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敌婚嫁手册 第86节
作者:
香草芋圆 更新:2025-09-26 09:35 字数:3332
阮惊春蹲在墙边道:“其实三月中旬就送来了。”
无头苍蝇般在京城转了半个月,鲁大成家宅被抄了,他们寻不到接线人。
三月末,当时章晗玉还未成婚,住在酝光院。
阮惊春夜里潜入凌府,章晗玉递给他两封密信,催促他尽快联系上巴蜀郡的绣衣郎。
“我拿着阿郎给的密信接洽他们时,巴蜀郡绣衣郎激动得眼泪都崩出来了。”
章晗玉握着密报出神。
巴蜀郡的这件密报影响深远。指证凌家二叔渎职犯法,必然牵扯到凌凤池,震动朝野。
“绣衣郎当面可有说什么?”
阮惊春自己险些忘了。想了半日才想起:
“巴蜀郡绣衣郎确实提起一句,事关重大,不敢擅自行动,等京城掌事人回复。哎,他说不定人还在京城,还在等回复!”
章晗玉笑了下,说:“好消息。今天出来一趟值得了。”
当即取笔墨写了一封回信,取出随身带的小荷包,从里头倒出一只精巧的鸡血石小印章,信尾落印。
“尽快交给巴蜀郡绣衣使。当面交代他,京城动荡,最近容易出事。催促即刻启程。”
最要紧的事做完了,开始算旧账。
四月二十当日见面,话问了一半,今日正好问个清楚。
“让你去盯着曲雄,查出罪证,扔去大理寺门外。说说看,你怎么直接把人杀了。”
阮惊春想起曲雄那货色,冷笑一声,“他该死!——”话音未落,章晗玉抬手哐地给他脑袋一下。
阮惊春捂着脑袋,老老实实地从头交代:
“我去梨花巷子蹲曲雄的当夜,他就来了。他压根不把那外室当人,小女子哭喊到半夜,吵的我头疼……”
“你就把他杀了?”章晗玉瞪他。
“本来还没想杀的。但后半夜来了个宫里的阉货,尖声尖气的把曲雄叫出去……”
阮惊春不认识那内监身份,但两人谈起了凌家三朝回门日的那起当街刺杀案。
曲雄果然是知情人。
利用军中职务便利,故意延误救人的时机。如果不是凌家早有准备,带领大批精锐,又以精铁马车出门,抵挡住头一波的刺杀,这场行刺多半要得手。
阮惊春当时就想宰了这俩货色。忍着没动手。
宫里内侍话锋一转,又提起,一不做二不休,既然已经打草惊蛇,索性近期再做一次。
凌府出行用精铁马车防备遇刺,那就制造机会,让凌相来不及慢悠悠地坐车,必须上马急奔入宫,机会这不就来了……
那外室小女子运气不好,半夜睡醒了,听到外头响动,问了句‘谁来了?’惊动密谋的二人,宫里那内侍嚷嚷着要杀她灭口,曲雄当即提刀往屋里走。
阮惊春道:“我忍了半夜鸟气,那小外室又吓得直哭,听得我头疼,索性一刀一个,把屋里的曲雄和屋外的内监都杀了。小外室原地吓晕过去,我就没理她,直接走了……阿郎,我做错事了?”
章晗玉听完半晌没说话。抬手缓缓地按揉太阳穴,有点头疼。
把曲雄扔去大理寺,让他把罪状吐出来,是最好的做法。
如今曲雄成了个死人……死人可没活人有用。
算了,人都杀了,死了就死了罢。
“曲雄死了也好。至少不必担心出门被刺杀。”她安抚沮丧起来的少年郎。
想了想又问:“死了的内侍,尸身呢?和曲雄扔一处了?”
阮惊春连连摇头。尸身被他装麻袋扛走了。
“那就好。”章晗玉悬起的心放下一点。不见尸首,不会落下铁证。
“你千万莫要告知第三人。有人问起当日你在何处,一口咬死,你在城外别院。”
大事谈妥,她又取过岭南四月新送入京的密报,拆开细细读到尾。
“平安无事。远房大伯父年头得了个大胖孙子。家里族学请来了当地的名师,给几个小侄儿开蒙。都算是好消息。”
同样写了一封信,信尾落印,递交过去。
“这封信连同上次那盒夜明珠,交回给岭南郡绣衣使。跟他们说,无需孝敬,把章家人看顾好了。”
阮惊春揣着明珠盒子转身欲走,走出两步忽地脚步顿住,人又急奔回来,往地上一蹲。
“阿郎,老夫人恶狠狠守在门外,手里抓一根长木棍,出去得挨打。”
章晗玉也很无奈:“你能蹲着一辈子不出去?这顿打迟早得挨,迟挨不如早挨,我们一起出去,一起挨打。”
*
商议定,两人直接出去了。
当真一起挨打。从佛堂一路被追打到前院。
阮惊春本来能走脱的,护着主家的缘故,后背挨了不少木棍,龇牙咧嘴的。
傅母边追打边痛骂,“叫你们不学好!叫你们不学好!又折腾什么见不得人的花样!都嫁出去的人了,你还不学好!”
章晗玉边跑边回嘴,“我都嫁出去的人了,傅母还打我作甚?嫁出去的人泼出去的水,把我当做一盆水泼了就是!你何必想不开!”
傅母打得累了,气喘吁吁拄着木棍停在门后,眼睁睁看两人跑远。有阮惊春扶着,章晗玉拢着长裙跑得比以前穿男服还快,肯定追不上了。
傅母面无表情拄着木棍转身,关上佛堂院门,把敞开的废弃后巷重新锁上,痕迹扫除干净。
*
章晗玉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出佛堂时还觉得今天运气不错。
和阮惊春说笑着迈进前院,“你挨了多少棍?我只挨了三下。傅母她老人家年纪上来,跑不动我了。”
阮惊春龇牙咧嘴地揉肩膀:“老夫人跑得可不慢!主家挨的少,全打我肩膀上了——”
说话间两人走下长廊,迈进前院。
脚步才跨进前院,面前显露的景象,叫正低声谈笑的两人倏然一静。
甲胄齐全的上百持刀官兵,黑压压摆出阵列,堵死前路。
叶宣筳坐在路牙子边,捧一杯新泡的竹叶茶,心浮气躁地打招呼。
“两位肯出来了?”
“凌相在门外,本官在前院,静候两位多时。”
章晗玉心里一突,抬手推惊春,“走!”阮惊春瞬间往后一个弹跳,原路窜回了后院。
叶宣筳没理会奔逃的阮惊春,只盯着章晗玉。
“他对你不好?才十天,从凌家跑出来两回。”
第59章
眼见阮惊春的身影消失在后院,章晗玉安稳了。
秘密小院藏得深,她自己不说,傅母不说,想要破除机关,除非把佛堂给整个拆了……
心里一松,她当即恢复淡定。
“谁说的?凌家好得很。有吃有喝,猫狗齐备。”
叶宣筳瞪眼看她说瞎话:“这不是端午快到了?回家探望傅母。怎的惊动这么大阵仗?我那夫君处处都好,就是太在意我了。”
她有心拖延时间,索性坐去叶宣筳对面的路牙子,寒暄两句。
“叶少卿最近总上火?整天看你喝苦竹叶茶。”
叶宣筳无言地摸了摸嘴角新起的上火小燎泡。
凌家有吃有喝,夫君处处都好,新妇十天私逃两回。这次还是翻墙逃出来的。
他为什么想不开,非得夹在这对夫妻中间?
叶宣筳从怀里取出一张油纸包打开,揪起一把黄连粉末簌簌地倒进竹叶茶里,当面喝下半盏。
“日子苦啊。”
他幽幽地说:“嘴里喝点苦的,心里就不觉得苦了。”
章晗玉没忍住,当着重兵包围的黑压压景象,笑了场……
清澈眼神带出点探究,在叶宣筳脸上转一圈。你别说,十天不见,人瘦了不少。
“话里大有深意啊,叶少卿。谁让你吃苦了?”
叶宣筳闭嘴不答,咕噜噜自己把剩下半杯茶给喝了个干净,茶杯扔去地上,起身道:
“请罢,凌夫人。凌相在门外等候。”
章晗玉坐着不动。和叶宣筳商量:“人手撤了。放惊春走,我随你回去。”
叶宣嚼着苦竹叶子道:“今天一个都不放走。这次我带出两百好手,长枪短刀,弓箭手齐备。阮惊春束手就擒,给他留条生路;负隅顽抗,当场格杀。”
章晗玉定定地看他一眼,笑了声,说:“官威好重啊,叶二郎。行,一个都不放走,你们两百人慢慢地搜。”
阮惊春仿佛泥牛入海,无影无踪。
整个下午都在搜索,来回盘问章家后院的每个仆妇,佛堂里的傅母也被反复盘问。问到第三回,傅母冷笑一声,抄起香炉劈头盖脸地砸过来。
“不知,不知,要说几遍不知!”
“你们索性把老身带去大理寺逼供!老身死在你们大理寺也还是两个字,不知!”
叶宣筳抖着满衣袍的香灰,满脸晦气走出佛堂。
章晗玉坐在路边没挪窝,仰头笑看他,“怎么弄的灰头土脸的?还未找到惊春啊?天都快黑了,不找了罢,我随你走?”
叶宣筳冷冷道,“我们是找不到他的人,但凌夫人肯定知道人藏身在何处。请罢,你出去自己对凌相解释。”
凌凤池人就在章府门外。
章府里头查问得人仰马翻,他亲自坐镇在外,封锁街巷,从下午等到傍晚,静候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