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作者:怡米      更新:2025-09-26 10:14      字数:3681
  
  面对女子的话,贺斐之竟哑了口,无法反驳。
  阮茵茵趁热打铁,“案子对我很重要,我也很冷静,你只需告诉我,你手里的线索是关于人证的下落吗?”
  “是,但只是发现了那个人的行踪,还未找到当事人。”
  “是兵器师、军医,还是逃兵?”
  看来,她已完全了解了案子的经过,分析出了断掉的线索连,贺斐之既欣慰她的机敏,又担忧她的安危。
  知她是真倔,认定的事不会轻易回头,今日就算自己不给她线索,她也会想尽办法去别处碰壁。与其让她绕更多的弯路,还不如自己亲口告知。
  “军医。”
  是与韩绮掌握的线索一致,那便没有再问下去的必要了,阮茵茵点点头,“多谢相告。”
  “你不问我,人证的行踪吗?”
  “你不是还未查出来具体的落脚点。再说,就算你查出来了,会告诉我吗?”
  “会,前提是,我可以在你身边安排影卫。”
  “不必了。”夜色淡淡,女子眼中的光晕更淡,“回去吧,我累了。”
  月光一点萤,投在衣裾和鞋面,散着微亮,勉强能照清几丈的距离。
  周遭安静,两人临石而坐,绀紫和墨色衣摆挨在了一起。
  贺斐之也知不该再僵持下去,于是站起身,默默走向岸边小船。
  **
  回到对面的渡口,榕榕一把抱住妹妹,戒备地盯着徐徐走来的男子,“大都督是否太过分了?”
  贺斐之本想与阮茵茵交代些什么,但见状停下了脚步,道了一声“回去让她喝些姜汤”,便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颀长的身影笼在夏风中,衣袍翻飞。
  韩绮定眸望了会儿,来到阮茵茵面前,揉揉她的头,“没事吧?”
  阮茵茵窝在榕榕的怀里,悄悄牵起韩绮的手,“没事,叫姐姐担心了。”
  之后,她将从贺斐之那里得知的线索讲给了韩绮听。
  “与我所知的线索一样啊......”韩绮仰头望月,清润的眼底渐渐黯淡,“还以为,能省些力气。”
  “他手里很可能还有其他线索,不过以他谨慎的性子,没有六成把握,不会乱讲。”
  “你倒是了解他。”
  谁也看不透一个不愿敞开心扉的人,阮茵茵自认对贺斐之的了解超不过五成,“能查到那个军医具体下落的把握大吗?”
  “时间问题,应该快了。”
  “好。”
  **
  与姐妹二人分别,韩绮回了一趟大理寺库房。
  长长的廊道内昏暗潮湿,壁挂的灯盏突突跳动着火光,很是瘆人。
  韩绮端着灯盏走到库门前,想要查一查有关军医的身世。
  来到对应的架子,按着编号依次查下来,刚要抬手去拿,忽然听见门口传来开锁的声音。
  她是趁着夜深人静偷偷进来的,照理说,不该有其他人在。
  大理寺库房由七名官员持有钥匙,只有聚集七把钥匙才能打开库门,而她手里的其余六把,是以泥模印子重配的。
  吹灭手里的烛台,她悄然绕到架子的末端,想要从过道离开。
  走进来的人脚步稳健,气定神闲,应是还未发现她。敢堂而皇之地走进来,又拥有七把钥匙的人,整个大理寺不超过三人。
  大理寺卿和左、右少卿。
  库房很大,鳞次栉比,可以很好地打掩护。
  韩绮脚步极轻,轻车熟路地走到库房前,好在对方没有关门,否则一定会弄出声响。
  走出库门,她环视一圈,确认无人,才快步向外走,待到离开大理寺时,双脚一软险些摔倒。
  路边有棵梧桐树,她靠在树干上喘了喘气儿,若是刚刚被抓包,后果不堪设想。
  可就在她庆幸之际,身后忽然传来两枚玉石相撞的细碎声,是腰间玉佩发出的声响。
  “大半夜的,韩大人怎会在此?”
  秦砚略带散漫的声音,携风落入耳畔。
  韩绮心口狂跳,扣在树皮上的指甲用力地挠了下,她转过身拱手,“下官送两位美人回去醉金楼后,又被灌了一斤酒,迷迷糊糊的以为要上值了,不知不觉走来了衙门,这会儿吹过风醒了酒,才发觉是自己喝糊涂了。”
  秦砚提着六角宫灯,慢慢踱步到她跟前,附身嗅了一下她的颈间,在闻到酒味后,侧眸看向她被灯笼映出细细绒毛的侧脸。
  一个大男人,怎么偏生了女相?
  “纵酒误事,韩大人悠着点。”
  直起腰身,秦砚拍了一下她的胸口,发觉她那里并不是很平坦,随即大手撑了上去,试探了几下,疑惑地笑道:“有些料啊,平时没少锻炼吧。”
  胸口传来挤压感,韩绮连心跳都放慢了,身体不自觉地躬起,心道幸亏缠了束胸带,“哪里哪里,不及少卿大人十分之一。”
  秦砚来大理寺是为了未处理完的新案子,但翻开卷宗时,忽觉酒意上头,人也晕乎乎的,便没了处理正事的心思。
  又重重拍了两下,他收回手,勾住韩绮的肩走向自己的马车,“韩大人住哪里来着?我送你。”
  被一双有力的手臂桎梏着,韩绮被迫向前挪步,心里将秦砚骂了一百八十遍,嘴上却说着最怂的话:“城西,城西老巷。”
  第22章
  ◎同骑一匹马。◎
  几日后,韩绮来到宁府后巷,将姐妹二人约了出来。
  “茵茵,我已经拿到那名军医的具体下落,但因我身份受限,无法亲自前往,还要拜托你前去调查。我会留在大理寺与你里应外合。”
  没等阮茵茵有所反应,榕榕先是一惊,妹妹要出远门了么......
  这一日总会到来,阮茵茵安抚住欲要落泪的长姐,指了指北极星,“星辰不灭,我就会找到归家的路,有你们在的地方,就是家呀。”
  从那日起,阮茵茵不必再前往大理寺,所有的细节都在头脑里过了一遍,她适时地退离开风险的漩涡,隐藏暗处,并会带着韩绮培养的两名心腹,奔赴千里,在其他人找到军医前,第一个了解当年真实的情形。
  沈骋是自演还是他伤,对是否能够翻案有着关键性的推动作用,不过前提是,军医愿意配合。
  回到府中,阮茵茵开始准备远行的行囊。
  榕榕一边为她收拾换洗的衣裙,一边絮絮叨叨叮嘱了好些事,“量力而为,有时候当乌龟也没什么不好的。”
  知道姐姐担忧自己,阮茵茵从后面抱住她,“我记下了,遇见危险当乌龟。”
  榕榕被逗笑,半是惆怅半是感慨,“我又拖后腿了,还是应该像你一样,当个敢打敢拼的小江湖。”
  阮茵茵窝在她背上笑了起来,是啊,小江湖勇而无畏。
  **
  菡萏含苞,幽香欲出,绿罗裙叶随风飘,要说夏日最美的景致,荷花池必列前茅。
  阮茵茵从池边买了一些新鲜的莲藕,准备回去做道香辣莲藕,再拿剩下的剁成碎末,掺进牛肉馅里包饺子。
  明日就要启程,也不知回来时,已交替了几个夏秋。
  走入喧闹的街市时,阮茵茵瞧见顺天府尹的官轿从眼前行过,后面跟着两排衙役,没一会儿,大批五军营和南镇抚司的官兵出没在街头。
  阮茵茵拎着竹篮躲在路边,没有多想,等回到家中才知道,是少帝擅自出宫游玩时丢了一枚腰牌。
  少帝的腰牌,落入有心人手中,后果不堪设想,太后大怒,下令全城搜查,务必在子夜前找到。
  夜里火把连线,亮如白昼,阮茵茵将行囊放在新买的马车上,只等官兵前来搜查。
  戌时三刻,一路官兵叩门而入,里里外外翻找个遍,连马车上的行囊也没放过。
  “头儿,这是什么?”一名官兵从后巷发现一枚鎏金腰牌,递给为首的官兵。
  “就是这个!”
  为首的官兵叫来阮茵茵和榕榕,没好脸地询问起来。
  阮茵茵摊手,落在后巷的腰牌,关她们什么事?
  “说不定是你们听见叩门声,将腰牌丢在后巷。”
  谨慎为之,官兵将此事上报给所属的五军营,很快,五军营的坐营官携着几名上将前来。
  像是从校场上直接过来的,每个人的身上都穿着冷冰的甲胄,来势汹汹的。
  婆子和婉翠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吓得不敢吱声,扈从们也有些胆颤,低着头不敢出头。
  坐营官扫视一圈,问道:“谁是家主?”
  阮茵茵站出来,“我是。”
  坐营官多少听说过宁府的事,上下打量几眼,扭头看向上将军们。按着平时,几人会直切正题,先问话再动手,可碍于阮茵茵曾是他们大都督的座上客,一时犯难。
  一名上将军附耳道:“还是请大都督过来一趟吧。”
  “大都督事忙,还要劳他来回折腾?”
  “少帝的腰牌,绝非小事。”
  思量片刻,坐营官还是让人从宫里请来了贺斐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