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夜 第31节
作者:
酒拾玖 更新:2025-10-06 12:33 字数:3127
孟逐怔了一瞬,立刻端起酒杯遮挡了一下:“你观察得太仔细了吧……”
“没办法,”他很自然地说,“看习惯了。”
这句话好似调情,让她心头一跳。她偏过头,掩饰似地喝了口酒,正要说点别的,手机在桌下震了一下。
“我去接个电话。”
孟逐匆匆起身,穿过绿植,走到拐角后看不见了。
周予白喝着酒,换了个姿势,闲散地靠进椅背。他想,她大概害羞了,跑出去躲一会儿。
没关系,他有的是耐心。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路过他桌前,忽然停下脚步。
“周生?好巧。”
周予白抬头。
章斐站在桌边,一脸欣喜地看着他。
而就在不远处的绿植之后,孟逐屏息凝神,藏在角落里紧张地观察着一切。她看着章斐坐在周予白对面,两人开始交谈,虽然听不见具体内容,但她能感觉到手心在冒冷汗。
这一切都是她精心安排的。她告诉章斐会在这家餐厅吃饭,还暗示可能会遇到周予白。
十几分钟后,章斐起身告辞,周予白礼貌地送到门口。
孟逐等她离开后才走回座位,心中忐忑。她本抱着一丝侥幸,也许周予白真的没发现什么。
但她刚坐下,就感觉到了他气场的变化。
“抱歉,让你久等了。”她尝试碰杯缓和气氛。
周予白没回应,指尖摩挲着杯壁,像在压抑着某种情绪。
“你其实,可以再晚点回来。”他说,“干脆让我和你老板吃完整顿。”
他的声音很平静,但越是平静,越让人感到压抑。那种被看穿一切的羞耻感瞬间将孟逐包围。
“阿逐,”他抬起眼,直视着她,“把我卖了换人情,有意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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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爆肝了,明天我要缓一缓……[捂脸笑哭][捂脸笑哭]
第22章 等等
周予白确实很生气。
但他气的,并不是被孟逐“利用”这件事。
关于拖着fs不做决定,本就是他布的一招缓棋,用来降低二房的戒心。如果孟逐真的迫于压力需要他帮忙,大可直白点,大大方方向他坦诚,他可以依她。
可她却选择了欺骗。
这顿饭,究竟是她想请他,还是章斐想请?刚才的欢愉、轻松和暧昧,现在仿佛一个笑话,他才是被演的那个。
这种被她不信任,被当成外人的感觉,才是让他真正生气的原因。
周予白看着她的手。孟逐将酒杯捏得太紧,指节发白,杯身都在轻颤。她试图用另一只手按住,可惜徒劳无功,反而抖得更厉害。
周予白盯着那只手看了好久,眼神沉沉。
……该死,他竟然开始后悔刚才凶了她!
孟逐闭上眼睛,有一种一切都搞砸的绝望感。
墨菲定律说过,凡是可能出错的事,就一定会出错。她当初决定借着这顿饭替章斐牵线时,心里其实就有预感,这件事多半不该做,可她还是心怀侥幸地做了。
老天果然并没有对她网开一面。
孟逐在心里叹了口气,再次抬眼时,眼里只剩下放下一切的空虚感。
“对不起,是我利用了你。”
她的表情平静,让人感觉她说的就是真心话,“是我主动想要帮助斐姐的,也是我策划的这一切,与她无关。你要怪就怪我。”
周予白的脸色瞬间铁青。
她这话等于直接打他的脸。她在想什么,难道以为他会主动找章斐麻烦,秋后算账?她把他当成什么人了?
他忽然觉得荒唐,连心口的那点怒意都变得可笑。
“孟小姐可真是大方,”周予白的声音里满是讽刺,“功劳都给老板,黑锅自己扛。我是不是该给你鼓个掌?”
他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将她的手掌贴在自己脸颊上。
“要不干脆我把周氏的户直接给你?”他的唇轻擦过她的掌心,“这么费心思设局却给她人做嫁衣,不如你自己揽下这功劳,升职不是更快?”
那双桃花眼垂着,然后缓缓掀起眼帘,眸光自下而上地挑着看她。
掌心发凉,他的脸滚烫。
“既然要利用,不如利用得彻底一点?”
椅子向后推的刺耳声音划破夜色,孟逐猛地抽回手,站起身来。她的另一只手紧握着酒杯,刚才那副静如水面的冷淡模样,终于泛起波澜。
周予白挑了挑眉,冷眼看着她。
“怎么,想泼酒?”他痞坏地嗤笑着,“泼啊,最好也把杯子砸了,热闹一点。”
孟逐握着酒杯的手在颤抖,胸膛剧烈起伏着,却最终还是没有动手。
她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时,那因被羞辱而起的怒意,都被她按进身体里,脸上只剩下一层令人心悸的平静。
“是我的错。”她低声说,“是我恩将仇报了。”
她弯腰从冰桶里取出那瓶刚开瓶的长相思,将几乎整瓶酒倒进她的酒杯里,随时都要漫出来。
她将酒杯举到他面前。
“这杯酒,算我向您赔罪。周生您大人有大量,让我们两清。”她说这话时眼神极淡,看
着他,却像什么都看不见。
说着她仰头将酒一饮而尽。
酒的分量实在太多,孟逐的喉咙艰难地上下滚动着,冰冷的液体灌入喉咙,带着葡萄酒特有的涩味,一点点灼烧着她的喉咙。她无数次想要呕吐,但依旧强忍着。那股冰意在体内炸开,像是一场自我惩罚的洗礼。
周予白的脸色越来越沉。
孟逐的动作太倔,她仿佛是下定了决心要把自己推向崩溃边缘,嘴唇苍白,喉咙里却没有一声呻吟,硬生生地将酒咽下去。
终于,她被呛到。
酒从唇角溢出,洒在她颈边,冰冷的液体顺着锁骨往下滑,衣服湿了一大片。服务员见状立刻走过来递上毛巾,她却摆摆手,示意没事,正要去倒第二杯,却被一只手重重按住。
“别喝了。”他的声音压着怒火。
孟逐想要挣脱,但酒杯被他死死按着,纹丝不动。
“我说,别喝了。”周予白的语气更沉,带着不容违逆的威严。
她终于抬头,眼神茫然。她看不懂他为什么生气。道歉他不肯接受,赔罪的酒也不许她喝,那她该怎么办?
她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周生,”她轻声开口,声音里是满满的疲惫,“您要什么补偿,我都可以给。”
她闭上眼睛,强忍着心底涌起的那阵酸涩的痛,“这顿饭,是我之前就欠您的,今天就当还清吧。”
她深深鞠了一躬,视线里只能看见他放在桌上的那只手,青筋暴起,像是在克制着什么情绪。
可他一言不发,甚至没有看她一眼。
看来是连一句话都不想和她说了。
孟逐勾了勾嘴角,自嘲一笑:“可能您嫌我碍眼,那我就不打扰您用餐了。”
说完她拿起包准备离开,可刚转过身,背后传来一句:
“你就这么想和我两清?”
她一怔,慢慢回头。
周予白依然坐在位置上,下颌线绷得死紧。
他终于抬头看向她。
孟逐忽然感到一阵眩晕和恶心,不知是酒精作祟还是情绪压抑太久。她有些站不稳,被一只有力的手臂扶住。
睁开眼,是周予白。
“我送你回去。”
“我可以叫车的。”她现在根本没有心力和他待在一个空间里。
“就你这样?”
周予白稍微松手,孟逐勉力想要站稳,却感觉手包重得像铅块,拖拽着她往下坠。
幸亏周予白再次扶住了她。
“走吧。”他的声音没什么温度,是命令。
孟逐没再挣扎。
她知道自己今晚没有力气再反驳什么了,只能轻轻点头,跟着他走出去。
夜风一吹,她才发现自己早已身上发凉,喉咙灼痛,脑袋昏沉。
周予白的身影刻在瞳孔里,模模糊糊地,像烟一般随时要散了。
她默默地跟着他上了车。
*
回去的路上,车上气氛凝滞,上午时的暧昧和欢愉仿佛只是一场梦。
周予白开得很快,连续变道超车,踩油门时毫不犹豫。虽然骨子里的教养让他没有按喇叭催促,但那逼人的时速让帕纳美拉化身为一只在街道上咆哮的猛兽。引擎轰鸣声在封闭的车厢内被无限放大,转速表的红线区域频繁亮起。
上了高架后,他几乎是在用速度发泄着什么。每一次急转弯,每一脚猛踩的油门,都像是在对什么进行无声的宣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