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天兵采取的显然不会是简单的隐身，可能是某种带有“实体消除”功能的隐身。
  再就是可能天兵用了某种空间能力，躲到了其他地方。
  又或者天兵是使用了一些蒙蔽感知的方式，实际上本体根本不在这里。
  可能性太多了，天兵的能力本就诡异多变，又懂得利用人的思维盲区，在没有真正找到天兵之前，这些猜测反而可能会对判断产生误导，因此，莫灵并没有多想。
  在莫灵“放弃抵抗”之后，那些灰蒙蒙的尘埃又恢复了平静，开始缓缓下落，它们在这场战斗中已经被搅乱了不知多少次，也是时候该完全平息了……
  “听好。”
  王川的声音缓缓响起。
  “天兵的位置在高速变动，我无法给你确切的定位，但是它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停下来。”
  “我会在它停在某个位置的时候立刻告诉你，你要抓住机会，对那个位置发动攻击。”
  “机不可失，不要分心了……”
  听着王川的话，莫灵也立刻打起了精神，不再胡思乱想，精神变得高度紧张，仔细地等待着号令。
  “嘀嗒。”
  莫灵好像听到了秒针跳动的声音，时间好像在身旁一格一格地流动了起来，那些下落的尘埃也变得一顿一顿的，所有的一切都变成了幻灯片，帧数变得异常的低。
  在注意力高度集中的时候，时间好像变慢了，莫灵能感觉到那些尘埃落在自己的肩膀上、手臂上、方块头上，又被搅动的气流卷起，它们好像也和身处此时的自己一样，身不由己……
  莫灵的脑子完全放空了，变成了一台机器，唯一的目的就是等到王川的指令，他无情地扫视着视野中的一切，把这片战场尽收眼底，只等待着一声令下，他就会锁定位置，发动“轰炸”。
  就在莫灵的注意力达到极致之时，好巧不巧，王川就在这时下达了指令。
  “前方，拱门，攻击。”
  简单的几个字，瞬间就让莫灵明白了这次的攻击目标。
  那是废墟之中的一个石拱门，应该是以前作为公园的装饰存在的，不知为何保存了下来，此时正歪歪扭扭地屹立在废墟之中，异常显眼。
  这一次，王川没有再指示莫灵任何关于“摧毁程度”和“进攻有效时间”之类的东西，在这时机转瞬即逝的战局之下，这些多余的信息只会影响莫灵的思考速度。
  语句简单而有效，就连一直没有什么情绪起伏的王川，在说出这句指令之时，也带了些许急促。
  莫灵并没有任何犹豫，他早就将视野铺开了，在听到“前方”的时候，就迅速缩小了范围，在听到“拱门”时，就直接锁定了目标，传送框拉到了最大，而在那“攻击”落下同一时间，莫灵已经发动了传送。
  巨大的空洞边缘直接出现在了废墟之中，把拱门周围的一大圈彻底框死，无形的力量刹那间掏空边框内的一切，包括那摇摇欲坠的拱门，统统被送入了方块之内，留在那里的，只有一个规规整整的大坑，大坑边缘是无比光滑的缺口。
  空气后知后觉地涌入了那坑洞内，掀起的一阵狂风把周围的碎石残渣都吹入了大坑，那深坑也支撑不住，开始了塌陷……
  攻击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但莫灵高度紧张的精神却久久都没有缓过来，他看着那塌陷的深坑，还在思考要不要继续发动攻击。
  但就在这时，他忽然感觉，自己的身体轻松了很多。
  空藤，解除了……
  “这是成功了吗？”莫灵还有些不太确定。
  他动了动身体，果然没有丝毫束缚感了，那些凝聚在他身边的空气忽然就“松”了，完全变回了原本空气的性质，渐渐散去。
  但莫灵仍旧不敢乱动，他静静地待在原地，看着那深坑的方向，等待着王川的指令。
  这个时候，反倒更加紧张了。
  考试的时候还没什么，出成绩的时候就慌得不行了，莫灵既期待，也害怕，他担心自己错过了进攻的时机，也不确定自己的攻击有没有击中目标。
  此时，他也不敢把视野完全沉入方块查看传送的结果，因为还要盯着那深坑的位置。
  深坑周围的尘埃还在打转，那拱门已经不复存在。
  莫灵的心情和那打转的尘埃一样，完全无法落地。
  好在，又等待了一会儿之后，王川终于开口了……
  “打到它了。”
  简单的几个字，就让莫灵高悬的心彻底放了下来。
  “你安全了，可以不用绷着了。”
  王川的声音再次传来，安抚着莫灵。
  听到这话，莫灵才僵硬地开始活动起身体。
  被那空藤缠得太久，他都有点不熟悉该如何动弹了。
  莫灵并没有完全放松警惕，就算打到了那天兵又如何，它一定还有恢复的手段，这一次能够打到，下一次还能吗？天兵会不会采取其他的隐藏方法？王川还能成功找到天兵的位置吗？
  这都是问题……
  然而，王川接下来的话，却直接让莫灵愣住了。
  “先离开这里，往城外走，你现在可以说话了，这里的天兵都被你杀完了，现在暂时安全。”
  可以说话了？杀完了？暂时安全？
  王川说的每一个字都让他无比震惊。
  “刚刚的攻击，把这里的天兵全都杀完啦？”莫灵终究还是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发出了疑问。
  “嗯，全杀完了，它们都在那拱门的位置。”
  “什么意思？都在拱门的位置？”莫灵有些不太理解。
  听到莫灵的追问，王川沉默了片刻，似乎是在思考着怎么向莫灵解释。
  又过了一会儿后，他终于再次开口：
  “它们用了一种能力，把自己缩小了……”
  第960章 畸变散点
  “它们用了一种能力，把自己缩小了……”
  “你之所以找不到那些天兵，就是因为它使用了这种能力。”
  “这是来自第一百二十七代幸存者的能力，名为畸变。”
  “畸变持有者可以改变自己身体的大小，但在改变的过程中，会产生形体的扭曲，比如头部肿胀、四肢缩短、躯干弯曲等等，这些副作用不会对持有者的身体造成任何伤害，但是会影响行动。”
  “作为人类，形体的改变会造成移动困难，所以畸变能力的持有者不能过分地使用能力，只能在一定的区间内放大缩小自己的身体，在不影响移动能力的情况下使用能力。”
  “但这种影响移动的副作用，对天兵来说近乎等于没有，天兵的形体本来就是不规则的，再怎么畸变，也不会对它们造成什么影响，它们的移动也不依靠四肢，所以形体的扭曲不会让它们移动受阻。”
  “因此，它们可以尽情地使用畸变能力，让自身体型无限**或者无限缩小，在缩小到一定程度之后，你当然就看不到它们了，它们虽然变小了，但自然有其他的探测能力作为辅助，依然能够掌控战局。”
  “刚刚，它们就是恰好落在了拱门的位置，所以你的攻击把所有天兵同时摧毁了。”
  “这也是缩小的代价，一旦遭受范围攻击，必定会全军覆没。”
  听着王川的解释，莫灵无比震惊，他实在没想到天兵会用这种方式隐藏自己。
  缩小，这的确是一种很难察觉到的隐藏方法。
  但这副作用也太大了吧？
  “天兵为什么会选择畸变能力？它没有其他的隐藏能力可以使用吗？”莫灵好奇地问道。
  “当然有。”王川淡淡地回答道：“只是因为它缩小从来没有被发现过，它就会一直用，这是它的迭代方式，如果一个招式从来没有输过，它就会优先选择这种招式，就算这个招式被识破之后的代价很大。”
  “在没有产生巨大代价之前，天兵是不会意识到这种能力的弊端的，它们一向是这样，数据库里没有这种代价，也就默认为没有代价。”
  “更何况，它也不是只用了畸变能力，它还使用了另外的能力作为辅助，这让他们更加难以被察觉。”
  “什么能力？”莫灵继续追问道。
  他实在是对天兵的能力很好奇。
  “散点。”王川也不太在意莫灵的刨根问底，依旧耐心地解释着：“来自二百二十七代幸存者的能力，叫作散点。”
  “你可以把它理解成一种规律性的传送，在一个区域内，空间的稳定性是不平衡的，有不稳定的高点，也有稳定的低点，散点能力的持有者每次发动能力，就会从一个高点跳跃到另一个高点。”
  “他本身是无法在低点存在的，他从拥有能力开始，就一直站在不稳定的地方，每一次移动都是从一个不稳定的地方跳到另一个不稳定的地方，这些地方非常多，位置也不确定，散落在各个位置。”
  “这位持有者是个拥有大毅力的人，当时还成为了那一代幸存者的老大，可惜能力局限，只能保证自身的安全，无法击败天兵，最后还是沦为了天兵的养料。”
  “天兵借助这个能力，可以完全解决畸变之后的移动问题，因为缩得越小，移动的速度就会越慢，于是它就使用了散点能力，在战场内的各个空间不稳定点之间穿梭，不停地变换着自己的位置。”
  “但这也让它的位置变得可以‘追踪’。”
  “只要把它移动的规律背下来，就能推测它下一次出现的位置。”
  “运气很好，它并没有采用随机移动，而是按照顺序移动到不同的点，所以我才会让你在它落到拱门上的时候进行攻击。”
  王川轻描淡写地解释着，莫灵却已经听得五体投地。
  这家伙到底有多少情报？
  莫灵已经有些麻木了，他发现王川不仅对天兵的能力非常了解，还很了解天兵的“习性”。
  不仅如此，天兵还发现不了他的存在。
  “你在这座城市待了很久吗？”莫灵忍不住问道。
  刚说出口，他就后悔了，随意打探别人的秘密，还是帮助了自己的人，是一件很冒犯的事情。
  然而，王川却根本不在意，只是轻飘飘地回答道：“是很久了。”
  “先离开这里，有什么问题，路上再问，我会与你细细道来。”
  王川缓缓地说道，然后给莫灵指了一个方向，让他先去与黎洛会合。
  莫灵立刻就向他所说的方向飞去，没有丝毫的怀疑。
  王川对他实在太友善了，友善到莫灵都有些恍惚。
  没有任何戒备，也不需要付出什么，他好像就是这样无条件地帮助着自己，这让莫灵愈发觉得难能可贵。
  飞过那凌乱的废墟，莫灵重新钻入了那如同高山般的大楼间，天色一下就变得更加昏暗了起来，那些巨大高楼的阴影慢慢地将莫灵所笼罩，灰蒙蒙的尘埃云层之上似乎有着永夜中都不存在的阳光，但那光芒在穿过厚厚的尘埃云后，又变得冰冷无比，不带有一丝暖意，洒在身上，又不觉得是阳光了，反倒像某种机械发出的人造光。
  莫灵在这座城市里待了这么久，都搞不清楚那云层之上有什么，这座城市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眼下，只有王川能解答他的疑惑。
  “这里也有太阳吗？”
  莫灵小心翼翼地问道。
  “那不是太阳，是太阳的残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