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作者:
钓月迢迢 更新:2025-10-13 10:29 字数:3268
最后,蕙后将流光揽进怀里。
她身上的气息温热,暖和,玉流光不太习惯,低咳着,好片刻才被松开。
***
那日华霁从宫中出来后,便来了东宫。
他告知玉流光自己昨夜同皇帝商议的事,皇帝提议,要流光前去华霁的故居,岭远南山寺为自己祈福。
岭远距京一天一夜的路程,实在远,提起这事,华霁罕见面无表情,声音也没有温度。
说是提议,可其实是陛下在循循引华霁说出自己想要的话。
“听闻大人故居南山寺,十分灵验?”
“若流光去祈福,想必得天怜悯,也能好上许多。”
华霁折寿,算了一命。
他算出此行玉流光不会出任何事,这才顺着皇帝的意,说出“赞同”之言。
清晨一早,马车便备好在东宫府门。
暗卫营派了些人跟在暗处,马车后也遥遥跟着一行骑着马的侍卫,今日罕见风和日丽,雪也消融。
但还是冷。
华霁站在马车旁,为青年理了理颈边的雪白狐领,又为他戴上帷帽,遮挡风寒。
青年苍白的脸挡在清透的白纱之下,乌发垂在身后,看不太清表情。
华霁对他道:“此行殿下会一帆风顺。”
玉流光道:“大人的祝愿本宫收到了。”
一阵清苦的药香吹过。
旋即,青年转身上了马车。
华霁放下手,沉默地站在一侧,等待马车撵过雪地,遥遥出城。
忽在这时,一只苍劲的手按在马车撵窗之上。
玉岐筠手中拿着一支锻造上佳的匕首。
他是赶到东宫来的,一时也说不上什么话,便将匕首伸入撵窗。
下一秒,帷幕掀开。
青年的双眸隔着轻纱看他,接过了这支匕首。
玉岐筠放下手道:“岭远山匪动乱严重,护好自己。”
玉流光垂眸看着匕首。
他道:“会的,兄长。”
第172章
岭远县地处奉灵国西南边,依山傍水而生,气候上佳。
凡是做生意的商人,大多会经过此地,因而岭远连赋税都远高它处,更别提此地还有闻名全国的南山寺,达官贵人都爱来这为自己祈福算命。
这也是玉流光此行的目的地。
出了京城,又行了一段路,天很快就暗了下来。
掌马之人握着缰绳,一路行得稳稳当当,马车只轻微摇晃。
幕帘微晃,偶尔被风掀开的一角能看见马车内铺满软铺,还点着一炉微火,温度温热,火光映在太子那张苍白的面容上。
难得有了些温度。
忽然间,马车停了下来。
青年抬起眼问:“怎么了?”
“回殿下,有只鹿挡路。”
林间昏暗,月光薄亮,车夫牵着缰绳和那只不到自己膝盖高的小鹿对视,他皱了皱眉,打算绕开这只小鹿,于是扯着缰绳往旁边牵引。
熟料小鹿跟着往这边来了两步,正正好好挡住了他的去路。
“殿下……”
玉流光掀开幕帘,向外看去。
他吩咐:“把鹿抱过来。”随行之人立刻跳下马,将安分不动地小鹿抱起,走到幕帘前。
玉流光说:“好了,放下吧。”
手下照做。
车夫看了眼,立刻趁小鹿不注意驱马前行,很快鹿鸣便被远远甩在后头。
一行人中,无人将这小插曲放在心上。
野兽么,在这林间总是容易遇着的。
那小鹿许是饿了,渴了,找他们讨东西吃,可此行路程赶紧,他们耽误不得。
马车重新稳当下来。
唯有玉流光,大概能看得出方才那小插曲算是什么讯号。
前头有危险。
他半倚着窗,支手侧脸,垂眸把玩着手中的匕首。
出行之前便有预感了,皇帝大概以为他会死在那日,熟料他活了过来,便打算亲自动手,在马车后安插了人手。
或许这些人此时藏在林中树后,也可能在前头埋伏等着……他的父皇,太心急了。
夜深,至晨光熹微。
浓浓的雾气遮挡了野林的方位,车夫不得已扯住缰绳,抬头辨认方位。
风声簌簌,吹得地上落叶盘桓飞扬。
除此之外,四周静得叫人彷徨,好似风雨欲来,车夫不知怎的,心头不安,紧着缰绳匆匆挑了条方向便要往前。
“咔嚓——”
马蹄踩碎一片枯叶,几乎同一时间,箭簇破空声骤响,“咻!”的一声,刺入马腹,血脉喷涌。
“吁!”马声痛鸣,挣扎起来,车夫瞳孔骤缩,想也不想取出剑跳下马,还不忘回头提醒:“殿下,您在里面不要出来!”
玉流光舔了舔唇。
他拔出匕首,将鞘往小炉中一掷。
刀光剑影,凛冽风声,皆被阻挡在这马车之外。
渐渐的,所有声音不知何时静了下来。
有人背着月光,一手掀开幕帘。
玉流光手中的匕首,比思绪更快地掷入那人颈部。
那人眼神愕然,直直朝他倒了过去。
玉流光瞬间发现。
——此人并非皇家暗卫。
***
“唰!”
夏侯嵘抓着剑柄,手腕一个用力。
被他一箭穿喉之人睁大眼睛双膝一软,跪着倒在地上。
夏侯嵘擦去脸上的血,阴郁着双眼回头看满山的尸首,声音沉冷:“可还有活口?”
“没有了。”卫鸿方才都补过刀,“杀了这些,殿下此行应该安全了吧?”
夏侯嵘没有说话,翻身上马去追殿下的马车。
这一路暗卫营跟在玉流光身后,解决了不少行迹可疑之人,这行人是最难对付的,着实废了些功夫。
不知这么会儿功夫,殿下的马车走了多远。
夏侯嵘想到这,心头忽然有些沉闷,想尽快见到玉流光,“驾!”他挥动马鞭,一路骑马疾驰,终于远远看见马车停在林中,一动不动。
夏侯嵘翻身下马。
他先是喊了声“殿下?”无人应声,又喊了声,夏侯嵘脸色倏变,三两步冲上前。
“唰!”他一把掀开幕帘,心头一抖,只见马车中空空如也,风灌入其中,吹得幕帘都在呼啸。
卫鸿跟在后面,脑袋都空白了。
他们分明一直跟在殿下身后,从未有过远离,至多是方才那些人跳出来时费了些功夫去杀,可卫鸿十分肯定以及确定,所有人他们都绞杀干净了,不可能有漏网之鱼,更不可能有人能带走殿下。
除非……有第三支势力在。
夏侯嵘一把松开幕帘。
他疾步回头,一双漆黑的眼瞳布满阴戾之气,一脚踹去:“看我作甚?!找啊!”
暗卫被踹得痛呼都不敢,匆忙爬起来“是!”,所有人四散去找太子,可小半个时辰过去,他们什么都没找见,只在路上看到了马车撵过的轮印。
所有暗卫重新齐聚林中,卫鸿沉凝道:“来之前我查过岭远,此地山匪横行,距此地最近的匪寨名曰赤月寨,取自岭远另称赤月一名,是当地最大的匪寨。”
“殿下极有可能,是被这赤月寨带走了。”
夏侯嵘一腔怒火。
他翻身上马,死死抓着缰绳,想到那日殿下说自己最大的缺点便是冲动了,于是竭力按捺着想杀人的冲动,沉声道:“秘密修书一封寄去京城,我去找殿下。”
卫鸿不敢耽搁,迅速取出纸笔诉说情况,派人前往时,犹豫几息才说:“寄给楚王。”
楚王便是玉岐筠。
其他王爷也并非不行,殿下同谁关系都不错,只是分个先后,还是楚王更为可靠。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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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那马车真不带走吗?”
“上面的黄金可是实的,我方才摸过了,若能带回寨中,库里岂不又多了一份底气。”
林中,晨光熹微。
岭远气候好,不下雪,哪怕正值寒冬也不算太冷,今日还出了太阳,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
一行人走在回赤月寨的必经之路上,聊方才的战利品,被称作大哥的男人是赤月寨的新任大寨主聂珩。
聂珩听到他这样说,摇头道:“罢了,你没看见那头打成那样?这公子怕是大户人家的少爷,出行带这么多随从,也是叫我们渔翁得利了。”
二寨主道:“若是大户人家的少爷,那我们就这样将人绑走……”
“有何可惧?”聂珩道,“我不害命,只谋财,到时问问他家住何方,叫他家人送些钱过来不就得了?即便要追究,也得掂量掂量我背后的岭远势力。”
他不甚在意,“来,将那公子带过来让我瞧瞧。”
玉流光:“……”
玉流光听他们说了一路。
他们毫无戒备之心,将自己身处赤月寨一事抖落个底朝天,想来也是不觉这瘦削的青年能掀出什么风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