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作者:
归远少爷 更新:2025-10-13 10:51 字数:3270
萧慕枫沉默半晌,叹了口气:“是我冒进了。”
云稚想了想,一本正经道:“不过你可以多去曹昊昀面前转转,他这几日不是又出来走动了么?”
萧慕枫没反应过来,茫然瞧去,“什么?”
“你讨厌他,他也讨厌你。”云稚言简意赅。
萧慕枫懂了。
伤害是相互的。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若是实在不高兴……”云稚面色正经如旧,平淡道:“当日秋子寒冒犯王爷,夜里我便与云初和蓝莺劫住他,揍了一顿。”
萧慕枫目瞪口呆,“啊?”
云稚从容如旧,点了点头,以做肯定,还添了一句:“王爷吩咐的。”
萧慕枫:“……”
原来你们主子处理事就这么简单粗暴的。
令人惊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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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京近来雨少,日日天晴,云也稀薄。
中秋将近,蟹比之前还要肥,容瑟坐灶房外的院子里掰蟹,用来做晚膳,手法依旧娴熟。
云初忙于各项事务,倒是蓝莺近日闲,便拽着容知许一起来瞧容瑟干活。
“主子,用不用我帮你啊?”蓝莺凑近了瞧蟹,“今日还做蟹酿橙吗?”
“嗯,还有清蒸蟹和辣炒。”容瑟笑说,“小姑娘就别往这儿凑合了,还带瑄和来做什么?灶房油烟大,你们俩去别处玩。”
容瑟从没将自己当高高在上的摄政王看待,自然也不觉得给他们做饭有何不妥,说出的话也更像一个温和宽厚的长辈。
蓝莺早习惯了容瑟如此,容知许却不一样,在容瑟面前止不住地拘谨,小心试探:“皇叔都要亲自动手吗?”
“明日中秋,我叫刘伯他们回去过节了。”容瑟不以为意地摇了摇头。
容知许面色复杂。
她会做一个听话温驯的长公主,但还没适应王府这样随和的生活,以及过于平易近人的皇叔。
正说着,云初从外面匆匆进门,走到容瑟耳边低语了几句。
适才还眉眼温和的摄政王脸色微变,露出戏谑又劣性的笑来,问道:“那如今,柳苒就算是正头夫人了?”
云初颔首,“已上族谱。”
“那就好。”容瑟拎着蟹晃了晃,上扬的语调昭示愉悦,“到时候了,越快越好。”
“属下明白,这就去办。”
云初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蓝莺和容知许一头雾水地对视一眼,随即又默契地瞧向摄政王。
容瑟心情显然很好,却没有给两人解惑的打算,嘴角上扬着,将手里的螃蟹咔嚓掰成两截。
干脆利落。
第98章 中秋
中秋当日,朝会依旧,只是“称病”许久的奚晏重在人前露面,儿子的丑事天下皆知,哪怕柳苒被扶为正妻,他脸色也好不到哪去。
没了长公主这个儿媳,从此奚家便再算不上皇亲国戚,甚至如果不是因为新帝与摄政王之间的交锋,现在他早该获个欺君之罪了。
而容瑟却并未予以奚家过多的注目,甚至没搭理奚晏,朝会之上再次提及颜太妃的册封礼及事宜,再商议过农耕等国事,朝会便散去。
容瑟单独在灵晖阁召见纪苗桐,为的是颜太妃的晋封,而久不上朝的奚晏则与曹伦一并去觐见了容靖。
“颜太妃晋封已成定数。”曹伦脸色不怎么好看,当年处死颜太妃,就是他带头弹劾,结果如今人死了还不安分,“摄政王行荒唐事便由他去,也好趁此机会,将太后接回宫中。”
自新帝登基已有三月,足足三月,没有半点妹妹的消息。
听得曹伦旧事重提,容靖心中烦躁,却并未表现出来,沉默一会儿说道:“全凭舅父,瑄和那边,就这样吧,朕会给阿昀和柳氏女赐婚。”
奚晏还是不免失望,应下后,同曹伦一起出宫。
两人同行至宫门,曹伦忽然意味不明地提醒了一句:“奚大人,近来谨慎行事吧。”
奚晏一愣,“曹大人,此言何意?”
曹伦眉头皱了皱,随即摇头道:“只是觉着摄政王举止不大对劲,他竟没借着瑄和长公主的由头大肆发作,只是要了两封和离书。”
提起这个,奚晏脸色又冷下去,怒道:“怎么没发作,大人是不曾瞧见,那云稚亲自观刑,险些要了犬子的性命!”
“可令公子还活着。”曹伦语气加重,沉声:“有禁军亲自动手,三十杖就能要人性命,依摄政王的脾性,既然已经抓着把柄,怎会留下令公子一条性命?可他偏偏让人活着回去了。”
听他这么一说,奚晏也骤然冷静下来,陷入沉思。
曹伦低声道:“许是老夫杞人忧天,可摄政王行径怎么都透着怪,不知他葫芦里买的什么药,可此人心机之深沉,你我有目共睹,奚大人,近来万万小心,小心驶得万年船,总是无错的!”
经由提醒,奚晏也无端地出了一身冷汗,蓦地转过了这个弯。
的确,以摄政王一贯的作风,既然已经拿捏住奚朝浥,怎么会放他活着回去?
这不符合常理。
事出反常必有妖。
这么一想,奚晏浑身发冷,连连道:“多谢曹大人提醒,下官晓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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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团圆,但于从前的容瑟而言,这一天与平日也没什么不同。
他没有可以团圆的人,更不想和所谓的家人团圆,除了要录一个特定的视频以外,比如复刻古法月饼,又或者做一些创新月饼,除此之外,这个节日和他基本上没什么关系。
但今年不同。
摄政王府热闹得很,除却常住王府的云初蓝莺和容知许外,云稚来时带上了萧慕枫,梁慎予府中的松言巫孑也跟着凑热闹,摄政王府的庭院中红枫随风摇曳,花圃馥郁幽香,将原本悲凉的秋日渲染得诗情画意起来。
院子里摆上了上次梁慎予带来的四足黄铜鼎,还安置了几张小几,让众人可以落座——都出自云掌事之手。
以云初的话来说,摄政王府既然待客,便不能失礼,免得丢了王府和王爷的脸面。
亲自做饭的王爷对此并无异议,容瑟正在灶房忙得热火朝天,只吩咐好生招待松言与巫孑,毕竟这两人是梁慎予的心腹。
“王爷说,二位在王府不必拘礼。”云初笑得彬彬有礼,对坐在案前一个接一个吃糕点和蜜饯的松言轻笑,“王府中没那么多礼数的,二位随性即可。”
巫孑坐得板正规矩,只是连脸上的那道伤疤都绷紧着,轻轻点头道:“多谢。”
松言咽下去酥甜的桃酥,对云初连连点头:“我懂我懂,都是一家人了嘛,王府的糕点也太好吃了——云掌事,你别搭理他,他就这样。”
云初面色微妙,忍住轻叹,点了点头,忽而抬眸张望,疑惑道:“怎么没瞧见定北侯?”
“噢噢,爷他回侯府去啦。”松言说,“青姨还在侯府呢,今日过节,他总得回去瞧一趟。”
敏锐地察觉到“青姨”这个称呼,云初眉眼间笑意仍存,干脆坐过去同松言说话,试图套出这个青姨的身份。
他本就精明圆滑,刻意挑起话头时更妙语连珠,松言很快就被牵着鼻子走。
巫孑瞧着松言知无不言,与云初相谈甚欢,眼神一暗。
随后夺过话头,言简意赅:“青姨是老侯夫人的贴身侍女,前些年在侯爷身边伺候。”
云初得到答案,告辞后满意离去。
松言浑然不觉发生了什么,将蜜饯果核吐出去后奇怪道:“人家和我说话呢,你插什么嘴?”
巫孑不动声色,捏起一块桂花凉糕塞他嘴里,惜字如金:“吃你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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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慎予的确回了旧宅,花青正在院子里,教府中的侍女女工。
“青姨。”梁慎予轻轻出声。
花青闻声一愣,眸中便有柔和的欣喜流露,笑道:“侯爷回来了。”
梁慎予挥手示意侍女们退下,随即将手里的食盒放在石桌上,轻轻打开,露出里头几块圆圆的月饼,花纹或是灵动小鸟,或是富贵牡丹,或是一个福字,精致小巧地摞着。
“这是……”
花青怔住。
梁慎予温和道:“给您送的月饼,尝尝吧。”
“那多谢侯爷了。”花青笑了笑,眼神慈爱而柔和,拿起一块福字月饼浅尝,满口清甜的桂花香,目光忽然涌上新奇,“这是?”
“怎么样?”
梁慎予只笑着,眼神却不自觉地柔和下来,还带着一丝丝的骄傲。
花青沉默了须臾,忽然笑着说:“这是那个……给侯爷包饺子的人做的吧?”
这回换成梁慎予愣住了,尽管只有短暂的一瞬,他轻笑道:“何以见得?”
“侯爷适才的神色,同夫人很像。”花青浅浅一叹,“夫人从前想到姑爷与少爷们时,就是这样的神情,温柔,欢喜,又或是别的什么……简直是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