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作者:
归远少爷 更新:2025-10-13 10:51 字数:32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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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一场行军,闹得满城风雨,但掀起狂澜的摄政王浑然不觉,夜里睡得晚,早上便起不来。
梁慎予已经穿戴整齐,怀里搂着犯懒不肯睁眼的摄政王,哭笑不得,轻声道:“王爷,不能睡了,今日早朝不能不去。”
昨夜禁军的动静连寻常百姓都听见了,今日早朝,摄政王必然要给文武百官一个说法。
容瑟不情不愿地睁开眼,闷闷不乐,扑在梁慎予怀里拖长尾音叹气:‘“……什么时候能不做这个摄政王啊,好想做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闲散王爷,这样就能睡到自然醒,想什么时候起,就什么时候起。”
“现在王爷也能衣来伸手。”梁慎予两手卡在他腋下,将人整个托抱出来,“我伺候王爷更衣。”
容瑟蔫头耷脑,一动不动,任由梁慎予连托带抱地把他拉出被窝。
定北侯说到做到,连头发都给容瑟束好,金冠戴得明明白白。
结局便是摄政王和定北侯又是踩着点进宣政殿,刚刚好就比容靖晚了那么一步。
容瑟漫不经心地坐上自己的麒麟王座,忍住唉声叹气,在外绷着自己摄政王的气势,但因为实在没睡好,脸色不仅冷淡,还带着点沉郁。
于是刚准备兴师问罪的言官们面面相觑,纷纷有些退缩。
当今朝堂的言官甚少有敢直言进谏者,多是些附势苟全之辈,眼见着摄政王今日心情不佳,连谏言都卡壳了。
他们不说,容瑟自己倒是开口了。
“奚大人。”
容瑟懒散地靠在麒麟王座上,眼神淡淡往下一瞥,锋芒毕显,语气也尖锐。
“昨夜本王命人将瑄和接回来,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本王问你,服不服气?”
奚晏被这一句问懵了。
该兴师问罪的不是他么?怎么反倒被质问了?
随即便出列喊冤,“臣冤枉!禁军围府,伤我夫人,还带走了瑄和殿下,臣既无过错,王爷凭何命禁军围我宅邸?!”
容瑟只露出个“果然如此”的讥诮神色,稍稍坐直了些,面上全无笑意。
“是么?可府上夫人不是好好的?昨夜只有一贱妇,竟敢对当朝长公主动竹鞭,伤及玉体,本王的人稍作教训,怎能算伤?”
容瑟掷地有声,也不准备给奚家留情面,语气愈发凌厉。
“你倒是与本王说说,瑄和为何长跪祠堂,又为何要挨鞭子?”
奚晏面不改色:“即便是公主之尊,在奚家也是晚辈,长公主冒犯公婆,受罚也是理所应当,不过家法而已,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家事而已,与摄政王有何干系?”
“家规?”
容瑟低缓地吐出这两个字,带着滔天怒火,微微眯起眼。
“奚晏,那柳氏不过是侧室,也配称夫人?依我朝律例,侧室为妾,冒犯主家正妻,便可随正妻处置,以瑄和之尊,当朝长公主,又是奚朝浥明媒正娶的正妻,发卖了她也无可置喙,她有什么资格对瑄和动家法?”
奚晏一时间找不出话来反驳,群臣也开始议论纷纷。
奚家那点事早传遍晋京城,他最初也只是靠女人起势,事后又冷落正妻,但侧室对身为正妻的长公主动家法,着实是太过了。
“奚大人,说说吧,长公主是如何不敬公婆?”容瑟嘴角噙着冷笑,“是没伺候好你那个不举的儿子,还是没伺候好你那个不知好歹的妾室?”
奚晏脸色青一阵红一阵,喘了几口粗气,说不出话来。
群臣的眼神或是探究或是嗤嘲,通通落在了他身上。
他已然无话可说,无论如何,对长公主动手的是一个侧室,便足以被治罪!
容瑟冷呵一声,目光扫过群臣,沉声道:“长公主如今正是生死攸关之际,一切等瑄和恢复后再说,如若长公主有什么不测……”
最终冰冷的眼神落在奚晏身上,带着沉重的压迫意味,暗沉沉的如乌云蔽日。
“那就让你那个好儿子,和他的好娘亲,给瑄和偿命吧。”
说罢,容瑟若无其事地坐回自己的王座上,余光瞥见容靖有些难看的脸色,不由在心中冷笑。
这一次他先发制人,根本没给对方反驳的机会,而是直接将奚家的老底都当众抖落出来,让他们无话可说。
最终曹伦也只是不动声色地垂下眼,一句话也不曾多说。
早朝散后,众人皆退去,容靖在无旁人的大殿中对曹伦说:“舅父,奚晏……”
“奚家的事,不要插手了。”曹伦叹了口气,“奚家理亏在先,摄政王又是为皇室出头,你这时候当众包庇奚家,岂不是真要坐实无能昏君之名了?”
容靖哪里不知这个道理,难免急躁:“可奚家出了事,朝中岂不更是他容瑟的一言堂了?就算奚家有错,也不能任由容瑟冠冕堂皇地除掉效忠于朕的人啊!”
曹伦何尝不知,沉默半晌,说:“若瑄和长公主无事,或许此事还能有转圜之机……而且,长公主不见得真如他所说那般。”
容靖愣了,“舅父的意思是?”
“破局之法,在瑄和长公主身上。”曹伦沉声,“只要她不愿与奚家撕破脸,那此事便闹不大。”
容靖反应过来了,当即面露喜色,颔首道:“不错,只要瑄和自己愿意回奚家去就好,她养在母后宫里这么多年,朕稍劝劝,她必然会听!”
怎么说也有养育之恩,哪怕奚家对她不好,为了大业,她为什么不能忍忍?
容靖想得理所当然。
第89章 藕宴
在早朝上舌战大获全胜,容瑟心情大好,连精神也好了许多,回府路上经过街市,见有老农卖梨子和莲藕,便吩咐下去全买回府中。
灶房内堆着好几筐梨和藕,然而王府的下人早已对这些见怪不怪,只是纷纷猜测王爷今日又要做什么。
容瑟刚进灶房,就瞧见刘伯已将藕和梨子都洗好,摆在干净的簸萁上。
“王爷。”刘伯见人来当即行礼,笑呵呵道:“今日要做什么?这藕和梨可要去皮?”
“藕去皮,雪梨不用。”容瑟上前去检查梨皮洗没洗干净,拿起一颗边看边说,“藕今日吃一些,剩下的做藕粉,这些梨就做秋梨膏,刘伯,你带人将梨全部切丝,藕也去皮切碎。”
刘伯豪迈应下:“好嘞!”
“等等。”容瑟摸着下巴,忽然出声:“昨日我见你们泡了糯米?”
刘伯点头道:“今日本想做糯米甜糕。”
“拿来给我吧。”容瑟心里有了主意,从洗净的藕中挑了几个形态大小适中的。
将自己要的藕留下后,剩下的容瑟便全交给刘伯他们去处理。
留下的藕已经洗干净,容瑟拿刀切掉藕结,熟稔削皮,露出内里雪白的藕,留出四个完整的,剩余全部切成碎末,暂且放入瓷盘中。
紧接着便是清洗过的猪肉,羌州靠草原,牛羊成群,年年都会进贡给京都,故而大晋并无什么不准食耕牛的条令,甚至猪牛羊鸡鸭鹅都不缺。
容瑟选了两大块偏瘦的猪肉,在案板上哐哐哐开始剁馅,两只手交替也才只剁好了四分之一。
“王爷,累了么?”
恰好梁慎予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容瑟放下刀开始活动手腕,无奈道:“吃饭的人多了,做少了怕不够吃,今日怎么没去营地?”
“也不必日日去,这两日京中怕不安生,不出城了。”梁慎予扶着容瑟的腰身将人推开些,随即握刀替容瑟剁起馅,“切碎就行?”
容瑟轻轻颔首。
京中就没太平过,无非是表面上看着风平浪静而已,容瑟知道梁慎予留在府中,是为了提防奚家和容靖。
他瞧着梁慎予,刀落得频率很快,敲击菜板的声音细密而规律,不免为梁慎予的手腕力量惊叹,随即又想到,梁慎予这双手可是握剑杀敌用的。
这会儿却在这儿帮他切菜。
于是轻轻笑出了声。
梁慎予循声回头,墨色的眸子玉一般温润,“怎么了,这么开心?”
容瑟轻轻摇头,手上也没闲着,将泡好的糯米与红糖混合拌匀,再切掉完整藕的顶端,做成藕盖,拌入红糖的糯米一点点送入藕中空的内心。
“只是在想,侯爷这双手,在灶房做这些事当真是暴殄天物。”
容瑟语气略带揶揄调侃。
“是么?”
梁慎予从容如旧,轻飘飘地反问后,语气正经道:“王爷说得也是,臣这双手还是用在榻上更好,可是这个意思?”
他说得太坦荡,容瑟一时间甚至没反应过来,片刻后,脸和脖子都蔓上了嫣浓的潮红。
梁慎予还不收敛,歪头凑到容瑟耳边,含笑低语:“光手——”他顿住须臾,低低地接上后半句,暧昧呢喃一般:“…不够吧?”
容瑟只觉得面颊滚烫,数次启唇,才干巴巴地憋出一句警告:“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