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作者:
袖里藏猫 更新:2025-09-26 09:30 字数:3296
【宿主坚持练剑,还是能够健体的。】明君系统很是骄傲。“牛之品质”已经到期了,但宿主的习惯养成,到点了便会自己起来习武。
【朕要谢谢你,让朕多吃苦吗?】赵嘉陵哼一声,又说,【今日便在谢宅不出去了,总不能再遇到什么麻烦事情吧?】
刚才还出声的明君系统立马开始装哑巴。
赵嘉陵:“……”
事先跟谢家打过招呼,宅中上上下下都知道陛下要来。
车帘掀开后,赵嘉陵一下子便看到风雪中的祖孙俩,忙吩咐她们赶紧入屋去。
要是冻坏了,那可真是罪过。
大长公主一丝不苟,直到见礼后才退了下去,留赵嘉陵和谢兰藻两人在。
“朕觉得,以后咱们还是约个地点吧,不在谢宅中了。”赵嘉陵感慨道。
谢兰藻笑了一声,挽着袖子亲自替赵嘉陵点茶。
屋中有炭盆,四面屏风围拢,不算太凉。赵嘉陵抬手松了松裘衣,她直勾勾地望着谢兰藻——先前因着大长公主在,没有仔细看,倒是没发觉谢兰藻的不同。在家中清闲无事,便没着官袍,而是换了一身颇为明艳的装束。
她还贴了梅花钿!
赵嘉陵一颗心顿时咚隆咚隆地跳了起来。
她舔了舔莫名干涩的唇,心想道:鸾镜晓梳妆,慢把花钿饰。真如玉雪中,一朵梅花出。①
“嗯?陛下渴了吗?”谢兰藻抬眸问,她的眉眼明净,比之往常不可及的疏冷,多了几分艳色。柔和的语调入耳,赵嘉陵心脏漏跳了一拍,血液上涌顷刻间便染红了面颊。她清晰地感知到了脸上火烧似的的滚烫,蓦地一低头掩饰,干巴巴道:“没、没有。嗯、嗯,朕渴了。”
谢兰藻轻轻一笑,道:“陛下请用茶。”顿了顿,又道,“茶汤有些烫,慢些。”
“嗯嗯。”赵嘉陵连连点头,唇还没沾着茶水呢,便说,“太烫了,烫得朕浑身发热。”说着要解下裘衣,试图散一散浑身的躁气。
“若陛下在臣府邸着凉,那臣就万死难辞其咎了。”谢兰藻又说。
赵嘉陵一僵,悻悻地将手放了下来。
要是解开裘衣,那被风一吹还是冷的。
她扯了扯嘴角,有些不自然地说:“都出宫了,不若到处走走?”
谢兰藻一点头,没推拒。
寒冷的风夹带着雪花一吹,那股躁意顿时被寒气冻结了。
赵嘉陵跺了跺脚,眼神忍不住往谢兰藻的脸上飘。
【宿主不是要赖在谢家吗?】
【要你多嘴。】赵嘉陵巴不得系统噤声,可没一会儿,她又在心中自语了。
【谢兰藻这是什么意思啊?是朕想的那样吗?】
【朕还想摸一摸,是不是太得寸进尺了?】
【你说朕的心脏是不是有毛病了?】
……
赵嘉陵胡思乱想。
她很想努力平复心情,可觑见谢兰藻的脸时,那股雀跃就浮上来了。
她压抑一百次,那劲头也能重生一百回。
她的神色变化多端,要不是能听到心声,谢兰藻还以为是皇帝对她不满。
“陛下为什么这样瞧着臣?臣的脸上有异物吗?”
“啊?”赵嘉陵被谢兰藻的声音唤回神,她问,“你冷不冷呢?”
谢兰藻哂笑一声,说:“臣不冷。”顿了顿,又道,“既然陛下不知道要去哪里,那便往东市走走吧。”
王公贵族们着眼于书局的玻璃,但士人们还是专注于书籍本身的。
皇雍书局开始售卖《通识》后,各种各样的流言都出来了。其中一种便是今岁贡举题目或许与之有关呢?书局中新刻的除了韵书就是《通识》,韵书是贡举必须要用的,那么《通识》呢?
也有人反驳说,如果考试范围超越过去所习,那诸生谁能及第?不过做经义诗赋题目可能性不大,然而策论之中提及《通识》,或许能够为文章增色呢?都走到这一步了,没人愿意因一时的轻忽而名落孙山呐。
不就是多读三册书吗?!
第47章
系统给出的规划里,《通识》只是幼学阶段用来培养幼童兴致的书籍,在序言之中自然也有所体现。再加上已有文学、算学、书学科目,其相关内容便不再《通识》中体现。于是,《通识》就变成了彻彻底底地与现今举业无关的书籍。
“其内容颇为浅显,虽是广博,可又不能为我等文章增色。其中‘冶铸’‘舟车’以及‘缫丝’,岂不是匠人与妇人的活,于我等读书人有什么关系?”酒馆中,高谈阔论的士人们难免露出倨傲之色,停顿数息后,又拔高声音道,“譬如这酿酒,难道要我等褪去长衫学人当垆卖酒吗?”
“敢问兄台读了多少?”
“一册足矣。序言已说是幼儿玩弄之物,非我士人所习。眼见着时间将近,诸位再着眼于无用之物,耽误了经学,到时候后悔就晚了。”那士人又谆谆劝道。
……
此刻,跟着谢兰藻体察民生、来到酒馆中的赵嘉陵神色不太美妙。士人这个德行……好吧,也不能全怪他们。社会风气如此,只重儒学经业。在朝的儒臣和尚未入仕途的士人,接受的教育不都一样吗,还指望他们能有什么创见呢?
当然,依照系统的话来说,只要基数大了,总能找到一些“标新立异”的。对于士人来说,对方是剑走偏锋疯魔了,但对她而言,那就是非常需要的茂秀之才。
“明德书院的科目这么不堪吗?”赵嘉陵低声问谢兰藻。好酒在前,她一滴都没碰,倒是谢兰藻浅酌一杯,面颊泛着淡淡的红晕。
“来京中的士人都是为谋求功名,贡举考经义诗赋则重经义诗赋,书院中的科目与贡举无关,自然就被人忽略了。”谢兰藻轻声道,她也怕赵嘉陵骤然萌生改革贡举科目的念头,又道,“国子监与贡举是一体的,您重明德书院,可明德书院毕竟还在创建中,未曾成为学校的标杆。要改贡举科目,恐怕不易。”
赵嘉陵点了点头,她也明白其中的道理。看系统到现在都没法相应的任务呢,想来也是觉得迈出的一大步太激进。不过科目不动,不代表着其它不能变了。若研究有所得,以功授官又有何不可呢?“书吏在自矜名望的士人眼中是轻贱之位,进士及第的想来也不愿意担任此职。若是从明德书院的优秀学子中选拔,想来抗议的声音会小些。”赵嘉陵感慨说。
至于那些人会不会觉得委屈——
若真有那样的情绪,凡事都要讲清浊,耐不住寂寞,便不是她要选拔的人才。
谢兰藻斟酌片刻,道:“诸如府州的吏员都是自当地选的,任职的年岁也长,其中盘根错节,不容易厘清。”
这一年又一年,律令格式何其多?府州的长官能有几个能把相应的材料都背下来?到了地方,凡事都要依赖那些不起眼却又熟知当地律令典范的令史。可这些令史一直被文官所鄙,他们自身素养不大好是个问题,令史没有上升的途径且待遇低下,也是一个原因。
朝廷难道不想治一治那些令史么?是阻力重重,无从着手。以前谢兰藻不会着眼于这等浊流的命运,但陛下要泯灭所谓清浊的界限,那她就得思索此事了。
“吏治也不容易。”赵嘉陵托着腮,道,“先在长安试行,到时候再将书院推广到府州县,未来尽可能让令史都从学校里出来。”
谢兰藻一颔首,这些都不是能即刻落地的,得经年累月方有可能看到结果。
赵嘉陵抬眸,她看着谢兰藻又给自己斟满了酒,轻哼一声道:“你上回诓我。”
谢兰藻挑眉:“臣只是说不善饮,又没说不会饮,何来的骗?况且,献酒之时,臣也饮过,您应该知道。”
赵嘉陵不满:“……你在玩文字游戏!”
谢兰藻笑了一声,反问道:“陛下怎么不饮了?上回在臣家中,不是想要喝酒吗?”
“彼时是彼时,今日是今日。”赵嘉陵道,话虽然是这么说的,但在谢兰藻将酒盏推到跟前时,她也没有拒绝。浅浅地抿了一口,她忽然警觉起来,警惕地问,“你今日怎么这样殷勤?难道是想要将朕灌醉了,看着朕出丑?”
“臣冤枉。”谢兰藻道。只是之前出宫都碰到大大小小的事,陛下未能尽兴,她想到了陛下的小委屈,便在今日稍微放纵些而已。
“真的?”赵嘉陵觑她,她又呷了些酒,红着脸说,“朕的贞操如松竹幽兰,你可不能趁朕醉酒无力的时候辣手摧花。”
谢兰藻:“……”她也是糊涂了非要请陛下喝酒,这才喝了多少啊,就开始胡言乱语了。这不应该是心声吗?怎么直白地说了出来。
她无言。
陛下那闪烁明亮的眼神盯得她有些不自在。
她轻咳一声,掩饰性地抿酒,说:“借臣一百个胆子,臣也不敢。”
赵嘉陵揪着话题不放:“一百个胆子不敢,那一百零一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