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天兵吞掉的分身不计其数，又怎么会专门注意这个？
  除了这是“第一个”之外，就没有什么特别的了。
  在这个分身被吞噬之后，他放出了很多分身来了解这个城市，无一例外都被吞掉了，也是在被吞掉很多个分身之后，王川才发现，他与这些分身之间的连接还在，还能绕过天兵的控制，从天兵内部影响它们的集体行为。
  于是，王川便开始不停制造分身，让它们在城市中探索，最后被天兵吞噬，物尽其用。
  “你们可以认为它是我，但实际上它并不是我，它只是一件遗物产生的附属品，被塞入我记忆的衍生产物。”
  王川谈论着一旁的飞剑，依旧是那冰冰冷冷的态度，没有任何的情绪起伏，就像是在解释着一件“物品”的来历。
  听着王川的讲述，莫灵看了看眼前那正在发抖的飞剑，心中不由得升起了一丝悲凉。
  “只是分身吗……”
  莫灵还注意到，黎洛的表情也发生了变化，然后又渐渐恢复了正常，显然是她也听到了王川的声音。
  在场唯一没有听到王川的声音，就是这把飞剑了……
  此时，飞剑还在怀疑着黎洛与莫灵的身份，在那咄咄逼人地追问着两人，但语气又带着些许的怯懦，完全是装出来的强势。
  没人回应它，它问了一会儿之后，就沉寂了下来。
  “不用理他，你们尽快离开这座城市吧。”
  王川淡淡地说道，根本不去在意这飞剑的行为。
  “我听说这座城市被天兵封起来了。”莫灵想到了之前小空告诉他的事。
  “是的，那是一个叫作帘幕的能力，来自二百二十一代幸存者，天兵用帘幕能力画了一个圈，包围住了这个城市，帘幕拥有阻隔特定对象进出的作用，你们都不在特定对象的范围内，所以不用担心。”
  “特定对象？那些幸存者都是特定对象吗？”莫灵追问道。
  “没错，在使用帘幕能力的时候，需要限定筛选条件，筛选条件越苛刻，帘幕的消耗就越小，作用范围就越大，为了让帘幕能够包围整座城市，天兵设定的对象就只剩下了那些幸存者，不过，这也足够达成它们的目的了。”
  听着王川的解释，莫灵点了点头。
  他看了看黎洛，两人不再犹豫，直接按照王川的指示，向着城市边缘奔去，黎洛再次唤出小紫包裹了自己，莫灵也飞上了天空，而那飞剑虽然一直在怀疑着两人，但也乖乖地跟了上来。
  飞在空中，莫灵还在想着那帘幕的问题。
  “只会拦着幸存者？”
  那帘幕筛选条件到底是什么？
  把人类拦下来？如果是这样的话，那黎洛岂不是会被拦住吗？
  还是说，筛选条件是“有特殊能力”的人类？
  可现在的黎洛，算不算有特殊能力呢？
  莫灵想不明白，为什么王川笃定两人不会被拦下来。
  就在莫灵还在思考这个问题时，王川的声音突然又响了起来：“先停下！前面也有一个天兵集群。”
  听到王川的声音后，莫灵连忙落到了黎洛身边，黎洛也在王川的指示下将小紫收了回去。
  “怎么办？要绕过去吗？”黎洛小声地问道。
  “绕不过去的，每一个天兵集群都会配备探测能力……有点奇怪，这里怎么会有一个集群？”
  王川罕见地出现了困惑的语气，但很快，他就找到了原因——
  飞剑。
  “被追踪到了吗？看来果然不能带着这东西。”
  王川一边说着，飞剑好像突然被什么东西握住了一般，晃晃悠悠地向着来时的方向飘了回去。
  “我把它送回去，天兵就追踪不到你们了。”
  他轻描淡写地说着，完全不顾飞剑的挣扎。
  “救我！”
  “我不要回去！”
  “啊啊啊啊！我要离开这里，不！不！”
  “什么东西在抓我！天兵来了！天兵来了！”
  明明是两个完全相同的声音，可一个冰冷而无情，另一个凄惨且疯狂，就像是两个完全不一样的人。
  作为一个“分身”，当然无法违抗本体的命令，就算它有意识也一样，没了利用价值，甚至成了负担，就只能被舍弃。
  这是最理智的行为，在场的几人都明白这一点。
  “快救我！救我！我不想再待在天兵里面了，我要自由！求求你们了！”
  “帮我一把，帮我一把……”
  第963章 好人
  飞剑的声音已经有些无力了，明明身体只是“金属结构”，意识却依然能喊到沙哑。
  它用尽全力地朝着莫灵和黎洛哀求着，可剑身却被某种强大的力量固定着，向后抓去，它疯狂地挣扎着，可换来的只有微微地颤抖。
  刚刚才获得的自由，才没过多久就要被收回去了。
  回到这座城市里后，迎接它的一定又是被关押的命运，在永恒不变的激光牢笼中，度过无尽的年月……
  飞剑彻底绝望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还不如一开始不给它希望，让它在那个已经熟悉的天兵里永远待着。
  那样，它至少不会经历这样情绪的起伏，眼睁睁地看着到手的自由变成泡影。
  绝望蔓延，它渐渐放弃了挣扎，放弃了哀求，任由着那巨力将它向后扯去……
  直到，一只手握在了剑柄上。
  巨力，消失了，似乎与那只手妥协了。
  飞剑向上看去，发现是那方块头的奇怪家伙，正坚定地握着自己的剑身。
  不知何时，那方块头的家伙已经来到了它的身边。
  “是听到了我的哀求吗？”
  “他在可怜我？”
  “如果真是天兵的话，是不会可怜我的。”
  “他一定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飞剑看着上方，用那已经有些沙哑的声音问道：
  “你是人类吗？”
  方块头明显愣了一下，然后淡淡地回答了飞剑。
  “我觉得我是。”
  “我就知道……”
  如果不是现在的身体是金属结构，飞剑早就泪流满面了，它已经多久没有体会过这样的温暖了，在那冰冷的牢笼中，只有不会说话的激光，还有透着寒意的金属内壁，何时有人这么对待过它？
  在这之前，似乎也没有人这么对待过它。
  “之前？”飞剑突然愣了一下，它发现自己想不起之前的事情了，在来到这座城市之前，它到底在哪？
  它好像没有什么亲人，没有什么朋友，也没有任何交际的对象，好像曾经有过，但它又什么都想不起来，想着想着，就只剩下了一片空白。
  再去仔细回忆的时候，意识就彻底涣散了，好像记忆被忽然打乱了一样。
  而现在，这样被人在意的感觉，它是从未感受过的。
  那手虽然没什么温度，但对它来说却是暖暖的，无比可靠……
  但飞剑并没有完全放松，它依然在担心，这只手会不会在下一秒松开，让它再次被那巨力抓走。
  然而，等待了许久，那只手还是牢牢地抓着它，没有放开，方块头的家伙也坚定地向前走去，不像是要放开它的样子。
  飞剑的心中又是一暖。
  它无法控制剑身的颤抖，拼命地对着方块头说着“谢谢”。
  “你是个好人！”
  “我一直都是。”对方非常认真地回答道。
  “我一定会报答你的。”飞剑向对方承诺道。
  “我不要你的报答。”
  “你真是个好人。”飞剑无以为报，只能不断地称赞着对方，用自己贫瘠的词汇表达自己的感谢。
  ……
  “你真的要带上它吗？”王川再次向莫灵确认道。
  “嗯。”莫灵轻轻地点了点头。
  王川并没有对此表现出什么，只是在沉默了一会儿之后，给两人指出了一个方向。
  “往那边走，如果你带着它，肯定会被这个天兵集群发现的，我会指导你击溃它们，这个集群比你之前遇到的那个小得多，集群的巡逻位置还在城市边缘，大概率不会很难对付……”
  王川没有对莫灵带上飞剑的行为提出任何反对意见，只是迅速调整策略，从“躲避”变成了“迎战”，这让莫灵有些意外。
  带着飞剑，明显就是一个不理智的行为。
  那只是一个被灌输了记忆的分身，没有任何存在的价值，莫灵自己都知道这一点。
  之所以选择救它，只是因为莫灵实在受不了那恳求的声音，他真的感觉有一个人在自己面前求着自己，身体不由自主地就动了，当他的理性重新占据高地时，他已经将飞剑握在手中了。
  就像飞剑说的那样，他就是一个“好人”。
  可做好人的代价，也是很大的……
  “我怎么就动了呢？”
  莫灵也很懊悔自己的行为，但既然已经救了，王川也没什么意见，那就照着这样来吧。
  “既然已经战胜过一次，那就再来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