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道里，是五个人正在尽情殴打着躺在地上的两人。脸上全是血，衣服也在粗糙的地面上擦破了。持续了不到半分钟，五人停手，给了地上躺着的两人一些喘息时间。
  “下周一定缴清，一定，一定、、、”一名男子挣扎着跪起来，用颤抖的手从衣服口袋里摸出一叠整齐的东西，举起来，嘴里还在求饶，却带着讨好的笑容。
  “好啊，下周，记住了。”五人中一人一把捉过那叠东西，数了数，放进了自己的口袋中。青年男子站在巷道边，一眼就认出了那叠东西是帝国圣币。刚才在一家小餐厅里，他记得其他人吃过东西后都会到柜台那里去留下这些东西的，或多或少。书上一些内容有介绍过，这叫作付账。
  但那时自己身上没有这些东西，于是就直接走了。
  这样不好，青年男子想了想，并且书上也这么说。可他不知道如何获取钱，面前的这种情形让他思考起来：“这既是书上所说的交易？”因为地面上被殴打的两人看上去没有丝毫不满的情绪，和书上描写的一样——交易是使双方都感到满足的一项活动，其交换物品可以是任何东西，金钱只是其中常见的一种。
  似乎想清楚了这点，青年男子握紧拳头走进了巷道里。不久后，里面传来惨叫声，但很快就被求饶样的“满意”话语代替掉了。
  第1016章 次边疆的落魄贵族（四）
  青年男子看着眼前躺在地面上的五人，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想了想，他才发觉是这些人的脸面，虽然嘴里说着“满意”，但神情就和发怒的野兽差不多，只是里面多了一种无能为力的感觉。
  也怀疑自己的交易物是否让他们觉得并不怎么称心。一时间想不出来，青年男子吐出一口气，他围绕着五人走了一圈，又看看后面两人，本以为这几人会和那两人一样，主动将互相的交易物品拿出来的，只是等了有十来秒钟，也不见有任何反应，反倒是其眼神变得更加恶狠狠了。
  于是自己动手，青年男子蹲下去将五人的衣服口袋都搜了搜，期间还有人想要挣扎，似乎有不想圆满完成交易的表现。补了几拳后，青年男子拿着一大叠钱走出巷道，身后传来含糊的吼声：“你不要想可以着从这里跑掉，阿博特准会逮住你，让你把从我们身上拿走的东西数十倍返还回来！”
  回头看了一眼，青年男子想了先才点点头，似乎是答应下了此事般：“我会等着他的，如果他也想和我交易的话。但希望你口中的阿博特不会如同你们一样，因为在我看来，这本来就是相互的活动。”说着还拍了拍手里的圣币，发出“哗哗”的声音来。
  几分钟后，青年男子走进刚才吃过食物的那家餐厅，推开门就看见坐在餐桌后的男子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随即那男子站起来，抬起手中对他来说显得有些不合适的双管散弹枪。从抬起到瞄准的整个过程足有两到三秒，等到他将这一系列动作完成，青年男子已经走到他身前，伸手一把将枪管折成了直角。顺道还点了点头，像是在说这样很危险。但不是对自己，而是对面前的男子。
  手开始哆嗦，男子的脸一下子就开始充血，涨得通红，从耳朵到脖颈，此刻好像快要冒出烟来。青年男子这时转过身，走到柜台边，看了眼一样站着不动，像是看怪物般紧张看着自己的中年老板，将那一叠钱全部放在了柜台上。
  “付账！”
  “好好、、、”中年老板连忙低下头，从一叠钱中抽出一张，一面翻开账本，一面拿出零钱来。全是面值一万的圣币，即使青年男刚才吃了足有数十人份量的东西，但也达不到这样的价格来。
  从餐厅中出来，青年男子摸出口袋中剩下的一叠钱看了看：“原来这东西算是比较多的数量了。”突然明白的语气，男子望了望周围，一时间不知道应该去往哪里。于是他转身再度走进餐厅：“请问这附近有图书馆吗？”
  与此同时，同一条街道上的另外一家餐馆中，一名中年男子喝完杯中劣质的酒，呼出一口气，结完账一面走出去，一面摸出背包中的通信器。他像是一名四处远游的旅客，身上的衣服充满了破旧的味道。鞋子和裤脚上满是泥污，带着一双发黄的皮质手套，大半都变白的头发被一顶老式鸭舌帽盖着，露出额头上明显的皱纹。
  “不要着急，不要着急，才追上来，总得让我先喝点东西才对吧。”中年男子站在街头，抬头看了看不错的天空。现在是下午四时左右，不算差的天气，还有一些带着温度的阳光洒落下来。
  “麦克奥尼尔，你知道他的重要性。族长既然会立即将你抽调回来跟踪这件事，他的重视程度你难道看不出来。”另外一边是女声，冷淡的语调，简单陈述事实般的说，“现在的情况呢？”
  “情况？”麦克奥尼尔左右看了看。“啊、、、情况很好，他就像一个才出生就非常强壮的婴儿一样，正在用自己的方式去探索着这个有趣的世界，如同、、、、”
  “麦克奥尼尔，你知道我受不了你那一套。”女声当即打断他，“族长的意思，他那边获取其他实验体的资料需要一到两个月时间。期间，零号的事情以及安全都由你负责。在保证不会引起骚动和其他人注意的前提下，尽量让他跟随着自己的意图和本能来行动。”
  “提前进入下一阶段的实验吗？”
  “族长大概是这样的意思。只是没有想到他会自己主动打晕了那些实验体，自己一个人跑掉了。看来外界对他的诱惑非常大。”
  “这是理所当然的事，罐子和漫天的积雪见多了，总觉这个世界都变得小了，就像、、、”
  “滋滋、、、”没有等到麦克奥尼尔说完，另外一边已经挂断了通讯。耸耸肩，麦克奥尼尔放回通讯器，微微弓着身子，朝着街道尽头走去。
  “我亲爱的孩子呦，你是想成为正常的人类吗？”自言自语，“但你从出生开始就注定不可能了、、、真是可怜的东西、、、”
  、、、、、、
  时间往前追溯到骑士侍从考核阶段，诺诺斯卡和其余几人也是在那时期登上了巨大的山峰顶部。穿过厚实的雪云层，云层上方被耀眼的阳光染成金色。山峰顶部那块巨大的圆形缺口已非常明显，经过漫长时间的自然侵蚀，现在依旧保持着原来的样子，和他们自己带着的图纸上的模样对比，几乎没有明显改变。
  或许这也是被冰封住的结果，某个时期，这片岛屿群落在严寒下被永远冻结了起来，大部分东西都还保持着那时的样子。
  圆形缺口是长时间被高温侵蚀过后的黝黑颜色，不知道这是否为人工开凿出来的东西，非常巨大，站在其中，完全不会去想象在很久以前，这块缺口只是海岸线边的一盏指引灯具。看着身前陷进地面的一块圆形坑洞，诺诺斯卡想那应该就灯芯的固定槽。但用来制造光芒的灯芯早就不见了踪影，情报上，早在几百年前，它就被帝国取走了。因为那是稀有材料，在灯塔失去作用后，它是这里不多的还存在价值的东西了。
  十人四下搜寻一圈，很快找到前往山峰内部的通道。在将周围的实际情况与状态记录下来后，诺诺斯卡等人循着通道，进入到灯塔内部。那里可以看做控制室，但也能看做是一块用于记录的地方。
  第1017章 次边疆的落魄贵族（五）
  里面的房间连接成鱼骨状，尽头为最重要的控制室，旁边的房间则是平常用来存放杂物的小屋子，也有休息室在其中。里面的东西早就被搬空了，剩下的唯有当时人员无聊时在墙壁上画下的一些东西。
  那个时代到底是怎样的状态，现在当然不能做具体考证。但根据从其他地方得到的一些资料，诺诺斯卡大概能猜测出那会儿是一个相对平和的时期。古遗址中的资料记载下，很久前的第二类生物有非常繁多的物种，但在经历一场漫长的混乱战争后，所有强大的第二类生物都似乎蛰伏了起来，并在漫长的时间中，很多都渐渐退出了人类的视线。
  并且好像也失去力量，当时存在的记载资料上，有很多都描绘出第二类生物的强大之处。随着时间流逝，当人类在那时经过发展后，有人开始到广阔的大陆上去探寻这些只存在于资料上的生物来。
  结果当然与资料不想符合，确实在各方面都远胜过人类，但也并未像资料提及的那般，完全没有抵抗与狩猎的办法。时间确实可以抹平很多东西，古遗址中的记载显示，灯塔尚且存在的时期里，那个时代的人类无异于是广袤大陆上的强大势力之一，且在狩猎第二类生物后，靠着那时某场异常发达的技术，以及时代背景下有别于现在的力量，强大势力之一还有渐渐走向唯一巅峰的趋势。
  如同诺诺斯卡现在所在的海岸线灯塔，作为“指引之眼”的复刻版本存在于这片岛屿群落。这里曾经是捕鲸业最为发达的数十片地域之一，繁多的捕鲸船与渔民们在这里扎根，靠着各类鲸上的组织材料来获取高额的回报。而在捕猎的鲸类里，诺诺斯卡知晓，那个时代的巨鲸也在其中，且是最具有价值的种类之一。
  不难想象这片富饶的岛屿群落会在历史间突然成为一片很长时间都不存在任何生命的冻原的具体原因来。那个时代的结尾，好像就是红星第一次出现的时期。
  控制室只剩下四面不能被搬走的墙壁，上面用利器刻画了很多图案，巨鲸的庞大影子就在其中。但最多的还是样式各不相同的船支形象，以及占据了一面墙壁接近一半的超巨响灯塔——真正的“指引之眼”，以数座几乎等高的山峰为基脚，被安放在了人为建造出来的半月形支架上。周围还刻画有漫长的海岸线，以及一边没有边际的大海。一角注解着扭曲的奇异文字，诺诺斯卡指了指，身旁立即有人拿出东西，开始拓印这些。
  “诺诺斯卡，还记得这个东西吗？”希拉瑞莉看着另外墙壁上船支的图像说。岩石也被冻结起来，上面虽没有冰层，但带着的寒冷似乎用肉眼就能看见般。
  “我们乘坐威尼特斯号远航时找到的那几片巨大残骸。”诺诺斯卡转过身说，他一进来就注意到了，这也是他们此次为什么会来到这里的原因，“若不是真正见过那些残骸，根本不能想到这画上面的船支是有多么巨大。不同的时代，但大家的本质好像并未有什么改变，都喜欢这种巨大且粗狂的东西。”
  “这里结束后，回去就得将资料按照时间线重组起来了。”说着，诺诺斯卡来到控制室中央，看着那里如同穿线孔一样的深入山体内部的数十个孔洞，朝里面打进一发信号弹。
  、、、、、、
  极度缺氧的状态，巨大压力从各处向着自己压过来，身体中的脏器在此状态下似乎快要破裂。还有无处不在的寒冷，深入骨头深处，从来没有考虑过自己会出现因受寒而痉挛的情况，只是此刻手脚上的绞痛让之不自然弯曲起来，告诉了卡西亚这点。
  眼前一片黑暗，不见一点光亮。皮肤的触感告诉他，自己现在似乎是在海底。周身全是极速流动的乱海流，接近一吨的体重也在乱流中稳定不住，正随着海流飘动。
  奇怪的是体内的三根固态红水银此刻完全没有起到作用，卡西亚在海流中艰难伸展了一下身体，将痉挛般的感觉消除，这才按向身体左下侧。
  并未有凸起感，那里什么都没有。即刻到来的心惊感让他移动手，随着肋骨往上，身体中本该存在的抑制管也全部消失了。怎么回事，卡西亚一时间想不清楚，窒息感随即让他以极快的速度晃动双脚与手臂，现在更加重要的是需要去到海面上。
  “嗡嗡、、、、”一分钟后，当卡西亚感觉海水的压力开始减小，一道吼声从远处传来，打在耳膜上。从来没有听过的声音，带着极强的穿透性，从自己身体上一扫而过。但未捕捉到丝毫的声音波纹，卡西亚将这点疑惑同样压在心底，这时隐隐可见的晃动灯光让他加大了双脚的力度，游向海面的速度更加迅速。
  终于，如同瞬间从黑暗进入到明亮的房间里，卡西亚突出水面后立即张大嘴巴狠狠吸了几口气，恶心的感觉也涌上喉咙。等到十来秒钟，压力在身体上的失衡状态被矫正回来，视觉同时也恢复了。
  没有明显光亮是因为此刻正是晚上，天空有一轮清冷的满月，还下着冰冷的雨，但下一刻卡西亚就发现雨只是是因为巨浪拍碎照成的。号角样的巨大响动随即在耳边响起来，不断起伏的连绵巨浪间，数十艘长度均都超过千米的钢铁船舰在巨浪中起伏，几十盏探照灯放射出透亮的圆柱形光柱，打在他们周围的海面波浪间。
  有扩音喇叭发出震耳的指挥声音，但卡西亚听不懂哪怕是一句话。此刻，却是巨浪起伏的海面整体向上凸起一块，一个呼吸间，凸起持续升高，很快如同突然从海水中**而起的巨大山体，将两首钢铁船舰顶上了千米的高空，使之倒悬着坠落而下。
  “嗡嗡、、、”和刚才一模一样的声音，其中蕴含的力量让空气震动，起伏的海浪此刻也被硬生生削掉了一层。而那凸起的海面眼见着开始生出无数波纹，随即就在这震颤的声音间变成细密的雨，从天空之上砰然打落。
  而与此同时，密集的水珠间，一双眼睛在冷月光下睁开，其目光透过雨幕的重重阻碍，直接将卡西亚锁定。至少卡西亚是这样感觉的，而后，那双眼睛暗淡的光芒后面，一块巨大阴影靠近，带着数百个闪耀的各色光点，像是指示灯般，越发明亮。
  一团橘红色火球从那团阴影上升到半空，砰然绽放出炽白的光芒，将这片海域彻底照亮了。
  卡西亚在光亮中只看见一艘岛屿般的超巨型船支正驶向一头跃出水面的庞大鲸类。下一刻，巨鲸跃起的身躯平铺着砸向海面，掀起的巨大浪潮快速扑向周围，也将卡西亚打进水中，将之掀开得更加远离此处。
  “巨鲸！”卡西亚在水中思考，他游向水面，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理解眼前的事情时，他的身体像是突然被冻结住，静止不动了。四肢不再听从大脑的指挥，唯有定格的眼睛这时能透过水面看向天空，看到那轮模糊的满月。满月冷清色的白光正在极速变化，似乎只是瞬间思考的时间，白光被什么东西完全侵染，变成暗淡的红色。
  几个呼吸后，一轮几乎与满月差不多大小的红色月亮露出形体。卡西亚以极快的速度沉向海底，等到视线被海水带来的黑色遮蔽住时，他确定自己看见了，看见了六轮大小不一的红色月亮一起出现在了天空上。
  第1018章 次边疆的落魄贵族（六）
  “红星？”心中的疑惑一下子增加很多，卡西亚记得红星出现的确切时间是在五年后，并且只会是一颗，或是两颗来，六颗同时出现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事，“还有，这里是哪里？”
  似乎成了钥匙一样的话语，即使只出现在心里，一束光线还是在此刻穿透了海水，照射进卡西亚的眼睛里。本能般将脑袋后仰一点，卡西亚追寻着光线看过去，在彻底沉入海底的时候，还是看见了一颗如同太阳般明亮的光源，距离这里异常遥远，散发出指引方向的光来。
  “海岸线的灯塔？”思考在随即而来的巨大嗡嗡声音中沉寂了下去。
  “你醒了？”不知道确切的时间，当卡西亚感觉到眼前有灯光在晃动时，他不自觉坐直了身体。视觉如同机器正在缓慢的重启，眼前的景象变得清晰时，先于一步重启成功的听觉捕捉到这句带着惊讶和欣喜的话。
  没有立即回答，约莫有十来秒钟，卡西亚看向正好奇注视着自己的一名女子——十七八岁的年龄，偏向金色的头发。皮肤应该是时常在太阳下晒着，偏向暗色，且显得粗糙，丝毫没有她这个年龄应该拥有的细腻感觉。
  穿着一件略显厚实的衣服，脸面不算漂亮，但也不会显得普通，总之看上去可以使人感觉舒服的模样。女子身上带着一股新鲜的鱼腥味道，卡西亚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判断这种味道会新鲜，应该是在火山无人区那里，他和那一湖的鱼过了一段较长的时间所致。
  处在一件不大的房间中，很紧凑的布局，除了卡西亚坐着的单人床外，就只有一旁一张单人用的书桌，上面稀稀疏疏摆着几本有着长时间翻阅痕迹的书，除此之外，房间里可以明显观察到的，就只剩下头顶的灯具，以及一名等待着回答的女子了。
  “这里是哪里？”卡西亚一面说，一面揉了揉脑袋，看向窗外。
  一片没有边际的大海，和有着不错天气的天空。身下的晃动让卡西亚不借由女子的回答，便判断出自己应该是指一艘船上，且是一艘不怎么大的渔船。声音探测随后证实了自己的想法，以至于卡西亚并未去在意女子说的话。
  “好像与计划偏离有些多了。”待到女子说完，卡西亚已经低下头，陷入沉默里。见此，女子好像明白了些什么，她想到之前的情况，明显是将卡西亚当做一名重病的病人在对待。
  “你先休息一下，我去给你拿点东西吃，顺便把兼职医生也叫过来。”
  等到关门声传来，卡西亚才抬起头，深吸了一口气，身体机能这时也开始随着心跳的有力跳动恢复起来。不知道自己昏迷多久，但应该有一两周时间了。这在卡西亚的预料之中，但他原本以为自己醒来时，眼前的场景应该是一片冻结的寒冰才对，但在昏迷期间，计划似乎出现了很大的偏差。
  “伤口流出的血液和那些浓缩龙类血液混合在了一起，腐蚀穿了铁箱子，继而开始腐蚀剩下的冰层，最终将之腐蚀出一个直达冰层下方海流的深洞来了？”卡西亚很快想到自己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自己的体重并不足以与海流对抗，随着它被带到其他地方也说不一定。
  “那这里应该还是帝国的境内，只是不知道是哪一片近海海域了。”卡西亚自言自语，看着外面的海面叹息一声，“希望这里离得冻原不会相隔太远。”他说，随即下了床，才发现这张床的支撑脚早就断了，现在是一张床板放在几个叠起来的钢铁架子上。
  身体上罩着不知是谁的肥大衣服，卡西亚揭开看了看自己的左半边身体，那个恐怖的伤口确实在混合了药剂的龙类血液中恢复，没有留下任何痕迹。连同被狙击子弹打碎的脏器也似乎从来没有经历过那道攻击般，这时感觉不出丝毫变化。但彻底缺失掉的几根抑制管提醒着卡西亚，存在于记忆中的情景并不是大脑腻想出来的谎言。
  那本就是火山无人区后来替换掉的抑制管，且以卡西亚现在的状态，自从吞噬掉那颗红色结晶体后，他们的作用日益减小。存在与否的作用和影响也似乎不大了，至少卡西亚的身体这样反馈着信息。
  走了几步，最大的感受无异于轻松，所有集聚的烦恼真的消失了一样，卡西亚吐出一口气，不自觉笑起来。不知道为什么会这般，只是单纯想要露出笑意，来表达自己此刻心情，仅此而已。
  不久后，体内的三根固态红水银开始散发出一点点温度。而这时，刚才那名女子带着一个皮肤粗糙的中年男子推开了门，见到站在不大房间中的卡西亚，一时间都没人说话。
  “嗯、、、谢谢你们救了我。”卡西亚大概可以体会面前两人的心情，诚恳的说。
  渐渐有了话题还是那名女子首先打破带着诡异氛围空气的时候。这确实是一艘不大的渔船，拥有三十几名船员，正在驶向帝国的一处港口。
  “被打捞上来的？”屋子里，卡西亚带着疑惑问，像是一名失去记忆的病人。大概是性格使然的原因，交谈在随后变得缓和起来。
  “一渔网捞上来的，和着那些鱼。”作为兼职医生的男子很小心的说，他是这首渔船的厨师，也是医生，又是一名蒸汽熔炉的维修工，总之与捕鱼没有关系的工作，他多少都会一点，“捞上来时你身上大半都被冰块冻住了，大家都以为你死了，但看你还有心跳，于是就敲碎了那些冰，把你搬到了这个房间里来。嗯、、、费了很大的力气。”男子最后补充，他似乎知道些东西。
  “你还记得什么吗？”女子这时插话，目光一直在卡西亚身上巡视。这让卡西亚想起了就放在一旁书桌上的几本书，那全部都是关于海域上奇异故事的书籍。
  适时陷入沉默里，卡西亚作出回忆的样子，两人见状都不再说话，留下冒着热气的食物离开。关门时，卡西亚才抬起头，询问了今日的日期。
  “已经过去大半个月了。”喃喃自语，“不知道骑士侍从考核在这段时间里是否已经结束。”
  一两天后，一系列事情逐渐梳理清楚，卡西亚也与船上的几人熟络起来。也是这时，他打消了离开这艘船，靠着体力游回冻原的想法。根据船上的地图，这里距离冻原确实有着遥远的距离，但卡西亚考虑到骑士侍从考核的进展进度，认为自己还有一段较长的时间可以用其他方法赶过去。最重要的是，当初与卡西黑约定好的时间尚有很多。
  第1019章 次边疆的落魄贵族（七）
  算是成为了这艘船上一名临时雇佣见习水手，卡西亚这样想。两三天时间，船上的人都将他当成了一名因为渔船出了事故，而掉进海里被冰封住，类似医学中冷藏致命病患者来等待技术发展起来再解冻救治的幸运水手来了。水手和捕鱼的工作在卡西亚的学习能力下显得过于简单，那是一种只要看一遍，就能学会并熟练掌握的东西。大概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船上的众人才会对“失忆的幸运水手”这个解释深信不疑。
  当然，这种故事般走向的推测并不是卡西亚的想法，都是赛维拉的——那个船长的女儿，深深喜爱阅读一些有关海洋的奇幻故事集的女孩提出来的。本来以为会是一场没有依据的幻想，但在赛维拉一重重看似有着可靠依据的条件下，竟然也被其他人接受了。
  返航的过程中，日常的活计并不多，卡西亚时常在闲暇时间去到甲板上，看着波浪和颜色都日益减轻的海面，想着自己返回冻原中的计划。
  “图索斯哥哥！”日常的活动一样，卡西亚这时有些后悔随意编造的谎言会与大海扯上关系。但这是不可避免的事，重要的还是赛维拉的想象力超过了卡西亚的预料程度，一场简单的暴风雨，也能让她从各个方面与海中居住的神秘巨兽联想起来。
  那些书卡西亚趁着有时间，已经全部浏览完了。比起佩金兹·奇力士的笔触与描写，还有其中真实可靠的依据，那些奇幻故事集中的事件简直就是、、、卡西亚想不出形容词，总之就是不好，这是他从一个手术者的角度来发表的评价。
  卡西亚的脸在赛维拉的喊声中迅速露出呆滞，他回过头，看过去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