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作者:钓月迢迢      更新:2025-10-13 10:29      字数:3298
  夏侯嵘:“殿下——!”
  “这可算作我同裴庭有殉情了?”
  夏侯嵘呼吸不稳,浑身发烫。
  他心知殿下是故意的,转挑拣着他不爱听的话说,什么殉情,裴庭有也配?
  夏侯嵘却又不知如何反驳。
  他却是阳奉阴违,满心想着杀掉裴庭有。
  可是——“当初那方士为您算命时,您也听见了,裴庭有克您。”夏侯嵘阴□□,像是想到裴庭有就恨不得杀之而后快,“说不定杀了他,您的身体便好了。”
  玉流光:“所以我需要杀一个无辜之人,让我自己活着?”
  “……”
  玉流光动了动腿,被夏侯嵘捂热的双足踩在毛绒毯上。
  他站起身,叹了口气,微冷的手指轻轻贴住夏侯嵘的脸,“夏侯,我心知你是为我好。”
  “可我有我的考量,有些时候,你也要控制控制自己的肚量,你最大的毛病便是冲动了。”
  夏侯嵘侧头,用脸去蹭他的手。
  他嗅到殿下指尖的药香,这次克制住了去咬的冲动。
  “你发热了,这两日苦了你了。”玉流光说,“我也是气狠了,想惩罚你,让你长长记性。”
  他用冷手去碰夏侯嵘滚烫的颈部,说不清是为取暖,还是为他驱热。
  青年声音柔软:“我给你叫太医,这两日你便宿在东宫,直至身体恢复,再回暗卫营当值。”
  夏侯嵘终于忍不住去吻他的手。
  从他的指根吻到手心,声音喘喘,“是,殿下,我一直忠诚于您,从开始到现在都是。”
  【提示:气运之子[夏侯嵘]愤怒值-10,现数值 90。】
  【提示:气运之子[夏侯嵘]愤怒值-10,现数值 80。】
  【提示:气运之子[夏侯嵘]愤怒值-10,现数值 70。】
  **
  玉岐筠这几日也宿在东宫。
  每每夜时,他都会来礼正殿一趟,看看玉流光身子可好。
  今日他来得晚了些,却是卡着夏侯嵘前脚离开的功夫,后脚便到了,好似心知里面有事。
  正殿飘着药香,空中隐隐萦绕未散去的血腥气。
  玉岐筠甫一踏入,眉头便皱了起来,再一看被青年扔到地上的长鞭,便明白这血气来源何处。
  “这种事,下次要他人来。”
  玉岐筠捡起长鞭,让宫人将东西收拾了,随后也没顾得上他人在场,便弯身去试青年雪白赤足上的温度,冷,但却带着另一人的温度。
  玉岐筠垂着眼,神情微阴,起身时却看不出丝毫,他侧头吩咐宫人:“将殿下的鞋袜取来。”
  “是。”
  玉流光垂眸看了一眼,不甚在意:“一会儿便睡了。”
  “你身子刚好一些,是一刻也耽误不得。”玉岐筠接过双袜,将宫人都驱了出去。
  随后青年坐在正座上,一手撑着侧边的扶手,支着脸,垂眸看自己的兄长为自己穿上双袜的动作。
  他蹙着眉,咳嗽一声,喊道:“大哥。”
  玉岐筠一顿。
  两人自幼相识,今流光十九岁,这么多年来,他鲜少唤他大哥。
  尤其感情变质后,更是不叫了。
  这个称呼一起,他甚至感到些许陌生,为他穿上双袜,抬眸道:“怎么?”
  “有些累。”玉流光伸手,玉岐筠起身将他搂进怀中。
  怀中的躯体过分瘦削,抱起来很轻,他将他紧紧揽在怀中,手从他膝下穿过,抱起往侧殿而去。
  玉流光道:“谢长钰何时回来?”
  “……”
  谢长钰,大将军府嫡长子。
  幼时便随父亲在边关长大,取了个斯文的名字,行事作战上却颇有天赋,极为激进,今不过二十二,已是战功累累。
  此番回京,谢长钰是带着击退燕国战功归来的,是又要升官了。
  玉岐筠不喜此人,因而听他提起便皱起眉,想到他从前十六岁时单赴边关去寻谢长钰,心头更是千丝万绪,最终说出一句:“按上回书信往来时日,约莫一个月。”
  “哦。”
  玉流光被放在床榻之上。
  他不困,刚用力鞭打了夏侯嵘,思绪过分清醒。
  玉岐筠提起一事:“今日华霁进宫面圣了,你说他和父皇会聊些什么?”
  “聊我。”玉流光压着喉咙咳嗽两声,“聊我还有多少时日。”
  玉岐筠伸手,抚着他腕骨上微弱的脉搏之息。
  这是实话。
  圣上召华霁进宫,通常只为流光之事。
  昨日圣上赏赐了不少东西到东宫,其中不少名贵药材,任谁看来,都是颇为宠爱储君的讯号。
  可鲜少人知,玉流光实非圣上亲儿子。
  此事知道的人少,圣上和蕙后是两个,玉岐筠亦是一个。
  他为大皇子,朝中储君之位向来是立嫡立长,可玉流光的出现打破了这个规矩。
  皇帝直接无视了大儿子玉岐筠,立了刚出生的九儿子为储君,他自然知道这孩子非自己亲生的,可只要蕙后高兴,他便也宠着。
  玉岐筠原先自然不喜这所谓的九弟。
  后来是什么时候变的?
  是九弟渐渐长大,是两人渐渐相熟,是他一退再退。
  是他偷听到父皇同蕙后的争执。
  方才知九弟非皇室血脉。
  一时情感如野草疯涨。
  玉流光单赴边关,去寻谢长钰那事,玉岐筠是第一个知道的,不仅如此,他还为其打掩护,告诉他人九弟去南山寺祈福了。
  半月后,玉岐筠在城外抓住偷偷回宫的玉流光。
  他看到他便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心中颇为气恼,好似寻常长兄那样斥他若途中出意外了如何是好?边关条件凄苦,他又如何能住得下去?
  恼得语气没了收敛,只见他眼前才十六的九弟好似被吓到,一动不动看着他,那时玉岐筠头脑一热,不知怎么想的,汹涌地去吻他唇。
  “兄长,大哥——”
  “我们是——”
  “那又如何?!”玉岐筠自然知道他要说什么,可实在恼,想到他胆子大成那样,从未出过远门的储君竟敢单身赴边关,便恼,便恨,恨谢长钰给他九弟灌了什么迷魂汤。
  那时城门外,马车中,玉岐筠死死按着他挣扎的手,一双黑眸紧紧落在他的面上,“他人不知我还不知么?你根本不是父皇亲儿子,不是皇室血脉——可即便是,那又如何?!”
  宫中乱/伦一事少么?!
  他们生在皇家,便对这种荒谬之事司空见惯,更别提他们不是亲兄弟!
  不想话音落下,四周陡然寂静。
  方才气氛还那样汹涌急躁,热烈难言,可玉岐筠这话吐出后,他便看见流光面色冷了下来。
  流光生了张玉面,十六的年纪尚还青涩,可冷脸时身为储君的威仪却丝毫不减,不仅如此,看着玉岐筠,看着他兄长的目光,甚至带有面对他人时的审视,冷意。
  玉岐筠不可置信,缓缓吐出一句:“你防我?”
  血亲一事事大。
  玉流光不知晓他从哪知道这件事的,自然防他,可对玉岐筠而言,两人相识多年,根本无需所谓的血缘牵着,他们早可以交付后背托付生死了。
  可玉流光防他。
  原来一切是他单方面以为,所谓相熟,不过是皇家子生来懂得的逢场作戏。
  想起这事,玉岐筠还略微有些介怀。
  他难以释怀相识多年的九弟从未信任自己,可另一方面又心疼他,不知什么时候知道的自己的身世,这些年来面对皇帝,是否会不安。
  更别提——皇帝,其实是想要他死的。
  疼爱是真,盼着早亡亦是真。
  玉岐筠吐出一口气,抓住他瘦削的手腕,忽然道:“父皇老了。”
  “任他今夜如何同华霁聊起你,总之,最多再过一载。”
  他看着玉流光的双眼,一字一句道:“这江山都会是你的。”
  【提示:气运之子[玉岐筠]愤怒值-10,现数值 90。】
  **
  翌日。
  蕙后来到东宫时,玉岐筠进了趟宫,两人错开来,可蕙后却不知从何处得知此事,见着玉流光便说:“昨夜玉岐筠过来,有没有为难你?”
  流光摇头,她便拉过他冰凉的手,心疼道:“你这孩子,连母后也瞒着。”
  蕙后说:“你兄长对你怀有怎样的心思,母后怎会不知?”
  “竟不知他从何处得知了你的身世,总归是个隐患。”她喃喃,“若他伸手碰你,你只管打回去便是,莫要委屈了自己。”
  玉流光:“……”
  他顿了几秒,苍白的面容伴着两声咳嗽红了些,轻问:“兄长是好人,您怎么会这么想?”
  “皇帝生出的儿子,能是什么好东西。”蕙后提起皇帝便忍不住露出憎恶,可很快又收敛,像是担心在孩子面前露出丑态。
  她喃喃自语:“再等一等,再等一等。流光,你也要照顾好自己,等皇帝死了便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