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作者:悟空嚼糖      更新:2025-09-27 09:51      字数:3735
  
  刘浑是宦官刘腾的养子,诨号“魔障”,他不是偶然盯上尉窈的,而是宫里面一内事官听说他到了婚配年纪,就透露给他一女郎,姓尉名窈,读书好,正配他,每天下午未时许从千秋门离开。
  昨天他拿到了画像,惦记得火烧火燎,生怕错过了时间,不到中午就来大街上等了。
  刚才好似等到了!那个清秀女郎应该就是尉窈!
  他正自言自语“人比画娇艳”呢,然后腿遭重击,一时疼不死、疼到恨不得死!
  第265章 尉窈出考题
  内侍官刘腾的宅子,在西阳城门御道北边的延年里,等他忙完一天的差事回到住宅,天色已经将黑。
  刘浑哭喊:“父亲,你咋才回来呀!”
  刘腾的长子刘顺说道:“父亲别担心,六弟的腿找医者看过了,只要半年里不受力,就不妨碍以后行走。”
  刘浑一抽一噎,哑了的嗓子好似十只鸭子集体上吊:“我自己哪能摔成这样?是有人想害死我啊!父亲得给我报仇!呜——我半年不能走路,那我想娶宫学的尉女师岂不是要等……嗝!父亲,父亲为何指我?”
  刘腾细声细气问:“你说你想娶谁?”
  “宫学,教《诗经》的尉窈。”刘浑知道父亲动怒,顿时不敢嚎了。
  刘腾再问:“尉女郎是讲师,不是女师,上面点名超升她为四品女官。浑儿啊,你配不上她。我问你,是有人特意跟你提尉女郎?还是你偶然从哪听到的?”
  刘浑老老实实回话:“宫里的内官苏兴寿常来咱家菜肆购菜,我知道父亲和苏内官在争‘领中黄门’一职,所以每回他来菜肆,我都偷听他和小宦侍说话。”
  刘腾听到这基本能猜出接下来的事,叹声气,慈爱之容摸摸刘浑的头,嘱咐:“躺着吧,好好睡一觉。”
  刘浑委屈点头,不敢说腿越来越疼,根本睡不着,而且疼劲蹊跷,隐隐约约往上走。
  刘腾和长子走出屋舍,说道:“我一直不愿跟你们多说宫里的事,如今不行了,要是再宠着你们,咱们父子将来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他伸手制止长子打岔,继续道:“之前奚官署几个女官被杀,我与苏兴寿都因疏忽之责被免了‘冗从仆射’职务,没几天,我在巫诅案里立了功,而苏兴寿攀着旧关系,找斋帅王仲兴诉几句苦,便和我一起恢复了‘仆射’之职。”
  刘顺气愤不已:“太不公平了!”
  刘腾摇头,不在意而笑:“官场争斗各凭手段,没什么公不公平。苏兴寿处处和我争,为什么还常来咱家经营的菜肆采买?一是做给别人看,让别人以为他与我交好。”
  “二是宫里的菜食一旦有问题,我们父子将面临塌天大祸。”
  “第三,他常来,你们就放松了戒备,总想着套他的话,全不知他的话里处处算计着你们。”
  刘顺:“儿明白了。苏兴寿和王仲兴一起侍奉过先帝,斋宫那边下什么诏令,苏兴寿自然比父亲先知晓一步。”
  刘腾满意点头:“尉窈之才,是先被陛下看重,才命长秋寺的官长举荐。因为近来大长秋卿外出办差,刚刚返回,哪有闲工夫考察宫学的情况。”
  “最重要的,尉窈的母亲,是任城王府的护卫长赵芷。苏兴寿略施小计,就让你六弟上当,想想真后怕啊,今天浑儿幸亏摔这一跤,不然……”
  刘腾说着说着苦笑:“呵,我明白了。赵芷怎会不知道今天她女儿被授官的消息?若是她早早到千秋门那边等她女儿,遇上浑儿蠢头色脑的样子,会不生怒?”
  刘顺大惊:“父亲的意思……六弟的腿是被赵护卫长打伤的?”
  “极有可能。”刘腾当机立断吩咐:“浑儿不能留在京城了,明早你找几个稳妥的仆役,把他送去谯郡族地。”
  刘顺应“是”,然后问:“苏兴寿如此歹毒,父亲打算怎么还击?需要儿做什么?”
  刘腾:“什么都不能做,至少眼下不能乱行事。我了解苏兴寿,他不会横出此招数,必是有人想害尉女官,他趁机加了把柴,好坐山观虎斗。我推算,想害尉女官的一方,也是我得罪不起的势力。”
  他见长子郁闷忧愁,于是轻拍长子的肩膀说:“等待,不是不作为。想害尉女官的人,一计不成,还会出手的,等我知道后,透露给赵护卫,便能把她的怨气引至真正的祸首。”
  刘顺立刻开心:“父亲威武!那样的话,父亲就成了坐山观虎斗的人!”
  三更夜,劝学里。
  尉窈正伏案编写考题。
  白天洪书女劝告她每月考核“松缓三分”,尉窈知其好意,但好意不代表是对的。朝廷授她女官职,为何仍能兼着常诵讲师?敢打破女子只为内事女官旧诏令的,唯有皇帝!
  皇帝不拘门阀制度,循先帝时期下达的“才具隽出”条令破格重用她,难道是让她进官场学人情世故的?
  不,皇帝推她到高处,为的是更多的鲜卑族读书子弟看见她,从今后,不是只有汉世族才出早慧学童,不是只有汉家儒生才机敏好学。
  鲜卑族的儒生,也可以笃志好学,也可以熟读经史。
  那么她该做的,就是严肃宫学的学风!让新学令先从宫廷官学认真执行,然后推行到京畿周围!
  此举的第一步,从本月的月考核开始!
  尉窈想出的题密密麻麻,总题目是平城学子们最头疼的“全都考”,每道题各含知识点,覆盖之全面,比皇宗博士孙惠蔚出的要详细数倍。
  烛火摇曳,鸡鸣破晓。
  尉窈写了整整一夜,腰背都快失去知觉了,但她的精神仍亢奋,没有丝毫熬通宵的疲倦。
  整理试卷的顺序,依次卷好、绑好。
  没打扰还在睡的父母,她背上书箱,再检查一次官印、官牌都带上了,悄悄出门。
  定州、瀛州、冀州交界之地。
  契胡族的勇士按驿吏指给他们的方向寻到一片树林,这里是巩蔼等罪徒消失踪迹的地方。
  “下马,仔细搜!”
  尔朱买题的妻子铁夺狐是勇士之一,她和另名女勇结伴寻往一处方向。
  同伴的提醒声响彻树林,惊飞鸟雀:“有狼粪,都小心些。”
  一块大石头底下,有被风吹过来积攒的人头发。铁夺狐看见了,心生不好预感。他们一行人风餐露宿,急切想找到巩小娘子,可现在多么希望找不到啊。
  勇士们陆续发现破碎衣料、头骨。
  “驿吏的官牌!是押送罪徒那处驿站的。”
  找到这个官牌,继续搜寻没有意义了,因为所有人都清楚,驿吏都死在这,罪徒要么四散逃亡,无法追踪,要么也死在这。
  首领决定:“尉女郎是少主的师姊,她嘱托之事,我们不能就这么草率回她。我带人继续往平州走,你们沿三州驿站询问,问官吏最近在通缉哪些匪盗。要拿到所有在逃匪盗的缉捕条令和画像!”
  “是!”铁夺狐诸勇士齐声应命。
  第266章 为利来,避祸走
  契胡勇士要查明巩蔼是怎么失踪的,尚需一段时日。
  再说追踪府籍逃户的长孙无斫一行,路上走走绕绕,现在刚刚进入恒州境。
  少年们出身军将之家,这一路边抓逃犯,顺带着剿除路匪,所经过的每所官驿都对他们大加褒奖,等于说把功劳提前握在手,这群年轻儿郎怎不意气风发!
  不过他们没被喜悦蒙蔽头脑,察觉出罪户逃窜的事存在着蹊跷。
  长孙无斫他们从平州出发前就清楚知道了,所有逃犯是被一个叫高聪的罪徒怂恿的,高聪跟其余罪徒说,他们将被官府再次流放,要被赶到平州最偏、缺水多旱的地方开荒。如果去了,九死一生!
  罪徒们动了逃跑的念头后,高聪再讲鼓动言论。
  他说朝廷只顾洛阳,早就不打算管平城了,先帝驾崩,平城的官员肯定要被调换,那么强悍的兵卒、做事勤勉的良吏,都会跟随旧官长离开,或迁往洛阳。而后平城户籍必定出现缺、乱、被破坏等状况,无数耕田也将废,这种情况下,在平城落户就容易了。
  事实真是这样么?
  在平城生活多年的长孙无斫最不信!结果进入恒州,果然看见不少荒废的村落,连官道上面都长草了。
  于是他们暂缓行路,由元伯和几人向着高柳郡去打探。
  元伯和是平州刺史元纂之子,是这队少年勇士的首领。
  有马蹄声!
  元伯和他们回来了,此少年当先下马,告知等在这里的所有同伴:“我们路过两处废驿所,进入高柳郡才找到驿吏。”
  长孙无斫很惊讶,他记得非常清楚,去年三月离开平城时,附近驿站均有吏员和兵卒驻守。
  元伯和:“高柳郡的驿站外面有布告,元志将军不再是恒州刺史,换成了尉羽将军。我询问驿吏最近有没有流民情况,驿吏说常有流民,有的依附寺庙,有的依附豪强,要想找平州逃过来的,县级衙署根本帮不上咱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