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作者:天野梁人      更新:2025-10-13 10:11      字数:3298
  突然被点名,时稚有种上课溜号被老师抓包的心虚,他赶紧收起各种杂念乖乖回答问题:“是爱好,但不算业余。”
  时稚觉得自己回答还挺客观的,他的画虽然没有公开拍卖过,名气也不如母亲,但在圈子里,知一时这个名字,知道的人也不少。
  可为何大家脸上的表情都有点一言难尽?
  时稚下意识瞥向旁边,发下傅聿初嘴角微微翘了下。
  时稚:“……”
  他说的话很好笑?
  “咳——”王素珍咳了声,终于想起正事,接过时稚不太谦虚的话补充说:“时稚自小就跟着他妈妈学画画,专业谈不上。不过目前以宁会帮着接些商稿,倒也不错。”
  时稚低着头,没说话。
  傅聿初看了眼时稚,目光沉沉。
  “这样。”傅芸看着对面情绪低落的时稚,想了想说:“从小到大能一直坚持一样东西都已经打败了很多人,更不要说时先生还这么年轻,未来可期。”
  时稚勉强笑了下:“谢谢。”
  “而且就算是业余,会画画也很厉害啊,不像我们,一点艺术细胞都没有。”傅芸笑了笑很真诚地说:“过些时日家里老人过寿,我实在不知道送什么好,刚好他老人家喜欢油画,不知道能否求时先生一幅墨宝。”
  王素珍听到这儿眼睛都亮了,她正愁怎么把话题往寿礼上引。见傅芸主动提起,就说:“哎呀傅总,时稚还小,他的画不登大雅,怎能作为寿礼给老人家,您太看得起他了。”
  话一出口,场面静了一瞬,王素珍没注意到其他人难看的脸色,只顾对傅芸说:“不过若老人家喜欢油画,倒是有一幅合适。是时稚妈妈的作品,叫《流萤与光》。连我这个对绘画一窍不通的人看了都觉得震撼,老人家保准喜欢。”
  听到作品名字,时稚震惊地抬头。
  作者有话说:傅聿初:不开心,今天老婆是别人的未婚夫,我连夹菜都没有理由。又是想当阴湿男鬼的一天[白眼]
  贝贝们,商量个事,这篇文篇幅不长,收订很差,连载期俺想多走几个榜单,但是又不忍心拒绝你们的加更要求,所以咱们玩个营养液加更游戏怎么样[让我康康]每满2k加更一章,下次刚好5k营养液加更?
  明晚9点见呀~
  第34章
  时稚妈妈沈长安是一名很有天赋的画师,在圈内很有名望。她流传在外的作品不多,去世后更是稀缺,曾有一副画拍出过近千万高价。
  托管的作品,时稚只见过名录,没看到过实体。时稚手上仅存的几幅,除了《晨光萃然松林》是捡漏淘得,其他的几幅对时稚都有特殊意义。
  《流萤与光》是沈长安送给时稚的14岁生日礼物,画作中有溪筑小楼,有夜晚湖泊上聚集的萤火虫,有浩瀚星空。
  而过完14岁生日没多久,时稚爸妈就车祸去世。
  这幅画承载着沈长安对时稚平安长大的期盼,也是时稚对拥有温馨和睦家庭的寄愿。
  其他画作,时稚愿意让出去,愿意它被喜欢的人看到,唯有这一幅,唯有《流萤与光》。
  徐以宁见过这幅画时稚不奇怪,当时离开学校时是徐以宁帮着整理的东西。当时徐以宁坚持将时稚所有的作品都放到保险柜,很郑重地说:“媳妇儿是未来的大画家,这些墨宝肯定要好好保存,万一我以后穷困潦倒,随便拿出一幅,都能让我吃上媳妇儿软饭。”
  那时候时稚虽然觉得徐以宁这话说的夸张让人羞.耻,但爱好能被最亲近的人肯定和重视,时稚有被认可的开心。
  于是就遂了徐以宁的愿,让他将东西都整理到保险柜中。
  曾经信任的交付,成了如今算计的筹码。
  时稚没法形容这一刻的感受,他知道他该答话,该表态,该说点什么。可此时他仿佛丧失了语言系统,所有的话语都被失望和委屈堵塞。
  于是他任性地低着头,沉默着,没有吭声。
  徐以宁脸上终于有了心虚和尴尬,他给时稚碟子里又夹了一块儿脆皮鸭,用带着祈求的语气说:“阿稚……”
  时稚看着餐盘里堆叠的徐以宁不停夹过来的不合口味的卖相精致的菜品,身体突然泛起密密麻麻的恶心。
  这一刻他想起跟徐以宁在一起不久后看到的徐以宁跟别人凌乱不堪的惨烈床照,想起徐以宁曾蹲跪在自己面前声泪俱下地说着道歉求原谅的承诺,想起充满茶香的午后于崇尧委屈又倔强的指责和低吼。
  原来裂痕早已存在,就算有谎言和欺骗粉饰太平,真相终究会被戳穿。
  那些时稚曾经以为感动的,珍贵的,想要好好珍惜用心守护的过往,早就像眼前堆满食物的餐盘。
  能吃,但难以下咽。
  这一刻时稚前所未有的清醒,原来他想错了很多事。
  他不该相信他跟徐以宁的感情中没有性只有爱也能长久,不该理所当然的以为即使分开至少曾经拥有过的他们能够好聚好散。
  给过时稚温暖和善意的是徐爷爷,时稚不该把对徐爷爷的感激转移到徐家。
  那个曾经让时稚欣赏的,依赖的,信任的,想要共度一生的徐以宁,跟眼前这个偏执的,善于谎言和算计的徐以宁,不是同一个人。
  这一刻时稚才明白,妥协和退让没有用,好聚好散也不可能,他不能让徐爷爷对他的恩情和跟徐以宁曾经的感情一直束缚着他。
  于是时稚在王素珍和徐以宁隐晦相逼的眼神里抬头,他刚想说——不行,任何一幅都不行了。
  “可否冒昧问一下令慈尊名?”见时稚迟迟没有开口,脸上堆满神伤和不情愿,傅芸不由出声询问。
  时稚沉默几秒说:“我妈妈是沈长安。”
  “呀,原来她竟是你妈妈!”
  傅芸是真的震惊,她见王素珍带着时稚一起吃饭,又在言谈间好几次提起时稚画画,她就以为王素珍找人透露的手上有沈长安的画是在时稚手上,毕竟爱好画画的人大多都喜欢收藏。
  她想着既然时稚出席今天的饭局,就是同意转让手上的作品,于是顺势提起了寿礼事。
  既然双方都有意向,这时候提起,时稚肯定也会顺水推舟说出转让的话,回头她再备上丰厚酬谢礼,皆大欢喜。
  这是生意场上的约定俗成。
  只是傅芸没想到,事情进展到这里,拥有沈长安作品的时稚本人却不愿意;更没想到沈长安竟然是时稚母亲。
  如果说之前傅芸对时稚说的未来可期之类的话是安慰,那在知道沈长安是时稚母亲的这一刻,傅芸就知道时稚说自己不算业余的话真是谦虚。
  联想到王素珍言语间对时稚的打压和贬低,傅芸不难得出,转让《流萤与光》的事恐怕时稚压根就不知道或不同意。
  至于明明不适合这种饭局,为什么会出席。
  傅芸回想着对面三人之间的怪异氛围,优雅从容的脸上终于出现一丝裂痕。
  “真没想到沈长安是你妈妈,怪不得时先生从小就爱画画。”傅芸对时稚笑着说:“既然是令慈的墨宝,我就不夺人所爱了。”
  王素珍一听傅芸不要了,急忙说:“哎呀,没什么的,时稚妈妈给时稚留了不少画,能得傅总家里老人喜欢,是我们荣幸,就一幅画而已。”见时稚不接话,王素珍提醒道:“让喜欢的人拥有它,也算物尽其用,是不是呀,时稚?”
  时稚深吸一口气,刚要拒绝,包间门这时候被推开,餐厅服务生推着餐车进来,微笑说:“不好意思打扰了,我们上一下菜。”
  傅聿初站起来解释说:“我母亲平时喜欢喝粥,刚好听闻这家餐厅生滚牛肉粥非常不错,我每人点了一例,大家一起尝尝?”
  傅芸深深地看了眼傅聿初,责备道:“你也太不懂事了,就算我喜欢,也不能不顾其他人口味就擅自做主。”
  “哎呀,傅总您说的这什么话,傅先生这是细心周到体贴人呢,我也爱喝粥。”王素珍很捧场地尝了口面前的例粥,惊喜道:“你们都尝尝,这粥是真不错。”
  时稚很轻微地吸了吸鼻子,混在众人中一口一口地喝着粥,那些不好的情绪随软烂鲜香的牛肉粥滑到胃部,化成一层层温热暖流,向身体四面八方铺展开来。
  没什么好难过的,时稚想。
  “不贴心不行啊。”傅聿初接了王素珍的话,用很遗憾的语气说:“我母亲平时工作忙,花在家里的心思少,更不要说照顾自己了。”
  王素珍:“是啊,家庭工作总是很难兼顾,不过好在傅总有你记挂,以宁多少也能帮我分担。”
  “是很难兼顾。”傅聿初说:“我母亲忙的都记不住我外公喜好了,他老人家从四五年前开始就不喜欢油画了,现在他只喜欢梅老先生的水墨画。”
  傅芸眼皮跳了跳,无奈配合道:“我确实有很长时间没跟他老人家好好说话,竟然不知道他的喜好变了,想想我真是不称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