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作者:
梦元九 更新:2025-10-13 11:20 字数:3262
陶严低声说,盯察沈溪涟有一会儿。
三人离祁阳伯不远,晏城身着的衣袍精贵,厅中几人莫不敢比,更是长有一番绝世的相貌。
只是立于偏处,聚在他身上的焦点不曾散,就连沈溪漪也频频望向晏城好几眼。
当初与众闺口出豪言的沈溪涟,满心欢喜,只求与状元郎有一欢交好。
今日,沈溪涟垂眸看了殷少宿许久,或是观察副指挥,不曾看晏城一眼。
晏城:“是有些奇怪,这女二公子揪着裙摆许久,侧过祁阳伯,瞧自家舅爷爷也太久了吧!”
陶严拍了拍他俩,低声商讨:“此次来主关照的还是沈二姑娘,先让殷寺正拖延会儿时间,我们去探探沈二姑娘闺房。”
“呃,不好吧!”晏城有点担忧,那可是女儿家的住所。
“怕什么,沈二姑娘的闺房可迎不少郎君,别担心她讹上你。”
陶严作轻松样说,让晏城不要太过上心,被逮住又如何,直接让晏城牺牲点美色,不过过关了!
美人计,英雄最难过温柔乡。
“这么担心,不如我上!”陶严拢拢衣袍,见不得晏城这般推三阻四的,毅然站出来。
“某自认还是有些美色,可得沈二姑娘欢心。”
“……”
“……”
你高兴就好,不用顾忌我们。
晏城与钟旺齐齐闭上嘴,一路上只顾听陶严吹捧,他貌堪惊艳,是无数闺中人梦里的檀郎。
德阳殿议政的宰相散了,谢知珩恰好处理完所有紧急的红壳奏折。占据半桌的蓝壳奏折里大半参的是宋指挥使,少数是参齐副指挥使,参他追寻到贼子踪迹,却轻易放了对方。
自古御史便是敢说常人不敢言的事,参常人不敢参的罪。
一刻不能止,一刻不能往外扩思,便将齐副指挥使的罪行放大,责他懈怠殿下旨意,不敬业忠君。
此等人怎可担任兵马司副指挥使的职位,该贬他入边境,在镇远大将军麾下好好返修一番。
李公公为太子合上这些奏折,笑说:“御史们言得太过,兵马司不至于罪到此处。”
“让他们多言些,紧紧这些混小子的筋。”
谢知珩拿出问好的绿壳奏折:“常言道良药苦口,这点苦他们可得多尝,才能挖了底下的腐肉,治这满身的病。”
“殿下说得在理。”李公公笑回,让人将处理好的红壳奏折送至中书省去。
偷闲时,谢知珩最爱看这问好奏折。
一言一语都用尽了诸百官的文采,只为让高位者阅之心喜,名字入了太子的眼。
“祁阳伯府的荣华太多,连宰相们都不敢称一品,老祁阳伯却敢在孤面前倚老卖老。”
谢知珩在纸上写下评语,轻笑:“不就仗着有位成年皇子吗?居然敢觊觎神器,敢隐藏逃犯。”
“就让你,成为孤那把长刀的磨刀石吧,孤的好弟弟。”
谢知珩嘴角的笑意散不开。
德阳殿室内,总算响起第一道笑声,连带着服侍的宫人也勾起嘴角,附和笑着。
“找到了!此处血腥味最浓!”
钟旺往后与同来的伙伴说,长刀眨眼间拔出,直直落在沈溪涟主卧凸起的被褥上。
一刀没出声,钟旺又连下好几刀,没个定频与节奏,好似酒醉的徒弟,乱拳来打死老师傅。
第14章
精绣镶嵌缕缕金丝的被褥,由钟旺划拉个稀破烂,可哪怕如此,也不见那藏于被褥下的贼子有半声出来。
钟旺困惑不解:“障眼法?”
又瞧了眼那被褥,钟旺挠着垂落的长鬓:“很贵的吧,我刚上京城,薪水没发,不够赔偿!”
“……”
陶严摸摸下巴:“祁阳伯向来富养家儿,又惯纵得很,某好像也赔不起!”
两双水灵灵的瞳眸眨巴眨巴望向晏城,殷勤的模样,吓退晏城好几步。
这搞得,像是他富可敌国似的。
可他哪来的钱,俸禄要么吃光,要么被那些急跳脚的御史参得全扣。
如今,晏城还靠太子贵养着。
“哼。”
晏城慢悠悠吐出一口浊气,走到床旁,缓缓掀开那不成样的被褥。
方要揭开,被角似有活物藏匿,顶耸着走出来,从被褥的中间,移动晏城拉出的那小片地方。
晏城不敢动,他不敢再掀。
捏被角的手在颤抖,抖擞得厉害,指尖似要随他的魂散了去。
救、救我……
晏城望向钟旺他们,那双桃花眸里的柔情,似水脉脉,又似烟云逸开。
以为可获丝缕同僚情,可哪想,这二人逃得比谁都快,眨眼间,就离了他有三九步之远。
混蛋小子们,晏城欲哭无泪掉回头,不再言。
咬牙抿唇,晏城将睁欲闭,颤巍巍将被角多拉开点,露出那玩意的半点模样。
他的惧怕,在捻被的手背触碰到温热活物时,被拉大到最高处。
可傻逼同僚,秉持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心,抛夫弃子,忘旧情,却滴水恩,毫无半丝同理心。
太上老君保佑,阿弥陀佛,耶稣、阿门!
晏城再探进些,松开被角,手指缓缓往下,去触碰安抚那烫热的活灵,于脑海中描摹出它的外廓。
“……”
好软,它在蹭我的手诶!晏城又惊又吓,不怕生,也不怕人,湿润的部分暖得晏城心痒痒。
有所猜测,晏城不再惧怕。
“喵呜!”
被人摸得舒服,它总算发声。
此声一出,那两“背祖弃父”的玩意闪现他面前,不等晏城摸完全身,钟旺兴昂地将幼狸抱出来,逗弄软乎的下巴。
陶严也喜爱,挤开晏城,抓抚晃动不已的长毛尾巴。
被忽视得一干二净,晏城发泄般将被褥完全掀开,揉搓一团的黑色夜行衣,还带着裹幼狸的暖热。
顺手牵了泛着绿的半块玉佩,塞进窄小的袖口。
晏城:“确凿了,是沈姑娘收留贼子。”
钟旺抬起头:“人被沈姑娘藏在哪处?我们还要再翻翻吗?”
陶严顺滑的从猫头抚到高翘的尾:“再找找,贼人受伤严重,沈姑娘不可能转移得太远,我们又早早过来,她大抵还没反应过来。”
不然,沈溪涟也不会紧紧盯着殷寺正,拖他不离正厅半步。
可同时,殷寺正也拖她许久,给了晏城他们行动的时刻。
“我去翻翻吧。”
同僚皆沉浸在玩抚幼狸的愉悦中,晏城扫了会房间,绕着梁柱屏风旋走。
闺房干净,瞧不出什么,只能说侍女伺候精细,不曾怠慢过沈姑娘。
塌间、座椅,晏城蹲下身从头到尾摸了许久,贴着细嗅,也没闻个血腥出来。
大抵要等殷寺正来,晏城想,他不如殷寺正那般适合探案。
“!”
外间的珠帘被人牵动,晏城霎时仰望去。
于珠帘的缝隙中,见是位打扮俊俏的姑娘,布料暗纹随风彰显,朱钗步摇有错修饰她半倚的发髻。
她听见屋内的猫呜声,翩翩走来,抚划珍珠,往里看去。
“你们!”
她惊讶住,紧揪锦帕,另只手往后试探。
明明很怕,她退得却很慢。见晏城察觉到她,身子颤颤,往旁晃了好几下,趴在书架上,不小心触碰到那硕大的、插好花枝的瓷瓶。
“哎!小心。”
晏城快步走过去,将人扶起,待人站稳,又速速松开。
晏城:“不要怕,我们是大理寺前来搜寻贼子,非是坏人。”
“呜呜……好的,平儿拜见几位大人。”
双手攥紧锦帕,平儿轻声唤,眼睫抖颤,后退几步拉开两人距离。
安抚人后,晏城去扶平花瓶,刚触碰,便见书柜后用一张与墙相似的布,遮掩后面。
晏城联名拉开帘布,扑鼻来的是刺破嗅觉的熏香,浓得要杀死人般。
点得太浓,不像是为闺房增添古雅韵味,倒像是要遮盖什么似的。
想到此,晏城连忙唤来还在玩的同僚,与平儿一同将书柜推移半点,透那细小的缝,走进去。
书柜自有一片天地,似桃花源记中的初极狭,复走数步,豁然开朗,喜见极乐。
各类各色珍贵至极的宝物,随意摆放。每一件,晏城都在东宫见过相似,或是在谢知珩私藏的内库里,方见古人的奢侈。
走过屏风,穿过硕大东珠吊起的珠帘,那方有大床宽的塌中,是他们寻找的贼子。
晏城看向钟旺,钟旺扫了那人的身形,以及越近越不散的血味,点点头。
“找个东西把人捆走吧。”陶严左右环视,只落在珠串上,上下打量,能否扯动。
也或许,打量自己能否赔偿,这可是仅供皇室的珍品东珠。
他们行进的声音不小,陶严扯珠串的声音细细碎碎,敲打着谢元珪的头颅,他闷痛得要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