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计到达时间9分20秒……”
  “今日黎明城天气：晴。”
  “气温19~20摄氏度。”
  ……
  第1212章 外面的世界
  “黎明城？好熟悉的名字……”
  “是这个世界的深渊之城的名字吗？”
  在莫灵所在的那个世界，深渊之上建立的那座城市，并不叫这个名字，但意思却非常相近。
  “为什么我觉得‘黎明城’这个地方很熟，我好像在哪里听过……甚至好像去过。”
  “怎么会这样？我不是另一个世界的人吗？怎么会到过这个世界的深渊之城？”
  莫灵的记忆中，浮现出了一些模糊的片段。
  他似乎不止一次来过黎明城……
  他记得自己在城中漫无目的地游荡，看着那些先进的设施，貌似还闲逛到了黎明城的图书馆里。
  他记得自己在一座奇怪的院子里呆坐着，后面又离开了院子，跑去了黎明城的学校上学。
  “我为什么会在黎明城上学？”
  他还记得黎明城里有怪兽在战斗，一尊全身冒着绚烂金光的神灵和一只在云层中翻滚的龙王……
  “这都是些什么东西？”
  莫灵用力地敲了敲自己的方块脑袋。
  这些做梦一样的场景很难让他相信是真实发生过的，莫灵宁愿相信是自己的记忆出了问题。
  “我应该没有到过黎明城，可能只是在电影或者新闻上看过相似的场景，然后记忆错乱了……”
  莫灵正纠结着这些错乱的片段，突然发现车内暗了下来，车窗外似乎被什么东西遮蔽住了。
  他立刻向外探去，才发现外面伫立着一根根金属巨柱，直达天际，甚至比班车的轨道还要高。
  “那是什么？”
  莫灵下意识地向这些巨柱内部探去，结果在穿过一层厚厚外层后，他看到一间——办公室。
  一群人坐在办公桌前忙碌着。
  这些直达天际的金属巨柱居然是人类的建筑！
  它们是由金属铸造的高楼！
  在高楼之间，还有交错的楼间通道，也是用金属铸造的，悬浮班车的轨道就在这些间隙中穿过，就像是穿过巨大蛛网的子弹。
  莫灵向上看去，才发现遮蔽住阳光的不仅是班车两侧的高楼，在那天空之上，还有一座更大的城市！
  同样也是金属制造的，但却像云朵一样轻盈，阳光从间隙中穿过，又在金属表面反射，均匀地覆盖在“蛛网”的每一个角落，让这座城市的底部不至于蒙蔽在阴影之中。
  当金属的光泽打入班车内部，随着车窗间的竖条移动闪烁起如同幻灯片般的明暗交错，莫灵的心也伴随着那急速的闪烁跳动了起来。
  “预计到达时间：1分19秒。”
  不知不觉中，他已身处城市之中，被照耀在金属反射的黎明之下……
  莫灵的视野瞟到了一位研究人员的电子屏，那上面正好是关于黎明城城市规划的研究报告。
  “城市的立体化面临的一个主要问题，就是光照的缺失，上城区的建筑结构必定会对下城区造成遮挡，交错林立的高层建筑必定会让低矮建筑始终处于阴影之中，此时，就必须要用人工照明来弥补自然光照。”
  “但以黎明城的城市体量，想要实现完全的人工照明，解决每一个阴影区的光照问题，需要消耗的能源完全超出了政府要求的节能需求，在城市的高速发展期，这些不必要的能源消耗会成为城市的严重负担。”
  “如果不能使用人工照明，那就只能使用自然光照，既然原本的光照无法到达阴影区，那就只能将其‘引导’至阴影区。”
  “镜子，用镜子将整个城市包裹起来，让光照在城市中反射穿行，照亮每一个角落。”
  “但这又面临一个问题，镜面反射的材料如何选择？”
  “作为外层的建筑材料，必须是坚固的，不能易碎易损，作为镜面的反射率不能太高也不能太低，太高会造成热量的聚集，太低无法形成完整的光照效应……通过计算，我们找到了一种反射率很适合的材料——渊铁。”
  “渊铁的仿制技术已经较为成熟，这种兼备坚固性和轻量化的类金属材料很适合作为城市的‘反射膜’使用，城市的更新也不需要摧毁原本的建筑，只需要用可增生的仿制渊铁覆盖城市建筑，就能实现光照的全面覆盖。”
  “在某些光照过于集中的位置，可以通过改变渊铁表层的粗糙程度来改变反射率，减低热量集中，渊铁的可塑性较高，方便调整贴附，改变反射角度，将反射光汇聚到更需要光照的地方。”
  “同时，渊铁本身的性质也能固定不断增高的墙体，让立体化的城市更加安全坚固……”
  看着那报告上的内容，莫灵愣在了座位上。
  外面这些高楼上的金属，都是渊铁？
  虽说都是仿制品，但这也太壮观了吧？
  “未来人类，给整座城市贴上了一层保护膜？”
  如果不是亲眼见到，莫灵根本就没法相信。
  他立刻就意识到，时代的发展已经超出他的认知了，这一趟外出，可能会对他造成非常巨大的冲击。
  正想着，班车开始了减速，车窗外的场景也开始变慢。
  没过多久，窗外的场景就完全停了下来，车厢也缓缓向轨道下方落去，停在了一个带有缓冲层的“停车坪”上。
  车门敞开，那些研究人员迅速从座位上站起，排着队下了车，莫灵也愣愣地跟在了后面。
  等到下了车之后，他前面的人都四散了开来，纷纷前往不同方向，似乎各自都有不同的目的地。
  只有莫灵，还是愣愣地站在车站旁，来来往往的人穿过他的身旁，身后的班车也再次起飞……
  没有人多看他一眼，尽管他顶着一个奇怪的方块脑袋。
  大家都在盯着手中的电子屏，还有人戴着类似vr眼镜一样的东西，心思都沉浸在了另外的地方。
  车站上还站着一些等待前往其他地方班车的人，这些人的装扮和研究所里出来的那些人完全不同，有些“夸张”。
  就像是莫灵之前在“未来可乐”**上看到的那位明星一样，这些人的装扮都有往那个方向去的趋势，带着一种莫灵无法理解的“潮流感”。
  而在这群人中，他的“方块脑袋”，居然也显得有些平平无奇了。
  第1213章 未来的冲击
  莫灵在打量着这些未来人类，也有人在打量着他。
  就在他观察着别处的时候，一个奇怪的设备偷偷地对准了他的方块脑袋，然后过了一会儿，拿着设备的那人轻轻地拍了拍莫灵的肩膀。
  莫灵下意识地转过身去，视野也随之调转了过来，这才发现是一位穿着黄色衣服的年轻人。
  “找我的？”
  莫灵还在疑惑这位年轻人为什么会突然找他，对方已经自顾自地搭起了话。
  “请问能不能介绍一下你今天的穿搭？”
  黄衣年轻人拿起设备，放在了莫灵的身前，然后自来熟地问起了问题。
  ？
  莫灵歪了歪头，听到这个问题后，他的大脑宕机了。
  “简单介绍一下就可以了，我看你今天的打扮很特别，能不能说一下为什么要这么穿？”
  对方再次问道，眼神无比认真。
  “我？”莫灵指了指自己，不确定地问道，然后他手上的手环也随之发出了声音。
  看见莫灵说话的方式也这么特别，黄衣年轻人又是眼前一亮，急切地点了点头。
  有什么好介绍的？莫灵也不知道。
  莫灵看了看自己的病号服，肩上还披着一件王所长给他的外套，就像是从医院里跑出来的一样。
  “你为什么穿着病号服？是不是觉得自己病了？”
  当然不是……莫灵摇了摇头，正想回答，年轻人又直接作出了解读。
  “那就是你觉得这个社会病了！每个人都成了病人！”
  听到对方的话，莫灵又愣了，等他想要纠正对方的时候，年轻人又问了一个新的问题：
  “你为什么在病号服外面又披了一件外套？”
  为什么呢？莫灵记得当时外出的时候，他穿着病号服就想往外走，但王所长拦住了他，说他穿着病号服不太好看，就把自己的外套给了他，可是王所长的外套又有点小，拉链系不上，就只能就暂时这么披着……
  该怎么给对方解释呢？莫灵挠了挠方块脑袋，思考起合适的措辞，但面前年轻人似乎非常着急，没等莫灵回答，又直接开始了自己的解读。
  “你是不是觉得现在的社会，其实大家都喜欢伪装？用各种花里胡哨的装扮来伪装自己的病态，实际在那些装扮下都是完全相同的病号服，尽管穿着再花哨的衣服，病态的气息还是能从衣服的缝隙里渗透出来？”
  “你在用自己的穿搭来批判这个社会，批判这个每个人都有病的社会，在用自己的穿搭来讽刺那些看似衣冠端正但内心早已腐烂的人，你认为他们都和你现在一样，披着不合身的衣服，即使生了病，也在强行用一个正常的外表来束缚自己！”
  “你的手上戴着定位器，戴着各种奇怪的手环，这意味着每个人身上的身份镣铐，在这个社会，每个人都被各种各样的外界看法所绑架，即使早已生病，也没办法表现出生病的样子，只能将一个个扣在手上的枷锁当作装饰，苦中作乐，欺骗自己。”
  “你看似自由，实际上位置早已被定位器确定，被无形的大手所掌控，就连喉舌都被这些镣铐所取代，你想要说话，语言必须经过镣铐的筛选，你甚至无法将自己的思想表达出来，甚至无法介绍自己的穿搭，只能用这种无声的呐喊来表达内心的痛苦。”
  “你的面孔被立方体所掩盖，就像是现在的世界一样，所有的病痛都被掩盖在了成功战胜深渊的表象下，尽管每个人都在痛苦，也无法发出任何声音，表面上还得赞颂胜利，赞美英雄，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笑容，都在乐观地谈论着未来，实际的面容却已完全看不清。”
  “其实每个人都是立方体，每个人都是英雄，但现在所有的英雄都病了，所有的英雄都穿着不合身的衣服，戴着镣铐，没有自己的声音，没有自己的思想，只能顺应着时代的潮流，最后在沉默中灭亡……”
  “我懂了，我懂了。”
  “您不必多说，我懂了。”
  黄衣年轻人自顾自地说着，眼泪居然流淌了出来，他用他那像是香蕉皮一样的衣袖擦了擦，然后对着莫灵深深地鞠了个躬。
  “您这样的思想先驱者，应该被每个人所铭记，我会把您的思想传达给整个世界，请相信我。”
  说着说着，黄衣年轻人泪痕未干的脸上又出现了坚定的表情。
  他将拍摄设备收了起来，再次对莫灵鞠了个躬，然后就扭动着，像是根直立的香蕉一样跳走了……
  莫灵看着香蕉的背影，心中升起了一种由衷的钦佩。
  “这家伙可真能说啊。”
  未来人类都是这样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