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作者:梦元九      更新:2025-10-13 11:20      字数:3298
  缘起性空,性是空,相是色。色既是空,空既是色,视色为常,便不受俗欲牵扯,方入佛道。
  寻常僧庙,皆束心守性,与释迦牟尼苦修数年,方得佛法真相。
  “殷大人怕也想到此,他素来早早用午膳,此刻应在屋内处理公务。”
  晏城也琢磨出来,他无趣时度过佛经,虽不太正确,但对色与空的理解,还是多少有点见地。
  空与色,正如道家中的道,两者都有相似之处。也无怪乎,后世许多神佛相关的作品,有道家的三清子、太白金星,有佛家的佛祖、观音。
  使陶严去寻殷少宿,晏城边叹气,边苦眉丧脸地接过陶严递来的木盒,怀中抱有一大堆糕点,几无空闲,往办事堂去。
  路有巧遇钟旺,她对晏城怀里满满的糕点油纸又羡慕又搀。油纸上的红泥印,告诉钟旺,它们无需品尝,都能嗅出美味来。
  油纸不复它名,渗出的油脏深了晏城这身暗纹精绣又简单的绸缎衣袍,钟旺对此心疼不已,好似瞧见一枚又一枚的铜钱,被油纸一张又一张的覆盖吞食。
  “晏大人……”
  钟旺想提醒晏城,这油纸把他衣服染脏。可晏城认为钟旺唤他,也是馋了,连招呼着人,顺带抱上陶严心心念念的旺财,一齐去政事堂,品鉴美食。
  晏城:“去否?”
  钟旺抱着旺财,使劲眨巴她琉璃般炫烂的眸眼,旺财挂在她手臂,也跟着汪汪几声。
  两双水灵灵的圆润眸眼,齐刷刷盯着晏城,他本就因美食而愉悦的心情,此时更甚。
  仰起下颌,点点前方,晏城开口:“别磨磨蹭蹭,也别害羞,走吧。”
  “好,谢谢晏大人。”钟旺欢呼一声,抱起旺财跟在晏城身后。
  多了一人一狗,等陶严回来,只见自己书桌上一片狼藉,糕点因有些干,故还留了些。
  木盒里银钱一两的鸡,只剩些稀少的肉块,混在汤汁里,等待人去采撷。
  陶严倒吸几口冷气,呼到的具是椒麻鸡的香味,不散那些价贵的香料味。盈充陶严腹中的,除了那些许的饿意,还有抚不平的怒意。
  “你们——”
  出身江南名门,自幼被父母教导要知书知礼,切莫当众失色。
  被吏部分入大理寺前,陶严以江南独有的温柔知礼,温润如玉的公子形象,于京中佳闺得名许久。
  可自“嫁”入,大理寺后,陶严只觉整日不得安宁,数不清的公文,荒废公文只顾话本嬉戏的大理寺卿,严肃不得好面的殷寺正。
  还有,这整日摊趴书桌上的同僚,日日只顾享清闲,只顾美食佳肴,哪管旁人愤意喜乐。
  陶严扎紧袖口,又捞起直到手弯处,咬牙握拳看向晏城。
  晏城被他这怒意喷发的赤红眸眼一惊,忙从他那处掏出为陶严分好的食物,不等他开口,陶严已走过来。
  晏城大叫:“等等,臣有冤要申,请青天暂缓怒意。”
  陶严摇头:“冤屈对爱你至极的殿下申去,某这可不行!”
  “清肃你可别不能揍我,殿下都不曾打过我丝毫,你这是以下欺上!”
  陶严:“无事,臣自会与殿下,表明冤屈。殿下不愿打,某来替殿下,揍你一顿。”
  “嘶!”
  虽为同犯,可陶严满心只有晏城一人,钟旺不愿让他独自承担陶严怒意。可旺财咬她衣角太勤,半拽半拖,把她给带出堂内。
  钟旺离走前,朝晏城摆了摆手,深含哭腔:“抱歉,晏大人。”
  “唉,君子动口不动手,清肃你可别乱来,我又不是没给你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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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明天工作忙,暂不更新,上夹子再更新,努力多点!
  第34章
  “嘶, 清肃这丫的未免揍得也太重了些!”
  棉球由烈酒侵袭,银亮的镊子捏取,点在晏城略有红晕的嘴角。
  那抹霞艳似融云的晚面, 又亲昵落在晏城唇瓣上。他唇色本就不浅, 同滟滟桃花眸一般, 乱落如红雨。
  又经酒水点染, 滞留唇角的酒珠,随晏城不断的嘶痛声, 在唇瓣处抹开。在晕黄烛火的照辐下, 那滴酒液,衬得他唇瓣越发糜艳。
  或是偶尔无意识的举止, 晏城极喜抿唇,又或微微张启半缝。视不到边际的浓墨黑暗里, 轻吐出的点点舌尖,裹去那不肯流落的酒液。
  烈酒润于嘴里,袭来的烈意呛得他咳嗽声不止,受玉浸润的指节抵着下唇,迎来一次又一次的气息喷洒。
  晏城被烈酒呛得眸眼沾水,迷蒙的水雾裹着他花瓣型的眼,长睫因湿意更显墨浓。眼尾因次次的咳嗽, 无奈被胭脂霞粉缠绕, 脆弱至极。
  好似谢知珩珍藏于私库的瓷器, 嫩粉瓷身,花瓣点缀。
  谢知珩偏垂眸, 无尽的春色在狭小的帷幕间,随着烛火而蔓延开来,混入不散的龙涎香里。
  常言道, 灯下看美人,越看越觉惊艳。
  晕黄在晏城那张本就不逊檀郎的容颜上晕染开,柔情地勾勒他每一寸眉目,垂落下的一丝一缕额发。
  沉在如此灯火下,视野因灯火而迷蒙,瞧什么都似裹上层铜镜色,种种思绪此刻沉入底,什么都漫上散不去的温情,陷入那暧昧不堪的氛围里。
  谢知珩搁下镊子,放入医药箱里。眸眼的光华在他数次偏头移眸中,流转过多,掀起的种种波澜,也在他缓缓垂落的长睫下,息于平静。
  他的声音夹杂了些暗哑,谢知珩低声与晏城说:“郎君怎又去惹陶主簿?”
  大理寺两位主簿素来无恩怨,时常可见他们同伴相行于街巷中,有时过于亲昵,都被好事者奏到谢知珩跟前来。
  都于主簿位置上享清闲,政见上无分歧,不算政敌,自是哥俩。
  可不知为何,两人虽交好过密,彼此间的友谊非是一帆风顺,时常戏耍对方是平常。
  今日,却落得大打出手。伤势瞧着不太重,只点点霞粉,好似陶严不是揍人,而是执笔在晏城嘴角处轻扫胭脂。
  晏城鼓着脸腮不满,盘腿贴着谢知珩坐:“哪里是又了?我什么时候惹过清肃,就是个玩笑,跟他开个玩笑!”
  二人在大理寺中打闹也非罕见,一月不有一次,都得让殷少宿探头怀疑,两人情谊是否有点淡了,或是谁遇上事了。
  “即是玩笑,郎君也不可太过戏弄陶主簿,乱你二人友情可不好。”
  谢知珩为晏城处理过嘴角伤势,仍觉有些疲累,他俯身靠在晏城肩膀处,散发如绸缎般垂落,覆在晏城新换的月白色衣袍上。
  浓茶已遮不住眉心的疲倦,晏城为他揉了揉太阳穴,他不会按摩,只能用这细小的举止,来缓缓始终缠绕谢知珩的梦魇。
  偏垂头颅,脸颊相贴,耳廓相压,晏城低声问:“殿试春耕已过,朝野仍这般忙碌吗?”
  谢知珩被压着,声音闷闷的:“也不算忙碌,琐事不少,宰相皆能分忧些许。只是……”
  他话语没完,晏城随之瞧去,只见书桌上具是奏折。紧急重要的红壳不在,应是在宫中处理过,只余绿壳蓝壳的奏折。
  “还有这么多奏折!”晏城大惊。
  虽然官品不高,可晏城仍是有上奏的权力,奏折外壳的颜色代表,他仍能分清。
  可令晏城崩溃破防的不是堆如山高的奏折,而是堆有三四座的蓝壳奏折,每一份都崭新如初,不曾惹落半点灰尘。
  晏城崩溃:“不是,我俸禄都被他们弹飞了,怎么还有这么多!我烧都烧不过来。”
  气得脸颊鼓鼓,谢知珩都听见他气愤磨牙的声音,不算突出的虎牙,似要磨灭般。
  可生气了,晏城气得想直接唤来宫人,将所有奏折都丢在火坑里,不管是蓝壳还是绿壳,红的也丢进去。
  就知道弹劾人,没人弹劾,就盯着他一个人!
  怎么他脸上有钱呀,弹一次,俸禄就涨一次吗!还是会官升封爵,一人来弹,他们全家皆会飞升是吧!
  好气哦!
  晏城满怀悲愤与幽怨看向谢知珩,轻轻扯了几下绣有金龙的衣袖,鼓着脸腮,委屈巴巴地说:“他们欺负我,整天就盯着我那三瓜两枣,主簿俸禄本就不高,弹来弹去,能帮他们弹来高官厚禄吗!”
  受了外人欺辱,自然要找家里人撑腰。
  家里有位掌管天下大权的监国储君,晏城可不会跟话本里的主角一般,什么苦啊泪啊,碎牙都往肚里塞。
  他自小就被家里人宠着长大,虽不说大富,不如什么少爷们手里挥舞大把钞票。可他家里有个副厅级的爹,虽没升到正厅级,但也算位官家公子哥,没受过什么伤害。
  即使穿进书里,晏城也不曾受过封建社会森严等级的欺辱,无人敢以上司之威来欺凌他。
  少有父母庇佑。落入异地,自有恋人相护,以储君之贵,护他不受任何欺辱。
  除了,每年或每季度,三省六部、御史台没用完的弹劾额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