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夜 第88节
作者:酒拾玖      更新:2025-10-06 12:34      字数:3625
  直到房门被猛地推开。
  周予白风尘仆仆地闯了进来。
  在场所有人包括朱安婕都以为这是惊喜,几个名媛还窃窃私语:“哇,周生好浪漫啊,亲自来庆生。”
  然而下一刻,男人的声音冷得彻骨:“都出去。”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说,都出去!”他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名媛们被他的气势震慑,匆忙拿起手袋逃也似地离开了房间。临走时还不忘回头看热闹,但很快房门就被重重关上
  。
  整个房间顿时只剩下他和朱安婕。
  “予白哥哥你怎么了?今天是我的生日会啊,你难道不是来祝贺的吗?”朱安婕察觉到他的低气压,故意放低姿态,摇了摇他的手,“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好不好?今天就让我开心一次嘛。”
  周予白毫无感情地挥开她的手,力道大得让她踉跄了一下。
  “你找孟逐说话了?”
  朱安婕立刻明白他是为了什么而来,脸上的甜美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轻蔑的不屑:“她怎么还找你告状了啊?”
  嘀嘀咕咕地悄声补了句:“假清高。”
  砰——
  周予白忽然猛地踢翻了玻璃茶几,上面精心摆放的香槟、蛋糕和礼品盒瞬间散落一地,玻璃碎片四溅。巨大的声响让朱安婕惊叫一声,连门外偷听的人都被吓得心头一跳。
  “朱安婕,我是不是从第一次见面起就和你说过,我只合作,不联姻?”
  朱安婕被他突然的暴怒震慑住,下意识地后退几步,头上的皇冠歪了也不敢去扶。
  “我给你们朱家的好处还不够吗?世鑫20%的股份,东南亚三个港口的经营权。”周予白一步步逼近她,眼中的怒火几乎要将人烧毁,“如果你们到现在还是这种态度,我不介意撕破脸皮。”
  他停在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我手里有你父亲这些年向各地政要行贿的全部证据,包括银行转账记录、通话录音,还有那些见不得光的合同。你觉得郑家对这些会不会感兴趣?”
  郑家是朱家在泰国的世敌,两家斗了几十年,如果这些证据落到郑家手里,朱家将万劫不复。
  朱安婕的脸瞬间煞白,声音都在颤抖:“你……你为了她,竟然威胁我?!”
  “你踩到了我的底线!”周予白回呛,“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一个依靠家族势力的寄生虫,也敢在我面前指手画脚?”
  “我告诉你,别说是你,就算你爸来,也不敢擅自动我的人。”
  朱安婕被他的话刺激得眼眶发红,但更多的是恐惧。她从小到大都是被捧在手心的公主,何时被人这样羞辱过?
  可是,周予白此刻的模样,比她见过的任何场面都要可怕。而他手里的筹码,更是她不敢妄动的枷锁。
  “现在,我给你一个选择。”
  他一步步压近,声音低沉而缓慢,每个字都像钉进她心口。
  “要么老老实实接受我们之间只是合作关系的现实,要么我让朱家的人别想再出泰国的门。”
  “你选哪个?”
  朱安婕咬着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很清楚,他不是在虚张声势。以他的手腕,他真的能让朱家万劫不复。
  良久,她才哑声开口:“我……我知道了。”
  “很好。”周予白转身走向门口,“另外,如果我再听到你骚扰孟逐,后果自负。”
  他停在门口,头也不回地说:“生日快乐,朱小姐。希望你能记住今天学到的教训。”
  房门被重重关上,留下朱安婕一个人站在一片狼藉中,头上歪斜的皇冠在水晶灯下显得格外讽刺。
  她终于忍不住,蹲下身子痛哭起来。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被人如此羞辱,也是第一次真正见识到周予白的可怕。
  她明白了,在这个男人面前,她什么都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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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我看看明天能不能再补一点内容……[捂脸笑哭][爆哭]先放这些先~
  第64章 经年
  周予白从瑰丽下来的时候,易唐正在大堂等着他。
  “董事长让您现在回周宅,有要事。”
  “让开。”周予白连个眼神都不给,脚步不停。
  “周生,”易唐硬着头皮拦在他面前,带着恳求,“董事长说,和……孟小姐有关。”
  电梯口的灯光冷白,打在周予白的眉眼上,投下压抑的阴翳。
  易唐见他态度有所松动,立刻领着他前往周家的商务车:“您还是跟我走吧。”
  黑色迈巴赫驶回周宅。一路无声,只有雨刷刮过风挡的沙沙声。
  书房内,周淮左披着毯子,苍白的面容在昏黄的灯下显得愈发阴鸷。他看见周予白进来,目光冷冷掠过:“你做得可真绝,毁了人家小姑娘的生日。”
  周予白没搭腔,径直走到他面前,不耐道:“什么事?”
  “信托。”周淮左缓慢地吐出两个字,嗓音沙哑。
  桌上的文件已经摊开。易唐上前恭敬递给他:“这是董事长刚刚签署的家族信托合同。”
  周予白一目十行地扫下去,越看心越沉。
  受益人是他和周正烨,而信托保护人,孟逐的名字赫然在列。
  合同中明确写着:一旦信托保护人人与受益人存在足以影响独立判断的关系,受益权即时失效。
  他抬眼,冷声:“你逼她的?”
  “她可是在律师讲解后,自己主动签的。”周淮左盯着他,眼底浮现出一抹诡谲的笑,“儿子,你其实在她心里,没那么重要。”
  空气仿佛被抽干。
  周予白的指尖死死攥住那份文件,手背青筋暴起。声音却意外冷静:“她人呢?”
  “走了。”
  两个字,钉在他心口。
  周淮左抬手看了眼表,笑道:“飞机应该刚刚起飞。怎么,她没和你说?”
  周淮左咳嗽几声,靠在椅背上,似笑非笑:“你要怪,就怪自己。没本事把她留住。”
  周予白站在原地,薄唇紧抿,眼神深得骇人。
  “她从加入周氏的那一天起,我们就谈好了这个结果。”周淮左慢慢道来,“她是个很聪明的女仔,知道什么对大家都好。”
  “对大家都好?”周予白冷笑,“还是对你好?”
  “自然也包括对你好。”周淮左不为所动,“现在周氏是你的了,没有任何人能够质疑你的继承权。而她,也得到了更广阔的平台。各取所需,不是很完美吗?”
  周淮左毫无愧色,“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感情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可靠的东西。只有权力和利益,才是永恒的。”
  周予白没有再说话,转身走向门口,背影肃穆。
  “你要去哪里?”周淮左在身后问道。
  周予白没答,任凭着狂风暴雨,驱车前往孟逐那栋筒子楼。
  到了门口,他一路冲上楼,重重拍打房门。
  “阿逐!”
  里面静悄悄的,没有回应。
  他又喊了几声,声音低哑,手掌几乎要把门拍烂。
  忽然,楼梯口传来一阵骂骂咧咧的声响。
  “拍咩拍啊!拍死只门咩?!(敲什么敲啊!你是要把门敲坏吗?!)”一个穿着睡衣、脚踩拖鞋的老香港包租婆提着钥匙上来,手里还拎着一袋菜叶头。她皱着眉,眼神上下打量着周予白,“你又系边个啊?喺度咁大声,搅到人都训唔着!(你又是谁啊?在这儿这么大声,把人都吵得睡不着!)”
  周予白转过头,脸色冷硬。
  包租婆被他那副长相和气势震住了一下,嘟囔了几句:“你搵孟小姐呀?佢早就走咗啦,昨日交咗锁匙,今日退房。(你找孟小姐?她早就走了啊,昨天就交了钥匙,今天退房了。)”
  她正好来验房,见周予白看起来人模人样的,心软给他开了门。
  墙壁干净到一尘不染,地板上没有任何杂物,窗帘被拆下,连生活的痕迹都不剩。四年时光,在这一瞬被抹得干干净净。
  只有窗台里遗落的一个小盒子,孤零零躺着。
  周予白弯下身,指尖挑开那个小盒子,里面是一串用红色发绳缠绕的发丝。
  正是那夜他同她开玩笑,说要“结发”时留下的那束。
  他的喉结上下滚动,想说什么,却什么也没能发出。
  雨点密密麻麻地砸在窗玻璃上,每一滴都像银针扎在心口最疼的地方。
  周予白小心翼翼地将那只小木盒收进西装内侧的口袋,手掌下意识地覆在心口,透过布料感受着它的存在和温度,仿佛要确认这最后的念想确实还在。
  他在这个空荡荡的房间里伫立了很久很久,直到四周的死寂几乎要将人吞噬,才终于转身走向门口。那个背影孤独得像一座孤岛,被世界遗弃在茫茫大海中央。
  走廊的灯光昏黄,灯罩上落满灰尘
  ,忽明忽暗。墙角堆着发霉的纸箱和雨伞,带着陈年的潮湿气息。楼道里传来别家粤语长片的对白声,锅碗相碰的声音,那些寻常的人间烟火,嘈杂却温暖。
  只有他一步步走下楼梯的脚步声在空间里回荡,沉闷而孤单。
  推开铁门,夜风夹着雨扑面而来。街口霓虹灯的倒影在水洼里摇曳,他的背影被雨丝切割得支离破碎。
  周予白靠在路边一根老旧的电线杆旁,从怀里摸出烟盒。雨水已经将他的头发和衬衫打湿,贴在身上的布料勾勒出他清瘦的轮廓。
  整个人像是被从里面掏空了,只剩下一具行走的空壳。
  他点燃一根万宝路,没有急着抽,只是静静地夹在修长的指间。烟头的那点红光好似一颗孤独的星,被遗落在灰蒙蒙的天里,燃烧着,却再也找不到方向。
  *
  2018年的夏日,孟逐入学,开启她在瑞士的研究生生涯。
  而同一年的港城,周予白正式接手周氏集团的运营,联合朱氏,在董事会上正式拥有了绝对话语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