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作者:贰两肉      更新:2025-09-26 08:43      字数:3294
  姜驰出来,杨会便将手机递过来,姜驰斜睨了手机一眼,不接,也不说话。
  杨会说:“陆总的电话。”
  姜驰蹙眉,扭头就往清吧外走,被酒精控制着,步子凌乱,摇摇晃晃撞到了店门口的招财绿植,绿油油的叶子掉下来,姜驰一脚踩了上去。
  他烦躁,烦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在门口放两棵树挡道,烦杨会突然出现打扰了本该放松的酒局,烦陆景朝的电话,为什么陆景朝的电话就一定要接,他是谁,他凭什么。
  杨会站在一旁道:“姜驰,陆总联系不到你,想确认你的安全。”
  “我不安全吗?”姜驰靠着粗糙的墙,这是清吧的红砖背景墙,好不好看得看心情,心情好的时候是特色,不好的时候就是一堵烂墙,他的手掌按在墙壁上,为了稳住自己,手掌心蹭破了皮,很疼。
  “杨会,你不是我的经纪人吗?”姜驰笑了两声,笑里满是自嘲,他又问:“你是我的经纪人吗?”
  这回轮到杨会不说话,但姜驰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不是。
  杨会是陆景朝安排在他身边的眼线,他的行踪乃至他这个人都在陆景朝的掌控里。这是什么恋爱,没有恋爱是这么谈的。
  姜驰有点醉了,天花乱坠地想,陆景朝给他买车买房,买各种奢侈品,给的资源都是经过重重筛选的大制作,只要播就能火。这么这么好,姜驰不得不也问自己一句,凭什么?
  漂亮?
  娱乐圈里漂亮的人多了去。
  陆景朝是情种?恰好对他一见钟情?
  笑话,烂俗的童话故事都不会这么写了。
  包养。
  这个词儿在圈里不稀罕。没多少人能抵挡‘被钱砸’的诱惑,人性之贪,一旦被捧到某个高度,再想下来就难了。姜驰想,再想下来就难了。
  姜驰没有任何时刻比现在更清醒,他明白自己要什么,可以舍弃什么,哪怕孑然一身。
  姜驰说:“杨会,我最后,最后麻烦你一件事,如果我要和光元解约,我需要准备多少钱?”
  第20章 不是他的行事作风
  昨夜宿醉,姜驰在沙发睡了一夜。
  房间的空调插上房卡就自动运行,他醒来感到浑身发凉,咳嗽两声,喉咙干痒难受,怕感冒了耽误拍戏,姜驰起身冲了个热水澡,出来症状严重了,脑袋发沉,站也不适睡也不适。
  幸好上午没他的戏,他吃了片面包勉强垫着胃,就着温水吞下感冒灵和布洛芬,慢慢等头不疼了,和母亲通电话,打完长久地望着一处走神,微信响了,魂魄才终于回来。
  杨会发微信告诉他,解约的事得他亲自找陆景朝谈,因为他签约时情况特殊,既没走人事部正常流程,合同里也没明确违约金和合约期限。
  姜驰只回了个‘好’字,退出了聊天框。
  下午开工,姜驰做好妆造,外边下起暴雨。王岩特意看过天气预报,等的就是这场雨。他坐在监视器前,让化妆师给姜驰脸上再蹭一点血浆,随即开拍。
  这是个长镜头,姜驰饰演的小海棠三步并作两步从台阶上迈下来,去追开走的汽车,不料石板路比想象中湿滑,姜驰结结实实摔了一跤,脸上刹那的痛苦根本不用刻意演。
  导演没喊停,姜驰强忍着膝盖的酸痛爬起来,踉跄着继续追,直到那辆车停下。
  雨水糊住视线,小海棠抬袖抹了一把,语气凶狠道:
  “陈民生,我不需要你为我做什么,你非要管这烂摊子,我也不会记你半点好,不要再自作多情了,你滚了就不要再回来!”
  大颗大颗的雨点砸在小海棠脸上,眼睛里流下的是雨水,可他眼睛红了,顺着脸颊一股一股地流,像汹涌的泪,源源不断地涌出来,他站在雨里,单薄的身体摇晃,随时都像要倒下去。
  陈民生气势汹汹从车上下来,猛地甩上车门。手下忙不迭绕过来想递雨伞,陈民生一把挥开,几步冲过来,对着小海棠扬手就是一记耳光。
  暴雨声都压不住这声脆响,小海棠被这一巴掌掼倒在地,月牙白的长衫被泥水染得斑驳。
  陈民生冷眼看了几秒狼狈的小海棠,接着蹲下身,掐住小海棠的下巴,迫使他抬头:“你去死吧,小海棠。你活着一天,对我都是折磨。”
  “好。”小海棠回答。
  “找个没人的地方悄悄死,别让我看见,我就不再管你。”
  “好。”
  “从今往后,你我两清。你欠我的,死了就不用还了。”
  “好。”
  “小海棠,你的心真狠啊……”陈民生沉默良久,突然笑了,咬着牙问他:“如果重新来,如果我没钱没势,你还会在我眼前晃吗?”
  雨水把脸上的血浆冲刷干净,小海棠一脸惨白,漂亮得一尘不染,他抬眼看陈民生,“不会,你知道的。”
  “好…好,我知道。”陈民生蹙眉看了他半晌,颓然地松了手,起身头也不回地上了车。
  小海棠趴在地上没起来,卸下了全身力气,软在地上。暴雨淌起了水滩,他淹在里面,一动不动。
  导演喊‘卡’,姜驰恍惚了几秒,一时撑不起身,左半边耳朵一阵鸣响,听到旁人的说话声都小了,他坐在地上缓了会儿才被工作人员搀起来。
  王导踩着积水快步走来问他要不要紧,姜驰摇头,揉了揉左耳,再听还是鸣响不断。
  雨小了,慢慢地,彻底停下,王岩有点可惜,简单和姜驰沟通了剧本,嘱咐说:“先别慌换衣服,一会儿还有阵雨,我们补个特写。”
  姜驰答应着,余光瞥见片场走廊站着个熟悉的身影,没等他看清,助理撑着伞把他往休息室里带。伞沿完全挡住了视线,等他把伞往上抬时,走廊已经空无一人。
  “姜老师,你找谁啊?”助理循着他的视线回头。
  “没。”姜驰拐进了化妆间。
  怎么可能是陆景朝,他在吉隆坡有公务要忙,为儿女情长中途回来,不是他的行事作风。
  “刚才那跤摔得太结实了,我听着骨头疼。”助理边嘟囔边蹲下身,小心撩起姜驰月白色的长衫下摆。衣服被雨水浸透了,膝盖那一块洇开一片浅淡的红色。
  湿衣服牢牢黏在伤口上,助理掀开一点,姜驰吃痛缩腿躲,助理跟着缩手指,不敢再动了。
  姜驰一鼓作气全部撩开,凑近看没多严重,翘起的皮被水泡白了,他揪着撕了,那一小块立刻冒起小血珠。
  助理看不下去,拦住他的动作,急得翻包,没找到消毒药品,转身就要去找人借。门打开,正面撞上预备敲门的秦其。
  秦其穿着常服, 没做妆发,手里拿着刚收起来的伞。他从酒店赶来片场准备晚上的一场戏,恰好看了姜驰刚才演的那一段,他侧身让过助理,往里看姜驰:“摔得严不严重啊?”
  “怎么不严重,破了皮,骨头都磕着了。那一截石板路长了青苔,太滑了,姜老师穿的布鞋根本走不稳。秦老师你先坐,我去找消毒水给……”话音未落,助理已经跑远。
  “我看王导好像很满意,但是苦了你了。”秦其把湿漉的伞撑开晾在门边,走进来,“我来给你送手链,昨晚你喝醉了,把手链摘下来放桌上没拿,今早老板给我发消息,我才去给你拿的。”
  秦其摸出个白色盒子递给姜驰,“老板说这手链不便宜,你自己放好了。”
  “哦,谢谢。”姜驰并没有‘放好’,至少动作看着很随意,把盒子往化妆桌一放,没再多看一眼。
  “你不打开检查检查?”秦其把旁边的椅子拖过来坐在姜驰面前,“老板可说了,之后再发现有问题,他概不负责。”
  “不怪,一条手链而已,本来丢就丢了。”
  “别人送的?”
  “嗯?”
  姜驰没承认,也没否认,而是奇怪秦其为什么会这么认为。虽然这手链确实是陆景朝去年送他的生日礼物,但上面也没写‘礼物’两个字,怎么就不能是他自己买的呢。
  “你知道老板为什么特意联系我去拿吗?这手链价值几十万,在小城市都能买一套房了。”秦其笑道:“人家老板生怕给手链磕着碰着,专门找了个小盒子给你装好。”
  “这么贵。”
  虽是这样说,姜驰表情却是平静,既看不出丢失贵重物品的慌张,也没有失而复得的喜悦。是一种近乎无所谓的态度。
  秦其悄悄琢磨着,目光在姜驰脸上停留片刻,试探性地问:“怎么没精打采的,你昨晚没休息好?”
  “喝多了,头疼。”姜驰端详着化妆镜里的自己。不好看。刚才那场戏实打实扇的真耳光,这会儿左边脸发红发肿,起了巴掌印。
  “头疼啊,我有药,别人推荐的,还不错。”
  姜驰点头,懒得去拿手机,问他几点了。秦其看眼手机上的时间,“四点二十三,怎么?你一会儿还有戏?”
  秦其揪心他的湿衣服,捂在身上光看着都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