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作者:
怡米 更新:2025-09-26 10:14 字数:3670
这就回去了......
因着刚睡醒,阮茵茵跟着站起身时哼唧了一声,很像磨人时的撒娇声。
她拉住他的衣袖,“最近开了好些花,一起去瞧瞧吧。”
贺斐之垂眸,盯着攥着自己衣袖的小手,拒绝的话卡在了唇边。
夕阳斜照在成片的棣棠上,飘香的花瓣迎风而舞,明艳金翠,美不胜收。
棣棠不耐寒,花匠老伯特意将它们种在了日出就会被照射的地方,精心呵护着。
阮茵茵搬来杌子,邀贺斐之一起观赏,“本想送你一个惊喜的,可惜我种的花都被雨水打蔫了。”
贺斐之事忙,很少有闲暇去留意花花草草,即便有人送他一花房的名贵品种,他也不会刻意去侍弄。
“没必要送我,送自己就好。”
阮茵茵暗道这人真无趣,伸出手指点在了他的侧脸上,轻轻戳了下,“你这里要是有个酒窝就好了。”
“为何?”
“有酒窝的人,天生爱笑,就像我。”
哪来的歪理,贺斐之好笑地嗤了声,继续盯着棣棠观赏。
花匠老伯养的公鸡溜了出来,咕咕地游走在花丛中,被一只蝴蝶戏耍着。
蝴蝶时而落在鸡冠,时而落在鸡尾,任公鸡怎么炸毛也无济于事,惹得阮茵茵娇笑起来。
可下一瞬,她就笑不出来了,公鸡啄起了棣棠花。
物以稀为贵,北方很少见到棣棠,多珍贵啊,阮茵茵赶忙去撵公鸡,回来时随意问道:“花匠伯伯说,你喜欢棣棠,所以多种了些。”
“少时在邻居家见过一次,觉得很特别。”
“邻居家?”
阮茵茵记得秦砚与她提过,当年贺敬和沈骋就是邻居,私下里交情很好,时常往来,后来的种种,令人唏嘘。
提起这事,阮茵茵又试探着问道:“那位沈姑娘,是沈将军的女儿吗?”
在大周朝,罪臣之女,一些会被送入各地卫所充为妓,一些会被官宦收为婢或对食,还有一些,会被送入教坊司。她们中,很多惨死在了被押解的途中、深府的棍棒下、教坊司的枯井里,阮茵茵问得小心翼翼,很怕冒犯到对方。
贺斐之淡淡道:“有些事,与你无关,你不该过问。”
“可沈氏与殊兴二十六年的案子密不可分,我怎么不能过问?”
“那案子结了。”
“可你还耿耿于怀不是么。”看他沉了脸色,阮茵茵转移起话题,“好嘛!那你最喜欢哪种花?”
贺斐之稍缓面容,“花期长的。”
春色已泛滥,夏又未至,满园的斑斓等待被翠色置换,这个时节的花卉,既浓烈又脆弱,烈的是色彩,弱的是花期。
没得到想要的答案,还不得不屈服,阮茵茵低头揪了揪裙摆上的绣纹,气不打一出来。
那只公鸡溜达到了两人脚边,咕咕咕的破坏了安静,贺斐之被扰了赏花的兴致,起身道:“早些歇下,有事让老赵知会我。”
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
阮茵茵耷拉下肩,连公鸡啄了绣鞋也浑然未觉。
他今日心事重重的,分明是有事。
“贺斐之!”
不知心里哪个地方抽痛了下,阮茵茵追着贺斐之的背影跑过去,绕到他面前,“你怎么了?”
“没事。”
“自打我告诉你关于教坊司沈姑娘的消息,你就变得很不一样。我只是想知道,这位沈姑娘是不是沈将军的女儿,有什么不可告知的呢?我又不会去外面乱讲。”
“小阮。”贺斐之冷了语气,“我说了,不该问的别问。”
阮茵茵心里愈发苦涩,较真道:“你只需回答我,沈余音和沈将军是不是父女。”
“你只需做好自己。”
“你......”
阮茵茵抿抿唇,都不知自己在纠结什么,贺斐之不说,她完全可以去找别人打听,可心里梳理不开这股劲儿,就是想要从他口中得知真相。
有些事情一旦联系到一块,就会变得极其诡异,譬如在小镇上朝夕相对时,他总是把“茵”写成“音”,回京后,又时常在书房一遍遍写下“音”这个字,而沈余音的名字里,恰好有个“音”字。
两人僵持不下,贺斐之道:“殊兴二十六年的案子,越知情越危险,别再试图插手。我不是与你商量,是敬告。”
阮茵茵鼓鼓香腮,侧身让开路,嘟囔道:“我就是个客人,是外人,什么都不该问!”
贺斐之顿了顿,还是大步离去。
阮茵茵踢开脚边的石头子,决定去问秦砚。
作者有话说:
茵茵:贺斐之,给你机会了。
第11章
◎茵茵与音音。◎
经过一场大雨,木廊上的木香和紫藤被彻底打蔫,没了绽放的希望。
阮茵茵托腮盯着半秃的藤枝,根本不知哪里出了问题。
也许,有些花卉是注定迎不来春日的,强求不得。
今日要去首辅府送拜帖,她没多做停留,全当遗憾一场。
首辅府位于皇城最繁华的地段,广亮大门、兽面锡环、四柱门簪、烫金匾额,无不彰显重臣府邸之气派。
阮茵茵沉住气,叩响了府门。
正门许久无人应答,倒是从侧门探出一个脑袋,“有事吗?”
阮茵茵走过去,说明来意,递上拜帖,“麻烦了。”
对于访客,首辅府的门侍早已见怪不怪,丢下一句“回去等信儿”,便合上了门扉。
知道大户人家规矩多,阮茵茵没有在意,转身走向贺府马车。
长长的巷陌四通八达,能够路过许多人家,正当阮茵茵想要撩开帘子透口气时,一道人影忽然从一户人家的院门冲了出来,二话不说跳上了马车。
“驾车,快点!”
闯入者推了推看呆的车夫,不停催促着。
通过侧脸,阮茵茵认出此人身份,按住欲要动手将人推下去的车夫,催促道:“自己人,快走!”
车夫斜了一眼追出来的打手,一扬马鞭,扬长而去,车轮在青石路上发出咕噜噜的声响,惊飞了墙头啾啾的雀鸟。
阮茵茵看向坐在车廊上的男子,试探道:“大理寺,韩大人?”
“正是在下。”韩绮歪头盯着被甩在车后的一众人,笑着扬了扬拿到手的罪证,收回视线时,对阮茵茵点头致谢,“麻烦绕路去一趟大理寺。”
一听是大理寺,车夫都没有经过阮茵茵的同意,默默选择了配合。
韩绮是个随意的性子,收起抢来的罪证,呼出一口长气,随即散漫地领略着沿途的喧闹与繁华。
从阮茵茵的角度,恰好能瞧见他被纤睫覆盖的眼睛。
莫名的熟悉感再次袭来,眼前浮现出零碎无法拼凑的画面,她闭眼捏额,摒弃掉杂念。
余光瞥见韩绮穿着的锦衣上有木香花的纹路,还是盛放中的状态,不禁多了一丝感慨。
强求之下,求而不得。顺其自然,不期而遇。府中的木香没有迎来春日,倒是从他人的衣衫上得了永恒。
发觉阮茵茵的目光凝在自己身上,韩绮握着折扇给她扇起凉快,“阮姑娘?”
阮茵茵没解释,盯着扇面问道:“这风景很壮观。”
“梅林竹海、日照金山,是我心之向往。”
梅林竹海尚且能在皇城附近寻到,但日照金山的盛景,可遇不可求,脑海深处再次有零碎的画面袭来,依稀记得年幼时,有人拉着她的小手,笑称要去目睹一次日照金山。
可那拥有温暖笑意的人,又是何人?
头脑涨疼欲裂,阮茵茵惨白着脸捏住颞颥,试图缓解不适。
韩绮滞目,在路过一家医馆时,叫停了车夫。
阮茵茵抬头,“韩大人还有要事,别耽搁了。”
“无妨。”
韩绮跳下马车,带着阮茵茵进了医馆。
头疼不是小事,郎中仔细询问起阮茵茵之前有无此类症状。
“我被人伤过头,失了些记忆,每每回想少时,就会头痛。”
“可有记起什么?”
“不曾。”
医馆内很安静,韩绮倚在门边,眼中流露出不知名的情绪。
她被人伤过头,丢了少时记忆......
送韩绮回到大理寺,阮茵茵没有冒昧前去寻秦砚打听消息,她与秦砚不算熟识,想要打听消息,还需静等时机。
回去的路上,在穿过一条巷子时,车夫忽然停下避让。阮茵茵撩开车帘看去,远远瞧见一路人马驶来。马蹄阵阵,珠围翠绕,应是人丁很兴旺的门阀世家踏青回城。
为首的老者,峨冠博带,矍铄健旺,透着一股威严感。
车夫扭头提醒到,对方正是已经致辞的诚国公贺敬。而贺敬身后,身穿艳丽锦衣的男子,是世子贺宥之。
在得知对方就是贺敬时,阮茵茵不禁想起了那个案子,她暗暗告诫自己,等拿回家产,就要详细去了解案子的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