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分开，前去自己应该过去的地方。
  集合点的确汇聚了大量成员，保持沉默的他们，需要知道接下来应怎么做。而那一片战斗后所留下的焦土，另一队的队长们很快抵达。
  从远处看，焦土是一个不规整的圆形，肆掠的能量完全被风暴龙卷和红星光线的光柱锁住，限制在了一片范围当中，使得周围未受到明显影响。
  说是焦土，但那里的空气还保留着大片的寒冷，一层十数厘米的坚硬寒冰紧紧贴合于地面。等到它们自然融化，会是数天后的事情。
  当然没有敌人的影子，也没有恼人的烟雾，焦土上的空气都显得清澈。当他们靠近时，一块闪耀的光点就无比醒目地吸引了他们的目光。在阳光与红星光芒的共同照射下，那就是一件从各个方面震颤人心的艺术品，安安静静的矗立在一块琉璃状化的地面基座上。
  “我们好像都快要忘记一个关于卡西亚的重要情报了。”站在战场焦土的边缘，几位队长们都没有主动踏进去，而是站在依旧柔软的外侧土地上。
  他们正看着同一个东西，是一道劈开大地，硬生生蒸发所有阻碍物，长数千米，宽几十米的巨大锋利沟壑。高温让琉璃化物质粘附满沟壑的两面侧壁，周围的空气依旧扭曲，让大量反射、折射的红星光芒生出氤氲感，如同一片飘荡其上的鲜红血雾。
  这道沟壑还可以更加长，大概能蔓延开去十几千米才完全耗尽力量。不过它依旧被小型风暴龙卷及红星光线光柱突兀截断掉，只留下眼前能看见的这一道痕迹。
  在沟壑的起始点前，那具成为艺术品的骨架保持着最后的姿态轮廓——富有强大力量地矗立，双手握住短剑，横档在胸前，以一副迎风前行的模样，永恒地留存于此处。可短剑从中间被熔断掉，连带骨架的胸膛处，也有一块直接融穿的孔洞，空无一物。
  即便是究极金属，没有生物电感应力场的保护，在解放之后的仿制圣剑的恐怖破坏力下，也成为融化的金属液滴了。
  “是啊，记得他在南方森林事件当中，就能解放开手中的仿制圣剑了。”几位队长注视着索尔瓦斯里的究极金属骨架，各自发出不同音色的叹息。
  同一时间，城市的另一侧，奔行的卡西亚停下了，丽苏曼的身影随即凝实在一旁。她转过头时，第二代圣剑被抛了过来。
  “不再是我原本的身体，很想带回帝国，但肯定是不可能的事情。”卡西亚翻转着手掌，略微感到遗憾，“就不过去了，这具身体不适合去见我的母亲和莉莉娅。”
  第2645章 返回与龙灾（中）
  “不还是你？”丽苏曼稳稳接住第二代圣剑，看了看，想要在上面找出解放后的痕迹，还用手摸了摸剑身上刻印的奇异文字符号。当然，一切都是徒然举动，她清楚这一点，不过是想试试而已。
  “精神才是衡量谁是谁的唯一标准。”从丽苏曼口中冒出的这句话，让卡西亚感到惊讶。不像是她能说出口的话语，非常严肃且富有哲理的东西，应该都和她沾不上任何关系才对。
  卡西亚思绪转动，想到丽苏曼好歹是一位极限领域手术者，又是圣皇厅的远疆祭祀，脑袋当中应该装下了圣皇厅的大半个资料库了，于是不再惊讶。
  不知道从哪一处资料上找到的一句话，这样的事情，丽苏曼是可以做到的。卡西亚如此想着。当然，丽苏曼完全不知道在这瞬间，卡西亚倒底想了多少东西来。
  卡西亚还是摇摇头，将这句话当做了安慰看待：“谢谢。还是不过去了。母亲和莉莉娅回到帝国后，就会存在很多很多的见面机会。数年的时间都静悄悄过去了，这一点时间值得我去等待。”
  “害怕第三将军突然返回，或是这具身体尚且有我不知道的特质存在，也是主要原因之一吧。接手这具身体后，我一直都在解析对自己有帮助的部分。直到现在，都没有解析完毕，足以看出特殊性。”
  “还是担心占据更多的部分。”卡西亚拍拍手，像是做最后的道别，“现在的心情就是这样。护送队伍还有最后一段距离需要走，我不想因为自己，再给他们带去不必要的麻烦。如果第三将军真地返回，你将迎来的结果不会比索尔瓦斯里好上多少。”
  “那我还是离你远一点好。”丽苏曼连忙退后几步，全身都溢出嫌弃的气息，“要不要用这把第二代圣剑砍你几剑？我想试试。”嫌弃的气息立即被兴趣取代，丽苏曼因此双手握住第二代圣剑，跃跃欲试的样子。
  变为卡西亚满脸的无奈和嫌弃了。他摆摆手，试着让丽苏曼恢复冷静：“第三将军能如此好地对待这具身体，我其实还比较高兴。以前认为他们会用这具身体去做各种奇奇怪怪的实验，现在回头去看，好像是我自己多想了。”
  “另外，你认为我能接手这具身体的主要原因是什么？”卡西亚给出疑问，“或者说，我为什么能这么顺利地接手？”
  “有想到什么吗？”卡西亚接上询问，一脸笑。
  “嗯、、、”丽苏曼收起第二代圣剑，认真地想了想，“现在，此刻，第三将军不会是在防御城墙吧？正用着你在污染净化工厂最底层的那具身体。”
  卡西亚无奈摊摊手，“如果能毁掉这具身体，绝对会非常乐意的请你帮忙，丽苏曼小姐。”
  “你们之间达成了协议？”
  “更像是一种默契。”短暂的思考后，卡西亚给出一个答案，“这种事情不是第一次发生。当然，我是指第三将军在数年前就接管过我的身体。”
  丽苏曼一脸“原来是这样”的表情。但表情下一刻就变得非常非常奇怪，她似乎是在做剧烈的思想斗争，好一会儿，才一脸忍不住笑地小心询问到：“你好像还接管过女性的身体？火焰联盟叫做西西亚的女孩子，对不对？”
  “那是因为火焰联盟的祭祀仪式，让西西亚的精神世界拥有我可以进入的空间在、、、”
  “我不是询问为什么能接管，对这些原理原因没有丝毫兴趣。”丽苏曼打断卡西亚，脸上流露出失望，随即又被奇怪的笑容取代，“我是想问，你的精神是男性，接管女性的身体后、、、嗯、、、感觉是不是很新奇？”
  “、、、”卡西亚无言，满脸都是无奈。
  “我又没有类似的能力在。”理直气壮的丽苏曼也显露出无奈，将自己的奇怪兴趣完完全全遮掩了下去。
  卡西亚只能摇摇头，紧接着转身。他感觉这场对话过于久了，刚才说完就应该直接离开，那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手术四阶段后，改变身体构造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丽苏曼小姐。”但卡西亚还是回答了，“任何一位正规学校走出来的手术者，都会是一名极为优秀的外科医生，对于人体构造的知识，也从来不会欠缺！”
  “啊、、、你已经去到手术五阶段了！现在才注意到。”丽苏曼立即转变了话题，好似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真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啊！”
  “真是感谢你了，丽苏曼小姐。”卡西亚毫无情绪波动的回以礼貌，“再见！”说着，背对丽苏曼的身体便成为逐渐消失的残影。不清楚第三将军多久会回来，虽然有新生世界树小姐的帮助，会尽量拖延时间，但在有限的时间里，卡西亚认为让这具身体离得护送队伍越远越好。
  此外，他在过后也会将这具身体所在的位置信息放出去，以便诺威萨斯与利蒂希娅可以及时找到。
  教国与自然协会的六阶段生命体们，只知道第三将军的确来到了后相大陆，但他究竟在哪里，如果第三将军不愿意透露，他们的确没有寻找到的可能。
  多少能牵制第三将军。诺威萨斯和利蒂希娅的作用，至少能让当前的情况变得缓和一些，争取到大家都需要的一点点安静时间。
  卡西亚偶尔会回头看护送队伍所在的方向，想象着母亲与妹妹莉莉娅此刻的样子。数年时间过去后，母亲的年龄更大了，而莉莉娅也长大了。当然，如同丽苏曼所说的话，现在和以前的自己对比，唯一不变的也只有精神。
  至于身体，称为完全不同的另一个卡西亚也未尝不可。
  大半天时间后，卡西亚随意找了一个看上去很富有的人“借”了些钱，去到一处豪华酒店，放下了这具身体。精神体去到根系网络中，开始了自己的返回之旅。
  第2646章 返回与龙灾（下）
  丝毫不担心酒店中的身体会出现意外。精神体离开前，卡西亚特意让皮肤究极金属化，还生出一层薄薄的鳞片。即便遇到没有眼光的手术者，也没有可能破开那层防御。手术者的世界在很多时候就这般残酷，即便手中拿着枪械，也会发现子弹打在一些人的身上，不是弹开了，就是压成小小的金属饼状物，在皮肤上留下一丝痕迹都做不到。
  卡西亚选择了一条稍微会绕些远路的路线。第三将军的返程就在最近，他选择尽可能避开。手术五阶段的精神体比之四阶段要强大很多，但面对真正的第二类生命，他清楚自身与之的差距。
  现在才有足够的时间，去感受手术五阶段后的各种细微变化。不长的时间中，所有精力都用在剖析身体上。途中，还因为索尔瓦斯里的出现，被迫去模拟了无数的战斗情景。
  这本应该是一个安静且舒适的过程，卡西亚如此想着，在不吵闹的环境当中，不受打扰地去仔细感受精神上的变化，捕捉到不同，以至于从中得出结论，进而在往后的手术阶段提升中给出帮助。
  但原本安静且舒适的过程，此刻显得匆忙。不过根系网络提供了一个绝对寂静的环境，因此受益的卡西亚得以逐渐放松精神，并开始这一过程。
  精神世界里，模拟超级分析机没有闲置。它现在成为这处世界最为重要的组成部分之一，无论是第三将军身体剖析数据的分析，还是整理与索尔瓦斯里的战斗情景、总结经验等等，都是它在负责。
  已经不止一次了，卡西亚思考着回去防御城墙后，要不要暂时离开，再去一次阿瓦隆机构，让苏卡琉斯帮自己多建造几座模拟超级分析机来。
  卡西亚已经承认不久前的自己过于无知、且自信，认为比起模拟超级分析机，还是自己急速运转的思绪更为强大。这并不是否认思绪的作用，而是在便利、实用性上，模拟超级分析机的确是占据优势的那一方。
  如同工业流水线的模拟超级分析机，在对应程式的支持下，虽然会消耗精神力量，但却能集中精力，不用过度分心。
  至于思绪，它依旧是核心。因为卡西亚清楚，思绪最为重要的点是思考。在和索尔瓦斯里的战斗中，如果处理各种情况的是模拟超级分析机，卡西亚认为躺在酒店房间的那具身体上，应该会留下十几道伤口。
  各项事情有序的分配下去——身体剖析数据的分析；战斗经验的提取；手术五阶段的感受；索尔瓦斯里死亡带来的影响等等——都在卡西亚的精神世界里，以不同的形式进行了下去。
  “还需要加入一点东西。”寂静无声的根系网络中，孤零零的卡西亚自言自语，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否发出了声音，“第三将军身体的血液中，对于其他龙类的源自于血脉上的威慑力。”
  “担心被第三将军感应到，所以没有让丽苏曼带回血液样本。但剖析之下，似乎有替代方案可以去执行。”
  卡西亚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肯定。那完全是一种直觉，当发现依靠威慑力就能让天空上的野生种龙类避开后，就对血液产生了兴趣。
  介于时间、知识面的原因，卡西亚并未对血液进行完整剖析，只能算作是一个简单的了解。而在过程当中，直觉告诉他，没有第三将军的血液，其他强大第二类生物的血液也完全能去替代，只是效果不会如此强大。
  “如同类菌体与噬星菌体间的关系。”卡西亚很快找到直觉的来源，“摩尼可罗亚、巨鲸群族的首领们，乃至佩金兹和格罗特等人，他们的血液都能用作实验素材去利用。或许这能在一定程度上，减轻第三将军对于其他生物的威慑力。”
  如此思考着，卡西亚以极快的速度在根系网络当中穿梭。大半天时间后，一道来自地面的奇怪感应打破他营造出来的寂静。速度放缓时，他已经知道此处根系所对应的具体位置——远海共同国与帝国之间的战线的某一个地点。
  而来自地面的奇怪感应，熟悉的那部分随后去到卡西亚的感官当中。
  “零先生！”卡西亚当即确定感应所代表的意义，精神感知随即去到地面——
  一片焦土组成的凹坑里，十几头污染种龙类的尸体堆积成一座小山，粘稠的灰色血液积成了小湖泊。零号盘坐在这座龙类尸体小山的顶端，闭着眼睛，脸上不带任何表情。一把究极金属制作的锻钢剑样式长剑就放在盘起的双腿上。
  并未察觉到卡西亚的到来，或者说，即便察觉到了，此刻的零号也没有打招呼的精力。
  因为盘坐着的他，其后背的那一整根银白色脊柱已全部裸露而出。大量半透明的神经束如同树木的根茎，以脊柱作为中心，已然蔓延在他身下的整座龙类尸体小山当中了。
  “龙类间的相互吞噬？”卡西亚下意识想到，因为他以前就做过类似的事情，并且不止一次。
  没有打扰的意思，这是零号自己的契机。虽然很想和零号说说话，但想了想后，卡西亚选择静悄悄地离开了。
  “下一次见到零先生，他大概也是手术五阶段了。”
  、、、、、、
  “大概还有两天，巨鲸群族和艾琳诺就将抵达南方森林边缘，在那里的无尽海域停下。”一面看着手上的照片，利蒂希娅一面满是烦恼地说着，“索尔瓦斯里死了？”
  “一个小时前，我已经看过他的究极金属骨架，简直是一件艺术品。”另一边，诺威萨斯稍显夸张地开口，“不准备回收了，送回教国，真地当做一件艺术品，放到博物馆当中去吧。”
  “要谬伦过去吗？他换了新的世界树碎块。”
  “谢谢，但不用了，教国还是有不少的后备成员在。”诺威萨斯谢绝到，“大概半个小时吧，我就到卡西亚放出消息的那处酒店了。这件事，还需要感谢他，虽然不久前，他刚杀死了索尔瓦斯里来。”
  “污染地域事件之后，谁死去了都不会意外。毕竟那时，可是有复数的六阶段生命体变成骨架了。”
  第2647章 无尽海的会面（上）
  不无道理的话让诺威萨斯沉默。
  “我会让谬伦过去。”利蒂希娅察觉到沉默，没有让之继续下去，“不是我的强制命令，谬伦主动提出的请求，就在索尔瓦斯里死去后不久，他的联系来到我这里。更换完古历史世界树碎块后，还有很多不适应的地方在。我和拉薇娅都不能帮助他做出调整，你所在的远海共同国会是一个非常好的去处。”
  “实际上，索尔瓦斯里的情况刺激了他。”利蒂希娅补充了这一句话。
  诺威萨斯本想对前面的话进行反驳，想想后放弃了。为了一具金属骨架，这是全然不值得的事情。虽然经常与利蒂希娅发生各种争吵，但此刻的他不想因为一具金属骨架去引发争吵。
  如同他自己所说，教国有后备成员。天赋和实力比不上死去的索尔瓦斯里，可一定程度上足够使用。
  平复心情后，诺威萨斯提醒到：“我们都知道污染不是好东西。战斗、以及战场痕迹的勘测报告也传到你手上了，很容易就能发现，如果索尔瓦斯里是依靠自身力量去到死前的阶段，他有不小的几率逃走。”
  “可惜他选择了主动接受污染，而且还是大量接受，精神世界都被侵蚀。”诺威萨斯感到可惜，他非常看好索尔瓦斯里，变成金属骨架不应该是索尔瓦斯里的结果。应该在后相大陆上发挥更大的作用，变为一位令帝国手术者恐惧的存在，才是他所预想的。
  “把原因归结到第三将军不就行了，这和我们没有任何关系。提醒的话说过很多次，正面的、侧面的、隐晦的等等，都阐释了我们对污染的态度。污染地域事件才过去多久？不到几个月而已。帝国如何应对污染，他早就知道了。对于他的死亡，我不认为我们身上有什么责任。即便我也感到可惜，毕竟再过几个月，他和谬伦是绝对有很不错的机会去到六阶段的。”利蒂希娅更像是安慰。
  “若面对除开卡西亚的其他手术者，索尔瓦斯里都还有机会。即便带着卡西亚的血液，污染也不会被全面压制，不至于成为点燃精神世界的导火线。但偏偏就是卡西亚，凝聚的红星光芒对污染可是最锋利的刀刃。”
  “不过，在一旁观察就行了。”利蒂希娅给出提议，“成为第二类生命的诱惑力有多么巨大，你我都经历过，所以不要对他们表现得过于苛责。不久前的联系中，谬伦礼貌地询问过我的意见。对于污染，他有非常深的认识在。但是、、、索尔瓦斯里的情况的确刺激了他。做为长久竞争者的他们，深刻清楚对方的每一点进步都异常困难。但第三将军的帮助，可以让进化变得简单。”
  “我的意见是没有意见，这原本应该是拉薇娅的事情，反而来到了我的头上。”
  诺威萨斯自嘲地笑笑，对利蒂希娅开口，但更像是对自己，“你可不是一个好的领导者，当然，我也不是。索尔瓦斯里也问过我一样的问题、、、”
  “你的性质可比我恶劣多了。”利蒂希娅怔了一下，“不过，他和谬伦共同接受污染的决定，倒是能成为掩护，帮助斯坦特与拉薇娅的掩护。至少第三将军不会立刻怀疑我们有脱离他的实际动作。教国境内的污染净化计划，尚且没有好消息吧？”
  “一直都没有。但随着卡西亚的母亲与妹妹返回帝国，很快就会给我们带来好消息了。所有准备都在护送的途中完成，现在只需等待时间过去。”
  “他真地会帮助我们？索尔瓦斯里就是卡西亚杀死的，虽然使用的是他以前的身体，但也没有区别。倒是可以责怪第三将军把那具身体培养得过于好，给了卡西亚机会。时间再往后一点，等到那具身体也去到真正的六阶段，卡西亚是不会抓到这个机会的。”
  不想继续这一话题，诺威萨斯说起其他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