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0章
作者:
可口腩 更新:2025-10-13 11:05 字数:3396
他太清楚临死前那极致的绝望是什么感觉了,眼前一片漆黑,自己的意识在慢慢抽离,就像是浑身绑在千斤重的铁球上不断地在漆黑的海洋中一直下坠,下坠到所有声音都消失不见。
可如今两眼一睁,是五光十色,是惦念到满心生疮的心上人。
“可我总觉得我已经死……”
湛衾墨忽然眸色一深,突然狠狠地吻了上来,压着他的唇甚至他的鼻息,然后纠缠不休地吮着他的唇。
“我不允许你说那个字。”男人沉沉地在唇齿交缠中说道,“不,永远都不要说。”
时渊序错愕地瞪大了双眼。
冷清冷漠的男人竟然如此露骨地在众人面前亲了他,还说出这么一番明显霸道意味的话。
“……湛衾墨,这不像你。”
湛衾墨哂笑了一声,“宝贝,你又怎么知道我的真实面目是什么?”顺势大手拢进了他的碎发,揉了揉他的头,再把他顺势揽的更近更紧了。
却是露骨地揽着他,在众人面前毫不遮掩地触碰的是他的臀部再到尾椎骨那一块。
紧接着,男人另一只手打出一张修长的桥牌,“红桃3,再玩一盘。”
“……”时渊序的五感渐渐恢复了起来,听觉、嗅觉、视觉……他忽然羞辱万分,他一米八个高的悍利男人竟然是一直坐在湛衾墨怀里,对方还一直从容不迫地赌牌,四舍五入就是他时渊序当着赌场几千号人的面,坐在男人大腿上。
“怎么,是不确定我是不是真的么?”他竟然还用手去碰湛衾墨那张冷白俊艳的脸,似乎觉得这一切是虚假的幻影,却被湛衾墨牢牢控住手,顺势又吻了吻他的眉心,“想要了?等会就给你。”
“……”时渊序才反应过来男人是什么意思,一阵恶寒,“我能不能下来!”
“不能。”湛衾墨修长的眉微扬,就这么悠悠地欣赏他窘迫的神色,“宝贝,你现在浑身没有力气,甚至连靠自己坐在椅子上都不行,只能乖乖待在我怀里。”
“哎呀呀,现在还想着赌呢,羞死人了,确定不给你们俩围个帘么,在赌场做那种事也不是不可以……您可是尊贵伟大的主,这普天下什么东西不是您说了算?”赌场的老板是个娇艳的女人,正在掩嘴笑,尤其是看到时渊序那张通红的脸,笑容中更加透出了几分暧昧的意味,“但凡我是男的,要看着这么个小美人都把持不住。”
时渊序嗤了一声,他浑身上下多少有些肌肉线条,也算是是硬朗的大男孩,哪来的“小美人”,可此时他突然觉得身下一凉,定睛一看,顿时眼前一黑。
他穿得……却真的像是宫廷的妃子一样。
那垂坠长袍甚至闪烁金色光泽,像是古神殿的王妃似的,而侧边甚至从高处就开了叉,露骨地露出自己大腿的上的金色腿环,脚踝上甚至还有铃铛作响的脚链。
腰上更加是仅仅只有一件极短的系带式短衣,后面露出紧窄腰身和光裸的背,怪不得他觉得自己身后仿佛漏风似的,还以为赌场开了很冷的空调。
“这是什么鬼衣服?你不是拿女人的衣服给我穿了?我要下来!”时渊序怒骂,直接利落地迈出腿想挣脱男人的怀,可腿一软,又斜斜地躺倒在湛衾墨身上。
此时赌桌旁的各色人们已经笑得合不拢嘴,赌场女老板甚至朝自己脸颊边拼命扇风,“……啊呀,如今这是午夜场吗,难怪我说这几天赌场生意那么好啊,原来是主和小情人这场面热火朝天得紧!”
“这赌局还要继续么?看得人都怪不好意思的……”
……
时渊序怒骂了几声,甚至想当场把赌桌掀了,但他随即察觉到不对,只见湛衾墨从头至尾竟然是默然且揶揄的淡淡笑容。
猛地眯了眯眼,他双手忽然死死地抵住对方的肩膀,“湛衾墨,你什么意思……”
“嗯?”湛衾墨仍然靠坐在椅子上,丝毫对欺身压来的大男孩无动于衷,“宝贝既然不是第一次假扮成女人,如今应该十分适应这套装束才是。”
“你果然还是记仇。”时渊序目光忽而暗了暗,“当时我也是逼不得已。”
“嗯,作为光明神的神眷么?”
时渊序顿然想起圣宴的一切,还是他们俩注定因为他成为光明神神眷这一事分道扬镳?
“你故意的。”时渊序强行撑起自己的身躯,努力不让自己再瘫软在对方身上,“你对我的身体动了什么手脚。”
他除非是变身期要来临,也不会像如今这样四肢彻底抽走了任何力气。
“在你心里,我终究还是个坏人么?”湛衾墨仰头顺着他的目光,“别人可以,我就不值得你这副打扮么?嗯?”
男人倦怠的神态,仿佛提醒他是一个多么不懂得感恩的家伙,此时湛衾墨忽然极其狎昵地靠近他的耳畔,带有几分恶意和玩味,“我只是觉得这样的你更美。”
赌桌那边几十个人禁不住好奇和打量的眼神,可时渊序压根不在乎那些了,他紧咬牙关,眼睫颤了颤,“……可是,为什么我刚才什么也看不见,所以我现在四肢无力,也是……”
“是又如何。”此时湛衾墨竟然一改那倦怠而慵懒的神态,他的面容忽而变得幽邃了几分,“宝贝,是你自己要献祭给我的。”
献祭。
此时两人之间骤然静穆了,时渊序感觉自己的血流也僵住。
没错,在他即将被秩序之神彻底侵占完,在他目睹钟小姐被审判官要夺走了性命的时候,他选择了那么做。
但凡如果有一丝生机——他都愿意绝地反杀,可惜没有。
他在生命的最后关头终究选择了“血祭”大法,也就是混沌邪教的一个神秘咒法,就是将活人魂生生献祭给混沌邪神。
他终究诚服于自己的心——他忘不掉男人,也放不下男人。
他更是信他。
所以他宁愿被侵占前燃烧自己的心魂都要完成一场献祭。
可他为什么……还活着?
“所以,现在的你从身到心都完完整整属于我。”湛衾墨缓缓道,唇角似笑非笑地勾起,骨节分明的手扶住大男孩的下颌,再肆意地攀上对方的脖颈,“从今以后,你要为我而活,你的心脏也是为我而跳动……至于你的身体,也是我说了算,嗯,这才叫做偿还。”
时渊序瞳孔骤然一缩。
分明猫儿眼少年将全身心一股脑献了出来,是为了挽留掌心最后的一丝光。
却变成了男人控制自己的把柄。
他咬牙切齿,负气地回过身,企图通过赌桌来支撑起身躯离场。
时渊序,你分明最不该的就是再信对方一次。
原来将自己送上祭坛的结局,终究换不来炽热的光。
可他忘记了自己不仅仅是四肢无力,相当于一具被人操纵的躯体,那企图回过身的瞬间,时渊序已经重心不稳地倒在了地上。
赌场的众人惊呼一声,湛衾墨挺身伸了手,可时渊序倔强地偏开头,哪怕他的膝盖已经磕出了几道血痕。
“我在你眼里就是条狗。”他的下垂眼红了,“湛衾墨,既然你要出现在我面前,那你告诉我,如今我们之间到底是什么?”
“我现在……又究竟在哪里?我到底是活着……还是已经——”
“宝贝,不要再说下去了,好么。”
湛衾墨沉吟了半晌,凤眸忽而沉着了几分,他怜爱地抚着他的脸,直接硬生生将他揽起,“你是我的伴侣,你忘了?你在命运丝线的铭牌上绑定的是我,你永生永世相伴的人也是我,既然是我,你猜,我又如何允许你有半分差错?”
时渊序看着眼前的湛衾墨,正如他在星际元首大会初次遇见维诺萨尔那样,男人全身上下笼着凛冽的气息,眼角末梢是凌驾于世界之上的戏谑和凉薄,还有那套黑色长袍,流淌着暗金色的纹,他身后还有着悬浮的轮盘,那是为了抑制法相和本体的一个装置——这是名副其实的众鬼之主、混沌邪神,而不是那个故作温文尔雅,穿着西装的湛教授。
对方只手遮天,覆手为雨,令人胆寒。
可是男人看向自己的眼眸,如今已经漾着一种他不敢承认的情绪。
他竟然有些逃避地别开他的视线,可湛衾墨却拥着他,“你还是不敢相信,还是秩序圆桌那一天你留下了很大的心理阴影?啊,是我的错,让宝贝你吃了很多苦呢?无妨,我们还有很多时间。”
男人极其温柔,温柔得蛊惑人心,哪怕强悍如他,反叛如他,一身傲骨似乎也可以就此陷溺在他的怀里。
男人在混沌之域那扇混沌之域的拱门消失之后,他一直以来都在用全部力气抗争,抗争神庭,抗争秩序,抗争看不见的命运本身……他就像是一个早就在深海中抛锚沉下去的战舰,却莫名其妙到了一处安全港。
可是战舰早已伤痕累累,它再也走不出硝烟和战场。
“湛衾墨,我现在只要是幸福一点的事情都不敢相信,觉得它很快会消亡,就连如今我们的重逢,我也在假想什么时候会结束,会终止。到时候,我又要如何救我自己?”时渊序那下勾的眼眸就这么深深地看着他,“你说我们还有很多时间,错了,我再也救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