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作者:
归远少爷 更新:2025-10-13 10:51 字数:3271
“不过王爷并未下令直接杀了他,而且现在贸然对郑福下手,可能会适得其反,打草惊蛇。”梁慎予温缓道,“我的人在接触寿康宫的宫人。”
容瑟敏锐眯眸,“你是想策反他们?”
这手段听上去就很耳熟了,原著里自己的下场就是众叛亲离。
梁慎予不否认,只说道:“树倒猢狲散,新帝式微,太后离宫,这些不过是喽啰,哪怕是曹氏的心腹也好,其忠心并非不可撼动。”
梁慎予对算计人心早已算是轻车熟路,他很早就知道有些人的脊梁宁折不弯,但更多的人会“识时务”。
人心总有弱点可寻。
容瑟也放心下来,轻轻点头,松开了梁慎予的衣角叹道:“郑福是容靖的杀手锏,但玄机营才是他的底气和杀招。”
玄机营也并非都是滇州军,而是由兵部与世家贵子们整合出的军队。
提及这个,容瑟又想起羌州,抬眸问:“边陲……还算安稳。”
原著里没提过梁慎予回羌州,也就是说匈奴人至少今年不会与大晋冲突,但容瑟亲自到这里后,将局势看得更真切,他和梁慎予都笃定,匈奴人并未打消野心,只是在蛰伏等待时机。
梁慎予听出容瑟的言下之意,轻轻一笑,伸手抚了抚容瑟的脸颊,有些珍视地摩挲几下后,又像是无可奈何的不舍,才轻声说:“目前看来是如此。”
“晋京是摄政王的战场。”容瑟捧住了他的手,眸光坚定,“但羌州疆场才是定北侯的责任,所以不要担心,我还有禁军可用,如若边陲当真出了什么变故,也不要迟疑,不要担心,三郎,正如你不会输给匈奴一样,我也不会输。”
“我知道了。”
梁慎予轻轻一叹,看着容瑟的眼睛,带着温柔与眷恋,温和道:“我知道怎么做。”
大是大非面前,容瑟一向清醒。
回府后,容瑟用宫宴剩下的椰子做了顿清甜爽口的椰子饭,虽说不太适合现在这个季节,但椰子在这个时代总归珍贵,能吃着就不错了,也就不拘泥于时节。
院内晾了许多肉脯,容瑟亲自看过一圈,见风干得差不多,便吩咐收起来。
冬日菜少,容瑟入冬之前还晾了不少干菜,直到这个时候他才开始觉得古代实在不方便,到了冬天能吃上口新鲜白菜就不错了。
“皇叔。”
听这温柔端庄的语气,容瑟就知道是容知许来了。
“嗯?”容瑟回头,果真见身披大氅的丽影款款而来,容知许的衣裳大多素净,衬得她如一方寒玉,清雅出尘,但她竟是自己来的,身边没那个上蹿下跳的小丫头,容瑟不由挑眉,“蓝莺没跟着你?”
倒是少见她们两个分开。
容知许微顿,赧然垂眸,“是,她偶尔也要在自己部下前露个面。”
容瑟了然颔首。
蓝莺手底下有江湖网,也就是容瑟遍布大晋的耳目,蓝莺一直将其打理得井井有条,平日里瞧着跳脱,可正事上蓝莺靠谱得很。
“宫中之事,瑄和也有所耳闻。”容知许斟酌着顿住须臾,有些关切的瞧着容瑟,隐带担忧,“皇叔,要小心。”
她似乎只是为了这件事而来,说完之后便要告退,在男女之别上,哪怕容瑟是她有血缘关系的长辈,容知许也很懂分寸。
但临走前,容知许还是忍不住又转过身,眉心轻蹙,面色复杂地低声:“皇叔,我和蓝莺……”
她又顿住,攥了攥自己的指尖,清清冷冷的长公主也难得露出几分羞窘。
“你们自己的事,自己想好。”
容瑟目光温和,“那是你们的事,本王不会多做干涉。”
他早就发觉这两个小姑娘平时亲昵得过了头,但既然她们不提,容瑟也就一直当不知道,在他看来,这是人家两人的私事,何况也不是什么大事,他总不至于像发现晚辈早恋的长辈一样,耳提面命地拎着人家教训。
何况她们也不小了。
是可以为自己的选择承担一切的年纪。
容知许微诧,又觉得这本就在情理之中,她这位皇叔可不像是会被世俗规矩教条束缚的人。
“皇叔果然知道了。”
话说出口,容知许反倒坦荡起来。
容瑟站在原地,他用那种足以消弭风雪的温和眼神看着容知许,郑重其事地对她说:“这是你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旁人都无权指手画脚,包括本王,所以记住,摄政王府的小姑娘不会受委屈,万事有我,你只管好好活着就行。”
容瑟在护短这方面执拗如初,容知许和蓝莺都是经历过很多的女孩,容瑟知道自己做不了太多事,但至少如今在他身边的这些人,让他想要保护。
和其他人缔结联系这种事,在容瑟过往的人生中从未有过,他始终孤身一人,疲于奔逃在自己的命运中,而现在他拥有了许多与他出现羁绊之人。
容知许唇微微翕动,一时间没说得出话。
半晌,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轻轻说道:“朝堂凶险,也请皇叔……珍重自己。”
容瑟眉眼含笑,“知道了。”
.
新帝被毒害一事很快经由朝堂传入坊间,不仅百官,连百姓都开始对此议论纷纷,而容瑟也荣登下毒弑君的头号嫌疑人。
但刑部对此没审出个结果,便没人敢当众找容瑟的不痛快。
暮云尽收时,银汉玉盘当空。房中炭火烧的正旺,灯影绰绰下,容湛揣手歪在短榻上,可谓是坐没坐相,随性至极。
“陛下……召本王入宫?”
容湛瞧着眼前传召之人,来人自称曹家人,可见真正想见他的,不见得只有皇帝。
也大概猜得出所谓何事。
“是。”曹氏家奴垂首道,“请王爷移步觐见。”
容湛身边低眉的小厮稍稍抬眸,眼底皆是肃杀。
“行啊。”容湛稍稍抬手,示意小厮稍安勿躁,随即慢吞吞地起身,笑说:“请带路吧。”
果然,容靖在昭阳宫见他时,曹伦也在场。
容湛还是白日里的做派,行礼后关怀道:“陛下如何了?可还要紧?”
容靖脸色仍旧苍白,但比白日那时精神好了不少,正靠着软枕而坐,温和道:“不妨事了,来人,给宁郡王赐坐。宁郡王是宗室子,论辈分,该称朕一声皇兄。”
“多谢皇兄。”容湛从善如流地改口。
等容湛坐下后,容靖与他寒暄几句,诸如“在晋京过得如何”“玩得可还开心”云云,容湛也适时地表现出公卿之子贪玩享乐的做派。
直到寒暄得差不多了,容靖忽然低声一叹,垂眸苦笑道:“你难得来一回,朕却这个样子,实在失礼。只是朕也身不由己……唉。”
容湛连忙惊慌道:“皇兄这说得哪里话,谁能想到会有贼子胆敢谋害天子!”
容靖又被噎了一下,缓了口气,暗暗咬牙,才接着说下去:“实不相瞒,宁郡王久居儋州,殊不知朕在这皇宫中举步维艰……皇叔掌权,只怕日夜都想着怎么光明正大地坐上朕这把龙椅。”
言辞之间多了真情实感的怨愤。
曹伦也开口帮腔:“摄政王行事狠辣,刚愎自用,与定北侯勾结拥兵自重,祸乱超纲,危及社稷。宁郡王身为宗亲,理当为陛下分忧。”
两人算是将话给挑明了。
容湛露出错愕神情,无声地张了张嘴,又好似畏惧地沉默,半晌,才小声道:“那……那,皇兄和曹大人的意思是?”
“秘密调钦察营入京。”容靖面色凝重道。
“可,可是……”容湛犹疑不定,“若依照皇兄与曹大人所说,那定北侯能征善战,手下又有晋北骑,就算,就算小王命钦察营晋京,恐怕……也不是他的对手吧。”
容湛越说声越小,将胆小怕事表现了个淋漓尽致,最后还忧心忡忡地垂下眼,扣着自己的指甲。
“若是晋北骑离京呢?”曹伦波澜不惊地问。
容湛却猛地抬起头,惊愕道:“什么?”
曹伦古井无波地看着他,眼神中分明没有杀机,像个不问世事的老者,但说出的话却充斥杀伐锐利。
“若晋北骑离京,只要钦察营与玄机营联手,禁军不足为虑。”
曹伦字句清晰,对容湛沉声道:“宁郡王,若此事能成,你便是从龙之功!”
容湛仍有畏色,犹犹豫豫道:“且,且容小王回府想一想。”
容靖适时地温和打圆场:“不妨事,此事要紧,事关重大,还望宁郡王……慎重思量。”
待容湛走后,容靖立刻换了脸色,嫌恶拧眉:“舅父,宁郡王这般窝囊,能指望上么?”
曹伦沉默须臾,说:“若是真窝囊,倒也不是坏事。”
而容湛才一出宫,坐上马车,便换上一副兴味盎然的神色,托腮自言自语地哼笑。
“……从龙之功,呵。”
第119章 约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