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作者:归远少爷      更新:2025-10-13 10:51      字数:3302
  她眼神又落在梁慎予的眉眼上,摇头笑说:“侯爷生得,也像夫人。”
  梁家的三位少爷都更像母亲,不似父亲眉目粗犷,尤其是梁慎予,生得丰神毓秀,朗目疏眉,收敛戾气与凌厉时,便是个白玉寒松般的翩翩公子。
  梁慎予轻轻笑出声,眼神中漾着星子微光似的柔色,点了点头:“是他。”
  花青见他这副神情,还颇为惊奇。
  上次只以为他动了点心思,可如今再见,分明是已动情的模样。
  “老奴斗胆,不知是哪家的姑娘?”花青笑得和蔼,“姑娘手艺这般好,想来性子也贤淑,侯爷若当真有意,该早些定下来。”
  “不是姑娘。”
  梁慎予从容且坦然地说出这四个字。
  花青还没反应过来,倏尔顿住,足足半晌,眼神才渐渐变化,张了张嘴,有些欲言又止。
  “可……”
  她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
  “青姨,我明白。”梁慎予笑容淡了些,轻轻道:“侯府只剩下我一个孩子了,但我只是天地间芸芸众生之一而已,天下分合,朝代更迭,这些是风云变幻的大事,而我如沧海一粟,能否有后嗣,我并不在乎。”
  花青皱眉,叹道:“那夫人和姑爷呢?侯爷,切不可任性,你若真喜欢,纳入府也就是了,但娶妻生子乃是大事,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侯府也须得后继有人啊!”
  “恐怕不行。”梁慎予依旧语气温和,却也笃定,“青姨,若说规矩,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这也是祖宗的规矩,可青姨知道,我断不会为新帝如此,于我而言,这些所谓的规矩,束缚不了我。”
  花青无言。
  梁慎予笑说:“何况,那人也不是我能随意纳入府的……青姨,当朝摄政王可没那么好拿捏。”
  他坦荡地说出心上人的身份,也相当于表明自己的立场。
  他注定做个佞臣。
  已经如此大逆不道,那些规矩礼数教条与他而言自然也全无意义。
  花青彻底怔住,双目睁大,俨然是被这个过于有冲击力的消息震荡了心绪,良久良久,她才抚着胸口,余光再扫到那些造型精致的月饼上时,艰难开口:“那……给侯爷包饺子,和做这些的人,都是…?”
  “是他。”
  梁慎予适才和云淡风轻的眼神倏尔柔和下来,唇边笑意浅浅,“都是他。我将青姨视作长辈,才与您说此事,但我心意已决,青姨应当晓得我的意思。”
  花青是他母亲的有他侍女,情同姐妹,故而梁慎予也尊敬她。
  但不代表花青可以左右他的决定。
  瞧着神色自然的梁慎予,花青仍旧知道本分,沉默少顷后,神色复杂地叹道:“侯爷既已经决定,老奴多说无益,想来,夫人和姑爷,也希望侯爷一切都好。”
  梁慎予低缓地笑了笑。
  “原本不怎么好,有他以后,便没什么不好了。”
  第99章 切磋
  暮云收尽,玉盘当空,清辉皎皎使得夜色增添柔和,浩瀚夜空下,摄政王府灯火通明,院子里明灯数盏,亮的好似白昼。
  黄铜鼎摆在中间,里头炭火烧得正旺,肥肉相间的肉串搭在上头,炙烤出滋滋油光,容瑟娴熟地往上抹自调的酱汁,肉香顿时更为浓郁。
  云初和蓝莺正将容瑟做好的一些小炒和下酒菜往小几上端,云稚则带着萧慕枫去灶房搬酒,前些日子容瑟酿米酒的时候,还顺带酿了荔枝酒和青梅酒,时候虽有些早,但用的是重酿法,现在喝也无妨,只是酒味稍淡。
  桌上菜品琳琅满目,比起宫宴还要丰厚,容瑟举着刚烤好的肉串和鸡翅扬声道:“过来自己分。”
  “来啦!”蓝莺身法迅疾,欢快窜来。
  有云初寒暄,加上松言和萧慕枫这两个爱说话的,气氛很快便活络起来,纷纷三两成群地凑在一起,吃串喝酒。
  松言爱甜,饭没吃多少,倒是吃了好几块软糯玉白的冰皮月饼,配上酸甜青梅酿,很快便有微醺之意,靠着巫孑和萧慕枫猜拳。
  巫孑原本还紧绷拘束,这会儿正专心致志地拆眼前的香辣蟹,俨然偏爱辣味。
  容瑟仍坐在黄铜鼎前,时不时给烤串翻个面,再吃一口来自定北侯的投喂,神情放松。
  “累不累?”
  梁慎予低声缓缓,如清泉流入夜色,同时将一颗自青梅酒中捞出的青梅送到容瑟嘴边。
  容瑟瞬时含住青梅,酸甜的酒味在唇齿间融开,吐出果核后才摇了摇头,笑说:“还好,只是从没这么热闹过,有些明白为何过年过节的时候,都要走亲戚了。”
  无论是原主还是容瑟,都没在过节的时候这么热闹过。
  瞧着他们嬉笑作乐,感觉还不错。
  梁慎予便也低低地笑了笑,与他凑近了说:“有我还不够?”
  “三郎,这话从何说起?”容瑟只笑,往他手中塞了串烤鸡腿肉。
  梁慎予不依不饶,将手搭在容瑟的肩上与他拉近距离,附耳小声:“有我就够了,别管他们。”
  容瑟也由着他亲昵,借着黄铜鼎的遮掩,指尖点在梁慎予腹前,轻轻划过,语调柔和:“梁三,好好说话,闹什么?”
  梁慎予静默须臾,眼神倏尔发暗,一瞬间温吞轻佻尽数收敛,只剩深邃凝视。
  片刻后,他嗓音添了些哑,似是无可奈何,又像警告。
  “别招我。”
  容瑟有恃无恐,冁然而笑,反问:“谁先招谁的?”
  有那么一刹那,他仿佛听见梁慎予轻轻磨了磨牙。
  以他们两人为界限,周围一时间根本没人敢上来打扰,都很自觉,唯有容知许神色狐疑,时不时地瞄一眼坐在一起那两人。
  从她住到王府来,就觉得皇叔和定北侯之间诡异又古怪。
  说是君臣,不像,挚交兄弟,也不像。
  “哎,光喝酒有什么意思!”蓝莺忽然站起来,明媚双眸眨了眨,噙着些许兴奋,对凑在一起的几个男人扬了扬手,“来切磋切磋助兴啊!”
  行走江湖日久,蓝莺身上早染上江湖意气,不在乎礼数教条,更喜欢同人比武切磋。
  一听这话,松言立刻坐直身子,连神色都清明了许多。
  对方可是摄政王府的亲信,这不明摆着要比试吗!不能退!
  “行啊!”于是当场响应。
  来不及阻止的云初缓缓闭上嘴,神色复杂,甚至带着点沉痛意味,随即与弟弟对视一眼,只见云稚神色淡淡,从容举杯:“不胜酒力,我便不上了。”
  借口找的很是随性。
  云初当即照猫画虎,“是啊,今日这酒劲大,咳,晋北骑的两位兄弟来吧。”
  自己答应的,就自己打!
  眼瞧着云氏兄弟皆如此,萧慕枫也觉出不对劲,往后缩了缩。
  蓝莺撇嘴,目光从云氏兄弟身上扫视而过,显然不怎么高兴。
  松言再傻也觉出猫腻来了,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疑惑不解,“你们这是怎么了?”
  云稚重复:“不胜酒力。”
  云初赔笑:“没错没错。”
  “几个大男人,别躲着了。”容瑟忽而扬声,含笑瞧着众人,分明是看热闹的神情,“就在这儿比试比试,点到即止。”
  梁慎予随声附和:“不操练操练日后骨头都僵了,今日拔得头筹者,本侯与王爷有赏!”
  容瑟回头,用眼神询问“赏什么”?
  梁慎予附耳道:“没点彩头怎么看戏?”
  容瑟觉着也对,便颔首应允:“就依侯爷。”
  有这二位开口,旁人倒是仍旧淡定,萧慕枫的眼神却变了变,他拿家产在摄政王这儿当了投名状,但真想接着往上爬,也得在他面前证明自己不是个酒囊饭袋,如今有王爷这句话,岂不是正好谋个前程?
  “蓝莺姑娘,得罪了。”
  萧慕枫缓缓站起身,没瞧见云稚一瞬间抽搐的嘴角,径自走向空地。
  这下容知许也顾不上皇叔定北侯了,连忙拉着蓝莺的衣襟,低声道:“蓝莺!”
  “哎,没事没事,放心吧,切磋而已嘛。”蓝莺倒是一副心宽的态度,安抚了两句便蹦蹦跳跳追着萧慕枫过去。
  容知许满目忧色,她知道蓝莺会功夫,可毕竟她是个姑娘,怎能不担心。
  然而很快事实就证明,她的担心有点多余。
  蓝莺没用自己那条杀伤力极大的鞭子,而是用了一柄弯刀,动起手时浑身的气势都为之一变,充满尖锐的攻击性,而萧慕枫的武器是一把长柄陌刀,刀法也自有其妙处。
  然而两人刚交手,巫孑的神色就微微一变,有些凝重。
  松言扯着他的袖子低声问:“这姑娘很厉害?”
  “很厉害。”巫孑沉声,双目微眯,“萧世子赢不了她。”
  松言心中一惊,顿时后悔自己方才嘴快,他哪里想到一个小姑娘会这么凶悍!
  交手不过几回合,萧慕枫就在蓝莺大开大合毫无防御的攻势中败下阵来,落败得可谓迅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