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作者:悟空嚼糖      更新:2025-09-27 09:51      字数:3746
  
  放学了,武继问:“咱们先去哪吃饭?吃饱了才有力气蹴球。”
  尉蓁:“我和延桢约好了在学馆外边吃,吃完我去骑射场找你们。”说完,她啥都没收拾,欢快跑出学舍。
  武继一上午的好心情稀碎成渣,气道:“我回家了,不玩了!”
  太好了!尉茂故作随意跟尉窈提议:“咱俩去夫子院找你阿父一起吃吧?后天联考,你阿父明晚肯定又不能回家。”
  尉窈欣然答应,俩人只拿着各自的鞠囊,一边走,尉茂又有了主意:“你我把鞠囊交换,等尉蓁来了,你再用她的练习,这样才能更快精进蹴鞠技巧。”
  尉窈才不上他当:“我阿父那有个鞠囊,我一会儿换那个……哎?”
  尉茂硬夺过来,把自己的怼她手里,明明是他蛮横,还一副赌气的委屈样,好似自己受了气。
  “只此一次,以后再抢球就不跟你玩了。”尉窈扔下句,加快步子在他前头走。
  尉茂迅速掏出小铜镜照一下自己的样子,他生气还真不是装的,是又想起早上她忽然问奚骄的事了。哼,无缘无故问奚骄干什么?他现在不比肿脸的奚骄俊多了?
  尉骃才要去打饭,见女儿来了,喜悦浮面,顺手把空食盒递给后头的小崽子。
  尉茂赶紧接过来,庖厨今天做了卤鹅腿,尉茂要了四个最大的,又盛了满满的菜羹。回到尉夫子学屋里,他把卤鹅腿推向父女二人。
  尉窈夹一个回给他。
  尉茂避开:“你们吃,我从小就不吃鹅。”因这个躲闪动作,他无意看到墙根处木盒里的锦绣缥囊。
  缥囊是保护书卷的,此物常见,可这种绣样,是盈居书坊自己画的,而且是绣娘才绣出第一批,没有对外卖过,尉夫子从哪得的?
  尉骃出声提醒:“坐正,吃饭。”
  尉茂赶紧回身坐端正。
  尉窈心思敏感,觉得阿父应该瞧出尉茂心悦她了,这顿饭吃得真是尴尬。
  好在练习蹴鞠的时候可以什么都不想。
  “接球。”她和尉茂练习双人急三踢,赌注是一张纸。
  尉茂双脚轮换,急踢三下球,第三次朝一个偏方向。
  尉窈接住了,越是接得难,在脚间倒腾这三下就越急。尉茂叉着马步等待接球,别以为第三下想怎么往偏方向踢就能如愿,因为自己倒腾这三下,不让球落地、还得踢得好看已经很难了。
  踢出!
  尉茂一个瞬挪位,接住。
  尉蓁和步延桢来了。二人没打扰尉窈、尉茂的练习,而是隔开三丈远,也对练急三踢。
  步延桢每次都接不住,尉蓁不急、也不会出言训他,半个时辰后,步延侦接住球的次数明显多了。
  然后四人换组,尉窈和尉蓁踢,尉茂和步延桢。尉茂是四人里唯一参加过正式比赛的,他教步延桢正确脚法,同时告知哪些是违规动作。
  场外,尉骃装着路过好几回,返回学屋,看着木盒里才写好的两卷志怪故事,一笑。他是故意让那小崽子瞧见的,必须加快积攒财赀了,为搬去洛阳做好充足准备。
  第137章 崔馆长
  这个时候的曲融忍着焦躁出来盈居书坊,他找到“岛夷无根”的志怪故事了,一长卷纸上只有十列字,看得他心怦怦,跟做贼似的又馋痒、又胆怯!
  怪不得自己写的故事要么不被人看重,要么被人轻易抄袭,原来故事情节可以如此细腻香艳,句句段段招他遐想,诱他心驰神往。
  曲融急切又郁闷的是,这次掌柜把他和寻常买客相同对待,想多蹭一卷看都不许,此事让曲融明白了,掌柜自始至终没把他当主家的亲戚看!
  出来坊门,又和飞鸣遇上了,对方抱着盆花,笑着看他。
  笑屁笑!曲融还在惦记着故事里的曼妙女妖,此刻不愿说话,不愿吵架。
  但飞鸣是预谋在这等他出现的,好容易等到,怎肯错过。“曲郎君?”
  曲融“哼”一声:“特意打听我?”
  飞鸣拖着瘸腿跟随对方的步伐,快语道:“蹭书看的滋味不好受吧?”
  “我好不好受,关你什么事?”
  “曲郎君受委屈,就是我受委屈。那天我被推倒,只有你不嫌我卑微,扶我起来,此恩我记着呢。”
  曲融停下,他当然也嫌弃对方卑微,不过话说出嘴,还是稍微婉转些:“那天换谁倒在我跟前,我都会扶,你不必谢我。”
  “你是我见过的真正的好人。”
  “哼,好人?”曲融落寞地摇下头,故事里的好人都未必有好报,何况现实里。
  “你还不知道我叫什么吧,我是东月花坊的厮役飞鸣。我打听到一些盈居书坊主人的消息,当作你帮我的回报。书坊的主人是真正的勋臣尉氏人,叫尉彝。”
  曲融不耐烦道:“这还用你打听?”
  飞鸣不恼,继续说:“那你知道尉彝是什么官职?”
  “当然知道!”
  “那你知道那种官职,会久居洛阳么?还是容易外放?”
  这件事曲融的长姊没打听过,或者说,根本不知道打听这些。他长姊没说过的事,他当然不知道。曲融嘴硬道:“这关我何事,我为什么要知道这个?再说了,你都能打听到的消息就是真的?”
  “鸟会飞,鼠会打洞,各人有各人的招。行了,我不和你卖关子,尉彝一定会久居洛阳!现在管着盈居书坊的郎君,是尉彝的第三子,最多一两年,也得去洛阳。盈居书坊是尉家多年的产业,还能关门不成?只会交给尉彝的从兄尉那,也就是你长姊的夫君……尉参军。”
  这时俩人心照不宣,已经站在没人经过的旮旯说话。
  飞鸣继续道:“可是一两年说短也短,说长也长。尉参军现在宠着你长姊,过两年就不一定了。多好的书坊啊,你不替你外甥想办法争到手,难道干等此好事往你曲家送?”
  “别再说了!”曲融制止:“你有这种心眼,还是先想办法治好自己的腿吧。”
  “哈,不敢听了?还是不敢试着去做?算啦,扶不起的烂泥!”飞鸣奚落一句离开。
  曲融站在原地等对方回头,看自己猜测得对是不对,他猜测飞鸣必是有求于他,才行怂恿支招之举,想交换更大的利益!
  但对方真就走远了。
  曲融看多了志怪故事,便以为自己似书中人物聪颖,可是飞鸣提到尉彝的时候,他就不该继续听。
  “这人啊,跟鱼一样,都逃不开饵。”飞鸣呢喃自语,边走边笑。
  从他被公子罚到花坊当厮役,头回觉得开心。以前跟着公子轻易能听到、见到的事,在隶户出身的曲小郎那,果然是难打听到的事。曲小郎没当即拒绝听,就证明他猜对了,对方还真的想贪盈居书坊!
  心贪就好办了,心贪,就会上钩。
  州府府衙。
  崔学馆的馆长崔暹随元刺史来到府衙北,由地牢入口下两层台阶,各种难闻气味夹杂着潮湿立即扑鼻。
  第一盏墙灯处,一狱吏就着烛光在缝鞠球,见刺史来了,翘着小指头把铁针扎到球上,扭下腰腚解释:“近日没案子审,接点私活。”
  “昂,你缝你的,以后说话前不用扭腚,显得心虚。”元刺史继续背着手走,跟崔暹说:“此吏是我从洛阳带来的,上有两辈老人,下有嗷嗷待哺的孩儿,养家不容易啊。你们学馆要是购鞠囊,可以管他订货,他缝的鞠囊里,塞的全是实实在在的兽毛。”
  崔暹:“我们学馆的鞠囊已经包给唱诗社,塞的是实实在在的黑熊毛。”
  元志呼吸加重,那是他的大黑熊啊!“你今日是专门来气我的?”
  “岂敢。联考之后的休沐日,我们学馆想租明堂牧场一处宽地,办成童、幼童两场蹴鞠比试,并由大学馆的夫子讲解《大射仪》,小学馆的夫子讲解《孝经》和《诗经》。”
  “看来今冬再招新学子,你们要比别的学馆多传授一门《孝经》了?”
  “呵呵,是这样。”
  这是好事,新增小学课程,会算在三年一考核的官吏政绩里。元志很高兴,利来利往,他说道:“这样吧,我让武吏带人在草场筑些矮墙,再拨给你们一些弓箭盾牌,让学子们除了蹴鞠玩耍外,还可仿照士兵进行兵演布阵,如何?”
  “啊呀,那可太好了。”
  “另外,沃野镇的于镇将,他家女郎要来平城修学。前段时间,于镇将为着这件事,亲自跑来平城,对了,他来的时间凑巧,和东宫来的赵侍从见了数面。”
  崔暹心思玲珑,瞬间思考明白!
  于镇将是想送女儿进宫!以于镇将的官职和能力,东宫肯定看不上,但于镇将的长兄是领军将军于烈,有于烈侄女的身份,于家女郎足以匹配太子。
  那于家女来崔学馆读书,和她同舍的学子们,将来岂不都是她的同门?
  这是要站队啊!
  崔暹一副诚恳模样出主意:“各学舍都满了,于镇将若是愿意女儿受委屈,就先进唱诗社为侍童,以后有机会再转进正式学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