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作者:
归远少爷 更新:2025-10-13 10:50 字数:3278
“爹,有什么好怕的?”柳池一副浪荡样子摇了摇扇子,“咱们无心之失罢了,实在不行,私下里设宴给定北侯配个不是,再说——”
他顿了顿,油腔滑调地对着妹妹挤眉弄眼,“咱们这次入京,不也是为了妹妹的终身大事么?英雄难过美人关。以咱们沅沅的姿容,那定北侯还有什么好不高兴的?”
柳沅沅脸颊一红,“哥!”
柳叙脸色这才好了些。
定北侯手里攥着整个羌州的兵马,柳叙无论如何也不敢与之为敌,何况当年将妹妹嫁给奚晏做妾,就让他这个兄长跟着风光至此,若是能将女儿嫁给定北侯……
那此后必定可以日日安枕。
柳叙带着女儿入京,打得就是梁慎予这个金龟婿的主意。
“此事须得好生谋划。”柳叙沉声,“近日定北侯与曹氏闹了别扭,此事不可激怒曹氏,还须谨慎。”
柳池随意点了点头,也不知上没上心,捏着扇子就往外走,“曹家公子和朝浥表弟在外设宴,今夜我就不回来了——”
柳池在滇州就是出了名的贪好美色,此番入京,自然少不得要见识见识京城的花街柳巷,而奚朝浥与之同道中人,两人一拍即合,曹昊昀也是京中纨绔,三人凑到一起,便进了那风月一条街。
衣香鬓影间,柳池手端酒盏,喝的熏然欲醉。
“好,好!这晋京城的小娘子,各个貌美如花,不比滇州的差。”
曹昊昀笑道:“那是自然,天子脚下,这美娇娘也是数一数二的!”
“哎,话是这么说。”柳池醉醺醺地抬眼,故作神秘一笑:“但还差了点儿。”
奚朝浥问:“不知堂兄以为,差在哪?”
柳池放下酒杯,捞着身边的小娘子偷个香,这才道:“滇州青楼内,可不止有美娇娘,还有身段柔软的倌儿,啧啧,晋京可是少见。”
曹昊昀噗嗤笑出声,“我还当是什么稀罕物,不就是个男人么?哪里有姑娘好?”
“此言差矣!”柳池悠然道,“都是胯下的玩意儿,调教好了,什么男人女人?一样浪。话说回来——我倒是听说,那个摄政王的生母当初就是晋京名妓,连他也生了一副好相貌?”
曹昊昀始终瞧不上容瑟,冷冷道:“好端端的,提他做什么?晦气。”
奚朝浥不像曹昊昀那么耿直,又想起秋子寒的前车之鉴,立马笑着将话题引开。
三人玩闹到半宿,柳池抱着美娇娘上了楼,奚朝浥和曹昊昀无意在此地过夜,便一道出了门。
曹昊昀呼出口气,借冷风散散酒气,想起适才柳池提到拉拢梁慎予的法子,低声道:“你说他靠谱吗?”
奚朝浥嗤道:“两处逢迎,想的挺好,定北侯这些年身边可是连个红颜知己都没有,我却不信他那妹妹有多国色天香,叫定北侯动心,随他去吧,牵牵线也无妨。”
曹昊昀一愣,“为什么啊?”
奚朝浥冷笑:“若是不叫他们父子在定北侯那碰碰钉子,哪里能安心为我们所用?”
曹昊昀点点头,又想起什么似的问:“话说回来,你这两年怎么都不在外过夜了?娶了公主,便洁身自好了?”
奚朝浥面色微变。
他去年娶了当今陛下同父异母的妹妹,也就是大晋唯一的长公主,不过这公主出身不高,在宫中也不怎么受重视。
“打听那么多干什么?”奚朝浥故作轻松,摆了摆手,“行了,我回府了。”
曹昊昀瞧着他的背影,百思不得其解。
前两年奚朝浥可是京中有名的纨绔浪子,这京中哪一家青楼他没去过?但凡是有些名气的漂亮娘子,都上过他的榻,彼时京中还有闲人排乱七八糟的榜,其中巫山客便是这位位居榜首,说的就是他夜夜良宵,睡遍晋京娇娘子。
曹昊昀兀自摇头,他见过那位公主,生得虽说是出尘清艳,不过性子恬静,整日与世无争似的,能让奚朝浥这等好色之徒浪子回头,倒是没瞧出她还有这等手段。
第70章 太妃
滇州兵马挑衅晋北骑,在晋北铁骑营地传得沸沸扬扬,若非有巫孑压着,他们恨不得直接抡拳头揍人。
梁慎予在军中巡检后回军帐,听巫孑在一旁禀报军务,提及此事时,不甚在意道:“柳叙昨日递贴邀本侯赴宴,以他的胆子怎敢挑衅定北侯府,怕是曹伦和奚晏的主意,不必在意。”
巫孑面无表情地颔首:“是,不过晋北骑也不怕他滇州兵。”
明眼人都看得出,滇州兵来晋京,就是为了震慑定北侯府。
说到底,毕竟容靖是正统皇帝,哪怕摄政王在晋京再如何权倾朝野,这大晋各地的官员多数仍不受他掌控。
松言在一边狠狠点头,“滇州那些兵马,军纪散乱,还有柳池,柳叙的儿子,这几日同奚朝浥和曹昊昀他们这些公子哥,日夜都在花街柳巷里转圈,晋京的青楼只怕要被他们逛遍了,还有——”
巫孑怼了松言一拐子,后者茫然停住。
梁慎予听得意兴阑珊,但见巫孑阻止,反倒眯眸问道:“还有什么?”
松言犹豫,吞吞吐吐道:“听说……听说那个柳池还打听了摄政王和他生母的相貌之类的,总之就,没说什么好话。”
梁慎予并未暴怒,而是沉静地勾起个笑,“那他胆子挺大。”
尽管声音平淡,眼中却已蒙上一层沉冷的阴鸷,冰冷到没有一丝情绪。
无论是出于占有欲还是保护欲,梁慎予都容不得任何人用那种下作恶心的欲望觊觎容瑟。
直到定北侯一身黑风煞气地离开,松言才吐出口气,小心翼翼道:“爷该不会直接去杀了柳池吧?”
“不至于。”巫孑瞥向始作俑者,“但绝不会咽下这口气。”
“你这么看我干什么啊?”松言梗着脖子,“那柳池敢做,还怕咱们爷知道?”
巫孑沉默须臾,说:“你是为那个摄政王?”
松言从自己袖子里摸出一包蜜饯,摄政王府独一份,扔嘴里一颗含含糊糊道:“再怎么说,爷都对那个王爷上心了呀。”
巫孑在他吃到第三颗的时候夺走油纸包,淡淡道:“之前不是还反对?”
“……我是觉得那个摄政王和咱们爷不怎么般配。”松言眼神都透着恋恋不舍,始终追随着蜜饯,直到被收入巫孑的衣襟内,才收回视线,轻叹:“但这是爷的事,我有什么资格指手画脚?再说,爷这些年自己一个人,好不容易有一个红……算了,有这么一个人,他喜欢就够了。”
松言语气轻松:“再说,我看摄政王待爷挺好的。”
毕竟叱咤朝堂的摄政王,在府中日日亲自下厨,怎么想怎么贴心。
巫孑不动声色,“不介怀他是个男人了?”
“想想也没什么。”松言摊开手,“摄政王哪都不差,再说,是爷看中他,又不是我,我介怀个什么劲儿?”
话音刚落,巫孑捏着一颗蜜饯递过去。
松言也不客气,就着他的手就叼走,“怎么突然还我?”
巫孑眼睫一垂,“哪那么多话。”
松言:“……”
行,不说话就不说话。
.
容瑟生母就是晋京城中青楼出身,柳池那些话自然也被有心人送到容瑟耳中,无论他是有意还是无意,容瑟都真情实感地恶心了一会儿。
容瑟揽镜自照,半晌,伸手轻轻抚了下眼角鲜红的小痣,眸子轻轻眯起,温柔随和顷刻间散去,取而代之的则是凉薄锋利,这张脸太过明艳,也显得女气,但只要容瑟冷下脸,便不会让人觉得娘甚至是好欺负,而是荆棘一般的凛然。
可是因为这张脸,容瑟没少遭受诟病。
容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这副相貌并不丑陋,可正是因太过漂亮,反倒成了被攻击的由头。
生就的容貌,什么时候也成为错了?
“吱呀。”
门被推开。
镜子里映出梁慎予的脸。
“在看什么?”
梁慎予从容瑟背后俯身过来,两只手撑在案沿,像是将容瑟整个圈在怀里。
“看这张脸。”容瑟轻声说,“和我母亲生得很像。”
容瑟的确像母亲,而他的母亲,和原主的生母颜霜容貌也相差无几。
命运也一样悲惨。
梁慎予知道了什么,一只手抚了抚容瑟的脸颊,垂头在他额角落一吻:“很好看。”
“也挺麻烦。”容瑟眼神平静,“她做的卖笑生意,可谁不想做千金小姐?都是为了活下去而已,如若可以,她也想相夫教子安稳一生,进了宫,成了宫妃,还是难逃诟病,身不由己,连死后都要被冠以荡妇之名,还要供他们茶余饭后闲谈,人心为何能恶毒至此?”
这是容瑟一直想不明白的事情。
颜霜是如此,他母亲也是如此,所托非人,被施以暴力,求救无门的同时,还要经历闲言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