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作者:怡米      更新:2025-09-26 10:14      字数:3688
  
  一身绛紫麒麟补服,腰缠青绫革带,比之寻常,多了一份威严。
  拿过少帝的鎏金腰牌,贺斐之捻在手里,看向等待指令的坐营官等人,“尔等先回去,这里留下十来个兄弟看守就行。”
  坐营官从不会忤逆贺斐之的话,带着下属和一部分官兵离开了。
  等庭院安静下来,贺斐之走到阮茵茵面前,摊开掌心的腰牌,问道:“可曾见过?”
  没有心虚,何必畏惧,阮茵茵仰头直视起官帽下的眉眼,“回大人,不曾见过。”
  一声大人,极为疏离,贺斐之略微拧眉,将腰牌放入衣袖,“随我入宫。”
  “什么?”
  阮茵茵怀疑耳朵出了问题。
  贺斐之侧眸,“不入宫与圣上对证,如何知你们是清白的?若是证明不了清白,官兵会把你们移交给刑部审讯。”
  意识到事态的严重,阮茵茵急急跟了上去。
  其余人被官兵看守在庭院中,忐忑的等待着结果。
  榕榕和婉翠欲上前,被官兵一记目光瞪了回去。
  贺斐之是乘马过来的,没打算绑着阮茵茵当街跑。他跨坐上马背,朝阮茵茵伸出手,“上来。”
  阮茵茵扭头看向别处,显然很排斥。
  贺斐之单手扶着马鞍,强调道:“别闹,公事公办。”
  那声“别闹”隐隐有些纵容,阮茵茵抠了抠掌心叫自己冷静,公事公办的话,他确实已经很客气了。
  刑部的人对待嫌疑犯,是会连吼带吓的。
  人要识时务为俊杰,否则很可能打乱明日出城的计划。说服过自己,她递出右手,还未反应过来,就被一股大力拽上了马,困于双臂之间。
  陷入一抹竹香中,身体不由自主变得僵硬,她缩起肩,不敢动弹一下。
  贺斐之低眸瞧了一眼怀里的女子,心口没来由的异动,一夹马腹,绝尘而去,“抓稳。”
  阮茵茵没怎么骑过马,紧张地抓住了马匹的鬃毛。
  黑亮的汗血宝马“嗷”了一声,用力甩甩头。
  阮茵茵赶紧松开,身体随之晃动,一下下撞在贺斐之的手臂上。
  马匹有些颠簸,腿的内侧被硌得生疼。
  见她不是很舒服,贺斐之单手握住缰绳,以另一只手圈住她的腰,想将她向上提起,以自己的臂力支撑她半悬空的身体。
  女子的腰,细如柳,似能一把折断。
  被箍住腰,阮茵茵大气不敢喘,扭头看向身后的男子,“你松开我。”
  大庭广众,搂着她算怎么一回事?
  看她耳朵都红了,贺斐之忽然意识到,镇上那个单纯不懂情/事的小丫头开始计较男女大防了。
  手臂卸去力道,他双手抓住缰绳,没再去管她舒不舒服。
  抵达下马石时,阮茵茵感觉腿内侧的皮肤已经磨破,她皱着脸跨过马背,并拢双脚瞧了一眼地面。
  这匹汗血宝马太高,跳下去是需要勇气的。
  一咬牙,她作势要往下跳,却被已经下马的贺斐之拦下了。
  衣袖中,露出一截泛出青筋的小臂,贺斐之抬手撑住她的腋窝,将人抱了下来。
  还没来得及尴尬,就有小黄门弯腰靠近,牵走了马匹。
  第一次入宫,竟是因为“偷盗”,阮茵茵望了一眼巍峨的宫宇,挺直了背脊。
  父亲为工部尚书时,出入宫门是家常便饭,她不能为了“莫须有”的罪名,给父亲丢脸。
  走在贺斐之的身后,阮茵茵用余光打量着进进出出的高官和权宦们,本该怯场的,可不知是父亲的缘故,还是有贺斐之在,她非但没怯场,还在恍惚间,感觉自己还会有进宫的机会,并且载着光耀。
  阮茵茵虽是宁坤的嫡女,但身份早已是民女,民女入宫,看守宫门的侍卫们多少有些微词。
  可有贺斐之在,也不好阻拦。
  两人一路畅行,来到御书房。
  此时,少帝正耷着脑袋,听着太后责备,心里虽不服,但也没有还嘴。
  在场的除了季昶,全是心腹官员,也因此,太后会不顾及少帝的颜面。
  听说贺斐之带着一名民女觐见,太后冷了语气,“按着大都督的做法,以后但凡有个冤假错案,就要由圣上亲自来审?”
  负责传话的小黄门汗涔涔的不敢回话。
  少帝适时地卖了个人情,“此事与朕有关,大都督才会带着人直接过来,还是见上一面为妥。那女子是宁坤的女儿,朕也早想见一见了。”
  太后按按眉心,虽对贺斐之的擅作主张极为不满,但也没必要因此结下梁子,令对方难堪,得不偿失,“将那女子传进来吧。”
  得了指令,小黄门快步走出殿堂,高喊道:“传贺大都督、宁氏女觐见。”
  贺斐之带着阮茵茵走进御书房时,一双双带着探究的眼眸齐齐望了过去。
  季昶站在少帝斜后方,看着跪地请安的阮茵茵,浅提唇角,这丫头倒是没有怯场。
  等阮茵茵站起来稍抬眸时,季昶比划了一个“嘘”的手势,提醒阮茵茵先别开口,听别人讲。
  微小的动作落在贺斐之眼里,些许刺眼,他握住阮茵茵的手臂,将人拉近自己。
  似乎在表达,自己带进宫的人,自己护着便好,不劳他人。
  季昶眸光转冷,紧了紧手中拂尘。
  作者有话说:
  要拉开新篇章了,茵茵去找人证,男主男二也会去的
  第23章
  ◎小江湖启程了!◎
  少帝第一次见阮茵茵,好奇地盯着她瞧,被太后咳了一嗓子才有所收敛,心里想的是,真是个命大的姑娘。
  “抬起头来,让朕瞧瞧。”
  太后一眼扫过去,捕捉到了少帝嘴角未掩饰的调笑,又开始皮了。
  阮茵茵抬起头,看向上首的小皇帝,想是察觉到对方的善意,忽然弯起了眸。
  水莹莹的杏眼笑起来亮晶晶的,配上颊边两个浅浅的酒窝,很是讨喜。
  少帝喜欢笑起来好看的人,托着腮也跟着笑了,这哪里像是要对证,更像是雪山之巅的莲,忽然瞧见了外面的野花野草,生出了好奇。
  倏地,视线中出现一道人影,拦断了对视。
  贺斐之站在阮茵茵面前,阐述起发现腰牌的经过,“敢问陛下,可曾在出宫时,去过宁家后巷?”
  “去过的。”少帝也不为难无辜的人,“朕听说首辅府在那边,想着过去与府上的九公子见上一面,奈何跑了个空。”
  “既如此,陛下很可能是将腰牌遗落在后巷里了。”
  “嗯,朕在那条巷子里没遇见路人,谈不上被顺手牵羊。”
  贺斐之很满意少帝的回答,继而看向太后,“太后还有疑问吗?”
  一个民女,在不知道圣上出宫的前提下,偷盗圣上的腰牌,可能性几乎为零,太后也懒得为难一个民女,不过心里还是气不过,明明可以交给刑部或顺天府处理的,何必多此一举带进宫里,就为了给她图方便,免受牢狱之灾,而不顾皇家的威严?
  前有一个沈余音,后有一个阮茵茵,太后只觉得贺斐之是在搞小动作,借机打皇家的脸面。
  “让她退下吧,下不为例。”犯不着为了一个小丫头怄火,太后抬手,搭在季昶的手背上,站起了身,“哀家有些累,先回慈宁宫了。”
  众人目送太后离开。
  贺斐之将腰牌交还给少帝后,就带着阮茵茵准备往外走。
  少帝深居简出,身边要么是呆板的宦官,要么是严肃的臣子,好不容易见到一个爱笑的,哪能轻易“放”走。
  “大都督,朕想与你们一同出宫。”
  贺斐之知少帝年幼贪玩,但需有个限度,像今日偷跑出宫的行为,是极其危险的,“臣觉得,陛下该自省了。”
  少帝扁嘴,“整日呆在宫里,无趣的很。”
  “这是陛下该有的自律。”
  少帝气嘟嘟地抱臂后靠,眼睁睁看着他们离开,双腮快要鼓成蛙了。
  出宫的路上,阮茵茵回想着少帝的表情,不觉叹息,身为帝王,最常与之相伴的是奏本,注定会孤独。
  其实,贺斐之也是一样,每日埋首于公牍中,与孤灯为伴,快要不沾烟火气了。
  心里装着事,没注意脚下,直到额头撞在一道硬硬的人墙上。
  走在前面的贺斐之转过身,看女子连连后退,甚是无奈,“我是洪水猛兽,让你如此避之不及?”
  想起以前的她,满心满眼都是自己,落差感占据心头,酸涩中带着辛辣,跟他今早尝试的臊子面一样又酸又辣。
  阮茵茵夸张地揉揉鼻尖,“我撞疼了,才后退的。”
  也不知为何要解释,明明他们之间可以僵持尴尬的,想到此,她不自觉轻哼一声,绕过他大步走向宫门。
  方向感还不错的她,可以准确找到来时的路,但没有贺斐之,她是定然出不去的。
  察觉身后的男人放慢了脚步,她扭回头,等着对方靠近,莹白的肌肤微微泛红,有些挂不住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