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作者:归远少爷      更新:2025-10-13 10:51      字数:3290
  容知许忍俊不禁,睁开了眼,好声好气地笑说:“那该多谢云总督。”
  “不能光谢他呀!”蓝莺瞪大了眼,“我和主子也有出力的!”
  分明是在邀功的神情。
  容知许只笑:“是了,也该谢过你。”
  蓝莺点点头,余光瞥了眼她手里拿的和离书,说道:“你还拿着这东西干什么?快放起来吧,那人写的,怪晦气的。”
  容知许莞尔,捻了捻那张薄纸,轻声说:“原来……光,是能握住的。”
  蓝莺听懂了她的话,嚼蜜饯的动作都顿了顿,很快又没心没肺地弯起眉眼。
  “这有什么的,才开始呢。”
  说着,蓝莺捏一颗蜜饯塞到容知许唇边,笑容明媚,“你怎么不吃啊,这是主子做的,可好吃了。”
  容知许一怔,下意识张口将蜜饯含在唇间,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等咽下口中酸甜的蜜饯后,才问道:“这也是皇叔做的?”
  “是啊。”蓝莺点头,活泼好动的小姑娘少有的安静了一瞬,轻声说:“很意外吧,主子是不是和外面传得一点都不一样?”
  容知许想起自己曾经隐秘的憎恨,一时间百感交集,轻轻颔首。
  “是啊。”
  何止是不一样,简直是……判若两人。
  话落,容知许又有些欲言又止。
  蓝莺歪头看她,“怎么了?”
  容知许踌躇片刻,低声说:“薛夫人若是离开奚家,我……想去接接她,也好向她当面道谢。”
  “噢噢,这个啊。”蓝莺点点头,起身拍了拍手,“接恐怕是来不及了,不过我听主子说,信国公府的老宅今日晌午就收拾了,想必她会去那,你想见她的话,我带你去那吧。”
  容知许又是片刻无话,沉默着想到。
  ……好像命运忽然开始眷顾于她了。
  第97章 依靠
  夜风徐徐,王府书房正亮着灯火。
  梁慎予和容瑟照例一并处理公事,偌大的云松斋置了许多梁慎予的东西,譬如雕花黄木案,案上的墨玉笔洗,一尊青绿翡翠山水摆件等等。
  他原本还想将那写满情诗的灯笼摆在书房。
  但容瑟只要一瞧见,就能想起幕天席地下,他是怎么被这男人逼着,语不成句地读出上面的诗来……
  多少风雅都成了风月事,被欲裹挟着堕入红尘,于是每一句情思绵绵,都沾染着旖旎的欢情。
  容瑟淡定不能。
  这东西要是摆上云松斋的博古架,他哪里还有心思办正事?
  于是在容瑟的强烈反对下,灯笼被摆到了卧房,里边的夜明珠则被妥善收起,免得夜里明晃晃,晃得人睡不着觉。
  如今浮生楼的名声越传越远,但知道浮生身份之人寥寥无几,云初动作也快,很快便将晋京城中几家生意不怎么好的店铺,改成了以浮生楼分号为名的点心铺子与烤鸭店,点心倒是好说,烤鸭铺子还在筹备,暂定每日只卖出三十只。
  方案云初都定好了,容瑟只是过目而已,随这些东西一并送来的,还有临近中秋时朝中官员送上的礼品单子。
  饶是容瑟早有准备,但瞧见丰厚奢靡的赠礼,还是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梁慎予闻声抬头,瞧了过去,“怎么了?”
  容瑟晃了晃那清单,惊叹道:“你瞧瞧,这个什么,太府寺少卿,光他送这点东西,就列了一串,嘶……他该不会是有求于我吧?”
  梁慎予起身走过去,拿着清单瞧了两眼,倒是见怪不怪,只笑说:“不算多,当年侯府风光时,为了攀附侯府恨不得倾家荡产之人比比皆是,如今新帝在位,亲政的却是王爷,他们讨好你也理所应当。”
  摄政王起势可谓突兀,先帝刚病倒,摄政王便火速夺权,从九王爷翻盘至今,其实还不到一年。
  这些人无非是看近日摄政王势头越发的猛,故而借着中秋将近的由头来表忠心的。
  容瑟咂咂嘴,摊开了手:“那恐怕让他们失望了,本王铁面无私,可不会拿人手短,今日.你怎么没去城郊营地?”
  “操练了几日,够了。”梁慎予将清单叠好放回去,嗤了声,“昨日我派人探了探滇州兵,说是一盘散沙也不为过,我的人趁夜摸到主帅营帐都无人发觉,如他们这般,若是在与匈奴对阵的战场上,早不知死了多少次。”
  容瑟也觉得梁慎予的倨傲理所应当。
  不说别的,论行军打仗,梁慎予就是当之无愧的帅才。
  而现在,梁慎予是他的底气。
  身姿挺拔的年轻将军即使平日以温和模样示人,但骨子里从战场上磨出的棱角与血性遮掩不住,像一柄玉雕的剑,再如何莹润清透,但到底沁过血色,不经意间便会露出本属于他的、杀伐果决的那一面。
  见容瑟久久不说话,梁慎予低下头瞧他,温声问:“累了么?”
  容瑟笑着摇了摇头,将自己往梁慎予身上一栽,脸颊贴在他腰间微凉的玉带上,轻声说:“不累,只是忽然觉得……”
  梁慎予抚了抚他的额角,动作温情小心,“嗯?觉得什么?”
  “有你在就安心。”容瑟轻轻吐字,牵着梁慎予的手,将自己脸颊又贴入他掌心,仰起脸弯眸笑着,“特别安心。”
  容瑟一度认为,唯有自己最可靠。
  但现在,他也有了可与对方彼此依靠之人。
  梁慎予大抵是没想到他会突然冒出这么一句,露出几分愕然神色,随即又尽数变为笑意。
  “是我之幸。”
  .
  光禄寺很快将册封贵太妃的一应事宜定下,就定在中秋后两日,将颜太妃晋封位份,奉入皇陵,而曹昊昀与柳沅沅的婚事也传出风声。
  云稚从摄政王府上用膳回来已入夜,恰见院子里练剑的萧慕枫,平日瞧他轻佻,说话也没大没小,但剑法着实称得上凌厉。
  云稚也试探过他的身手,这萧世子有点本事,故而在院中为月下儿郎驻足片刻。
  银光闪过,萧慕枫倏尔挑剑转身,直冲云稚而来。
  云稚不急不缓,连躲闪都不曾,反倒迎上前一步,两指并拢捏住轻薄剑身,令其不能再往前半寸。
  “如此不留余地。”云稚语气淡淡,“就该有一击必中的决心,否则便会如此,萧世子,若是生死之战,如今你已是我刀下亡魂了。”
  萧慕枫静静瞧他片刻,眼中或是不甘,或是怨愤,最终都消弭无踪,露出无所谓的笑来,耸了耸肩。
  “比试切磋,点到为止嘛,小云,这么认真干什么?快松手,小心伤着你自己。”
  云稚松了手,面无波澜:“还不至于。”
  “刀剑无眼的,小心为上啊。”萧慕枫嬉笑着将剑收回,语气轻松,“听说今日,曹家给柳家纳征下聘了?”
  云稚轻轻点头。
  萧慕枫冷笑一声,“儿子要成家,那女人高兴坏了吧。”
  云稚无言。
  他才意识到,萧慕枫对曹家的厌恶,已经到了见不得他们家有半点喜事的程度,恨不得明日曹家就灭门。
  “听闻曹家对这门婚事,并不满意。”云稚说,“无非是因长公主这条线断了,而世家之间联姻最方便。而你,萧世子,无论如何,还不到时候,若是论恨,王爷也恨曹家,他都按兵不动,你还要等。”
  容瑟与曹家的恩怨其实连云稚也不大清楚,无非是与当初颜太妃有关,而容瑟本就是无权继承皇位的九王爷,想必是幼时受了委屈,可瞧王爷死咬着不松口的模样,这应当也不是小事。
  萧慕枫便更不清楚,所以容瑟在他们眼中,其实都是为夺权而谋划至今的一个反叛王爷。
  “萧姝静那个女人,与她母亲将我爹视作眼中钉肉中刺,害死我祖母还不够。”萧慕枫讥诮道,“我爹娶妻时,萧姝静还没嫁出去,他们不愿我爹留下后嗣,寒冬腊月将快要临盆的我娘推下寒池,哪怕平安产子,可我娘缠绵病榻数年,不治而亡,桩桩件件,他们都得还来!他们想欢天喜地地办喜事,做梦吧!”
  云稚了然颔首,但仍旧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他很平静地说:“霁州冤案,我和云初等了足足十五年才得以平反,事事未必能尽人意,萧世子,稍安勿躁。”
  萧慕枫猛地上前一步,沉声道:“难道王爷就眼睁睁看着他们抱团不成?”
  “奚家与曹家早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所谓联姻也不过是做给外人看,选择柳家,是因柳家与奚家有关联,手中还有兵马,这桩婚事也只不过是将给他们结党营私找个光明正大的理由而已。”
  云稚波澜不惊,一针见血地切中要害:“这场婚事只是走个过场,坏一桩婚事毫无意义。”
  云稚看得明白。
  那些人狼狈为奸,早是一丘之貉,原本柳叙想要搭上定北侯,失败后便只能牢牢攀附曹奚两家,于是便有了这桩婚事。
  但哪怕柳沅沅不能嫁给曹昊昀,柳叙也不会放弃曹家这颗大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