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作者:
归远少爷 更新:2025-10-13 10:50 字数:3289
“一定是她不知检点,不然好好的日子怎么能过成这样?”
“就是,别人家的夫妻就没这样。”
“她要是不心虚,怎么自己跳楼了?”
死后也不得安宁。
只因为她是弱者,而那些不知内情的人,肆意妄为地说着自以为的真相。
容瑟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神一点一点冷下去,“柳家很厉害么?”
梁慎予轻嗤:“不值一提。”
“好。”容瑟一字一顿,“我要颜霜太妃的灵位,进宗祠,以元光帝宫妃的身份,晋贵太妃的位份。”
他原本不想操之过急,但柳池竟敢拿已过世太妃的名声,在花街柳巷中堂而皇之谈笑羞辱。
颜霜这一生苦命,含冤而亡,容瑟的同理心让他无法坐视不理,无论是为原主,为自己的母亲,还是为坚定不移的信仰。
容瑟都势必要与悠悠众口正面相对。
梁慎予与他贴着脸,望向镜中容瑟冰冷的眉眼,有些新奇,他还从未见容瑟发过这么大的脾气。
“我帮你。”
梁慎予轻声说着,神情与容瑟几乎是如出一辙的冷漠。
“奚家递了请帖,邀我明日下了朝去游园宴。”
游园宴多是在园林中,世家公子小姐们玩的。
奚晏宠妾,府中夫人如同摆设,倒是那个叫柳苒的侧室当家,柳叙便是柳苒的亲哥哥,容瑟理清楚这段关系后,冷冷道:“是么,这么热闹,本王也想去瞧瞧。”
“王爷若是想去,哪里都去得。”
梁慎予应承下来,又吻了吻他的发,“王爷只管瞧着就是,那些混账东西,自有我来处置。”
容瑟的神情这才缓和些许。
秋子寒当日言行无状,容瑟只吩咐打一顿了事,是因为他早已给秋氏定下结局,何况秋子寒也只说了那么几句。
柳池倒是嚣张,这些日子在青楼谈笑,屡屡提及颜霜太妃与摄政王,言辞之间除了侮辱还是侮辱,难听到如地皮无赖一般。
容瑟若是能忍他,这容字都倒过来写。
“柳家,奚家,容靖。”容瑟缓缓,轻嗤一声,“果真人以群分,都是一丘之貉。”
“所以我们才是一类人。”梁慎予不停地亲吻他的额角,耳畔,鬓发,轻轻低语:“天生一对。”
容瑟无声地答,是啊。
来自于异世的他,连绝望似的崩溃与梁慎予都如此相似,像同一块石头上雕出的一对玉珏,如此相似,又恰好互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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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早朝,摄政王与定北侯踩着点进宣政殿,摄政王坐于上座,等群臣议事后,换声道:“诸位若是无事,本王却有一桩事要说,再过段时日便是中秋,后宫女眷也可趁此机会封赏。”
群臣面面相觑,礼部尚书忍不住道:“可宫中尚无妃嫔。”
唯一活着的太后此刻还在皇陵呢。
“皇帝无妃嫔,可先帝有啊。”容瑟淡淡,“太妃颜霜过世多年,也该封赏,晋为贵太妃,奉入皇陵祖祠。”
曹伦当即出列道:“万万不可!颜贵太妃德行有损,没将其废黜庶人已是皇恩浩荡!怎可将其供奉入太庙?!”
群臣议论纷纷,多是附和。
容瑟就这么静静瞧着跪了一排的朝臣,一时间甚至想将他们都拉出去砍了。
但他忍住了,看猴戏似的等他们挨个发言。
最后一个则是容靖。
皇帝痛心疾首似的说:“皇叔,此事实在荒唐!”
“哪里荒唐?”
容瑟终于不紧不慢地开口,反问道:“诸位大人说颜太妃德行有损,敢问,究竟是哪里德行有损?还请诸位大人说个清楚分明。”
群臣一时哽住。
还能是哪里?自然是身为元光帝妃嫔,却在宫中为先帝侍寝!
可这话说出来有损皇室颜面,一时间无人敢提及。
曹伦冷着脸道:“颜太妃秽乱后宫,怎配入皇陵?”
“哦。”容瑟平静反问,“秽乱后宫,那奸夫是谁?”
他直接用上“奸夫”这个词,便彻底让曹伦无话反驳,若是说出来,那先帝岂不是成了奸夫?
何况太庙的风波还没过去。
见曹伦哽住,容瑟又问:“诸位大人,今日说清楚些,你们既然口口声声说颜太妃秽乱后宫,那就拿出证据,甘敢问可有人证物证?奸夫又是何人?可曾捉奸在床?”
一连串问下来,容瑟就已将话说死,甚至决然到了要同归于尽的地步。
此事分明是两个人,可凭什么只有颜霜受人不齿唾骂?
今日要么一荣俱荣,要么一损俱损。
曹伦心尖发颤。
他知道,容瑟这是豁出去了。
第71章 取胜
本想斥责容瑟的百官此刻鸦雀无声,
滇州军入京,摄政王与定北侯谁都没当回事,半点反应也没有,一有就有个大的。
容瑟坐在上位,漫不经心地瞧着群臣交头接耳,他神情冷淡,话一出口便再无转圜之机,而位列群臣之中的梁慎予平静自若,唯有目光掠过他时,容瑟眉眼间的阴郁才有所缓和。
“诸位大人,怎么都不说话了?”
容瑟唇角微勾,笑里掺着冷。
“秽乱后宫也不是一个人就能做到的,各位大人说得言之凿凿仿佛亲眼所见捉奸在床,总归得将奸夫一起说出来,怎么,分明是两人罪过,只叫女人担着?”
这回曹伦额头的汗珠子都要往下淌了。
当年处置颜霜,对外都说自尽,哪怕容胥与颜霜的风言风语连朝堂外的百姓都知道,但也都传言一般,谁也不敢明面上说。
毕竟这事儿,不是推给颜太妃一句秽乱后宫便能抹消先帝罪过的。
容瑟往自己麒麟王座上坦然一靠,指尖敲击着麒麟头扶手,一下一下,不急不缓,眼神嗤嘲戏谑。
“还有——”他眼神转向容靖,这回冷得彻骨,“既然诸位大人不说,那换你来说,你适才说荒唐,那就与本王说,本王的生母入皇陵太庙,荒唐在何处?”
“这……”容靖见群臣都不愿在为他说话,一时间慌了神,脱口而出:“颜太妃——”
“陛下!”曹伦蓦地打断了他,这对于臣子而言显然极为失礼,但无人置喙,他夺过话来,沉声道:“摄政王说得不错,就……让颜太妃入皇陵吧。”
容靖难以置信,“可……”
“陛下。”曹伦目光沉沉。
容靖脸上的神情顿时吃了苍蝇似的难看,说不出话来。
曹伦转头对容瑟说道:“既然元光帝的嫔妃也能得晋封,自也不能亏待了太后,不如请太后回宫……”
“曹大人放心。”
容瑟朗声打断他,缓缓一笑:“本王自然不会亏待了太后,太后的封号自然也要晋一晋,不过太后如今心无旁骛,一心为先帝诵经礼佛,还是休要打扰她的清净了。”
意思很显然,太妃要进皇陵,但太后也别想从皇陵出来。
曹伦狠狠攥拳,抬起头冷冷与容瑟对视。
二人短暂且沉默地交锋。
容瑟没有片刻退让,他平日里是不怎么喜欢争强,但事关必须要达成的目的,容瑟比谁都豁得出去。
最终,曹伦先收回了视线,一言不发。
这场交锋中谁取胜显而易见。
容瑟无声一嗤,转而道:“太妃晋位份入皇陵的事,便交予光禄寺去办。”
甚至越过了礼部。
悄无声息揣袖子的纪苗桐这才出现,俯身道:“臣领旨。”
也很识相地没去看皇帝的脸色。
“若是无事,就散了吧。”容瑟站起身就往外走,忽而又顿住,目光一寸寸逼视般瞧过群臣,淡声道:“若是哪位大人想死谏,本王愿意送他一程。”
说罢才离去。
他一走,朝堂还是安静得针落可闻。
谁也没想到摄政王没安生两天,就玩了一把大的,可偏偏他那拿先帝的名声做威胁,此时此刻,容不得正统皇室有污点。
一旦他们反对颜霜入皇陵,那容胥的名声就要跟着毁于一旦。
容瑟有恃无恐。
可他们畏首畏尾。
梁慎予是第一个动的,他从容转身去追容瑟。
见状,摄政王一脉的朝臣扬眉吐气,一个个仰首挺胸跟着走了。
直到殿中只剩下皇帝和奚晏曹伦。
奚晏想了想,才说:“摄政王闹这一出,只怕是在回敬我们。”
“不止吧。”曹伦冷冷道:“早说过,当年的事不必多提,不必多提,这两日柳家那位公子寻花问柳便罢了,可他说得那些话,连我都知道,怎会传不到摄政王耳朵里?!”
奚晏脸色微变,蹙眉低声:“可这……”
“自柳叙入京,可三番四次地邀定北侯赴宴呢。”曹伦语气平静,可就是叫人觉得毛骨悚然,“他可没有与定北侯为敌之意。”
半晌,奚晏无话可说,只能叹气:“下官明白了,待回去便敲打敲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