你俩办婚礼呗。”
  “呵呵，那您可多买点儿吧，最好把这里的东西都搬回家去。”吃火锅的时候就聊这事，禹霏拿纪云白忙作为借口搪塞了半天，到现在还没搪塞过去。
  禹霏想趁纪云白回来之前把在水楼的冰箱填满，挑了不少冰鲜货，师乔琬看她手里拿着牛排，说想先排队试吃一下好不好吃，免得买错了。
  禹霏只关心产品的配料和日期，“产品好怎么会不好吃，您不会又饿了吧？”
  “欸欸。”师乔琬撞撞禹霏，“你看那人是我们家云白吧？”
  “怎么可能，
  他出差呢。”禹霏顺着师乔琬的指向抬头……
  这拔尖的身高、这大晚上还一丝不苟的发型，鼻梁上挂着他那副银灰色金属边的眼镜，商务装还牢牢焊在身上，那件米色针织西装还是她说好看才买的，很衬他气质。
  他依旧很忙，靠着购物车低头认真回着信息，然后慢条斯理摘下耳机塞回耳机仓，继续推着车往甜品区走。
  路过的人都忍不住看他一眼。
  “就是吧，你多观察观察他是不是还带了别人，不然怎么瞒着你就回来了？”
  禹霏才没这个耐心，刚瞪眼确认他身份的时间就够够的了，“帮我看好车，我找他去。”
  甜品区冷藏货架上的产品已经不多，纪云白认真比对着剩下的三盒草莓蛋糕，可惜都是别人挑剩下的了，他都不满意，禹霏看他拿起又放下，转向隔壁的榴莲千层。
  “帅哥，你一个人逛超市寂寞不？”
  随后，禹霏见证了人的瞳孔真的可以瞬间变大然后缩回去。
  “哈，你、你？”
  她老公都说不出话了……
  第88章 帅哥再见
  禹霏装模做样四处观察,“真一个人啊，你助理呢？”
  “他回申城了，跟我不是一班飞机。”纪云白挺直站着，“我……我就是……”
  “就是回来了不想告诉我,不想见我,还骗我？”禹霏拿了左手边的巧克力慕斯,“吃水果蛋糕还是得去我朋友艾琳家买，下回推荐给你，你怎么买这么多菜？”
  纪云白吞了吞口水，不知道该答哪个问题，答什么,“呃,那个……”
  “你接着逛,我找我妈去了。”禹霏没把自己拿的蛋糕放纪云白的推车里，“帅哥再见。”
  纪云白知道自己笑了事情会更糟,但禹霏这该气不气的样子太可爱了,赶紧伸手拉着,“老婆~我都是买给你吃的！我回去跟你解释……”
  不想看纪云白尴尬,禹霏还是转身把蛋糕放到了购物车，“很晚了，你看看还缺什么，我们早点回家吧。”
  纪云白哪敢有二话啊,推着车紧跟在禹霏身后，准备去结账。
  山路多弯，纪云白慢速开在前面，禹霏保持着50米左右的安全距离跟在后面。一路上师乔琬叨叨了好久，劝禹霏回去后别多问,得学会控制情绪别最后还惹了纪云白不高兴。
  “那您今天看见他就应该当没看见，我不能知道为什么吗？”
  到了山庄门口，纪云白停车等禹霏先进门，保安已经在候着准备去泊车。
  师乔琬可不敢当面掺和两人的事，进了在水楼就往客房躲，眼不见耳不听。
  一到家，纪云白一一展示自己脱罪的证据，首先是登机牌和行李箱，证明自己确实是今天中午刚落地丽宁，然后是跟徐蒙的微信记录，证明自己一到丽宁就被司机接走去中铭开会。
  晚餐则是和一个新供应商吃的，人家中标后非要请客吃饭，还了合影，证据链非常完整。
  至于今晚为什么不急着见面，那是因为确实有不想让禹霏知道的工作在进行，而且可能要战斗到天亮。但凡缺失，都是漏洞，纪云白的工作习惯中，不允许有这种低级错误。
  可最后禹霏只是问他：“应酬没吃饱吧，你想吃什么？”
  “别的呢？”
  “没别的了，我不是都看了嘛，要不吃蒸虾饺吧，又简单又好吃。”
  “好。”纪云白都忘了要摘眼镜，在鼻梁上架了半天都留下印子了，摘下后揉了揉，起身去拿虾饺放进蒸烤一体箱，禹霏在一边热牛奶。
  气氛比外面的天气还冷。
  “叫妈下来一起吃，我多蒸几个，你吃六个够不够？”
  “她过了九点不吃东西，怕胖，我晚上火锅吃得很饱，我也不吃。”
  买了那么多东西，又不想让阿姨这么晚了还起床折腾，禹霏只好亲自动手整理冰箱，两米高的冰箱也就是为纪云白服务，她能够到最高层，但够不到层架里面，那盒生菜要不是纪云白及时托住，就掉她脑门上了。
  “吓死我了。”
  “呼噜毛吓不着。”纪云白顺势将禹霏搂紧，“一会儿我来放，牛奶热好了，我给你拿。”
  换到之前，禹霏肯定会粘着他，可今天她只是拿着牛奶杯去了餐桌，大事不妙。纪云白偷偷联系钟蕴，项目正常时间交付，但他得明天一早再确认。
  都是老板，但地位天差地别。钟蕴先发了一个苦哈哈落泪的小狗动画，【谢谢纪总，我先给且行的总监过一下，明天上午肯定能定稿，下午您再来一趟会场，辛苦辛苦！】
  纪云白也挺不好意思的，自己的这个想法比较突然，钟蕴那边的人还有相关的后期已经肝了五个大夜了。
  空白：转账1000。
  空白：最后一天了，大伙儿辛苦，我请大家吃宵夜。
  钟蕴：【谢谢老板！】
  夜里山风突然呼啸，从亮堂的主卧能望见山庄外竹林簌簌的落叶和摆动的枝桠。窗帘渐渐合上，室内春天般的温度让禹霏更加昏睡，还没等纪云白洗完澡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