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作者:梦元九      更新:2025-10-13 11:20      字数:3395
  另一位,虽着男装酷似男儿,少年眉眼精致,雌雄若兔儿般难辨,陶枫却能辨认出,此人是个女孩。
  看似在京中无人辅助,陶枫向人打听过,少年居住叔父家中,李郎中日日夜夜叮嘱她读书,又任职于大理寺。
  陶枫咬咬牙,大理寺不止有堂哥这一进士,可还有位状元在其中。
  不能小瞧她!
  正当她想着,陶严抱走缩在钟旺怀里不许久的旺财,检查过沈溪涟的功课,说:“夜色不早,大家还是早些回府。旺财,明天可不轻松,得好好休息。”
  “嗯……”钟旺从鼻子里挤出这句,应答陶严。
  陶严转眸看向陶枫:“堂妹,客便送到此,我们先行告退了。”
  收回思绪,陶枫摇头,走到沈溪涟身旁说:“夜深不便行走,世子一人回府却属儿待客不佳,还是由儿送世子回去吧。”
  陶严点点头:“旺财跟某一块?”
  “不。”钟旺连忙摇头,她拒绝,她坚决不要再跟陶严走一块,那跟上课有何区别。
  “行,李府与祁阳伯府顺路。最近京城不太平,旺财以你武力,还能庇佑她们一些。”陶严点点头,拍拍躁动不已的旺财,走回府去。
  好在,他家离叔父府不远,不用耗费太长时间。
  对于钟旺的陪同,沈溪涟最是兴奋,拍着前室,呼唤钟旺:“快快上来,外头冷。”
  陶枫坐在一旁,伸出手去接钟旺,眸眼盯看她不放。
  在两人侧身要过时,陶枫笑说:“我好似见过你……”
  “!”钟旺震惊,瞳孔急剧缩成一线。
  第42章
  钟旺抿唇, 辞别陶某夫子勾有的笑意顿时散去,若细刃的柳眉紧贴她那双杏眸,警惕时出鞘的白光骤然闪怕了沈溪涟的胆子, 她自认为悄无声息往车内挪挪。
  可沈溪涟腰间佩戴的不少金玉, 亮银点缀, 在挪动时总会有些声响。
  陶枫尚没被钟旺狠冷的眸光吓躲, 神经紧绷,艳丽、涂抹脂粉的唇瓣几要抿成一条线。情绪被亮出的刀身拉到喉结, 胸腔的声响得耳聋, 却被清脆的玉碰声惊缓几次。
  二人的注意被沈溪涟的小动作吸引,一杏一凤的眸眼齐刷刷对准沈溪涟, 她不由得颤动几许,缩回马车里。
  竹帘垂落, 打动车框好几下。
  钟旺跟着走进,内室瞧着挺大,几层柔毛毯缓了马车带来的颠簸,又因夏热,其上便铺了散热微凉的竹席。
  主人盘腿坐在车内一角,脸颊贴着车壁不愿直面。
  可真的勇士,就该直面惨淡的人生, 沈溪涟想自个生来便爱极美色, 一生都被美女帅哥玩弄股掌之中。
  呜呜, 虽然都好凶,但真的长得好好看。
  沈溪涟拉着幕帘, 丝滑的绸缎磨得脸颊舒爽,又含羞半遮,眸眼垂敛, 悄悄欣赏坐在对面两角的少年佳人。
  草根出身武力高的少年,丞相府的高傲小姐,沈溪涟脑子里已经演绎看过的各种古偶桥段。
  英雄救美,竹林搂美人腰,翩翩起舞落至旁人堆起的舞台。亦或是众目睽睽之下,闪身站在佳人旁,啪啪打脸那些瞧不起的炮灰。
  可恶,脑补的剧情太少,往追妻火葬场方向撒丫子狂奔,沈溪漪咬咬拇指,无奈又愤怒,早知道就不追刺激又癫的短剧看,多刷点文学就好了。
  沈溪涟自顾自陷入沉思中,未发觉自己直视另二人的视线太过直白,几引起她们的转眸。
  “嗯哼…”陶枫酌了盏清茶,慢条斯理啄饮,茶水润了她的唇瓣,润得灵灵。
  钟旺垂眸,擦拭刀身,默默不语,似使得整个静默的内室陷入狠冷的逼仄,也使得满腔具被铁锈填斥。
  她该不该,杀了身侧怀疑她身份的陶枫……
  钟旺很是纠结,以罪人之女登京城,也该心明会遇见认识她的萍水相逢者。可父亲信奉女子不出闺阁,每每盛宴时,每每讨喜巧时,都不曾出府去,该没几人见过她面容。
  该杀吧,可陶枫为清肃兄的堂妹,又为尚书令独女。若真动了她,钟旺怕自己此生都不可能再踏足京城,无法探寻到当年父亲被杀的真相。
  三人心思各异,一人笑意匪浅,一人酌茶浅饮,一人皱眉擦刀,心思或浮于表面,或藏于内里。
  “世子为何盯瞧儿不放?”指节曲起,一盏茶抵送至沈溪涟前,
  陶枫先前饮了几杯,觉无趣,身侧的钟旺又被她逗弄得情绪不齐,杀意与不舍在那双杏眸里来回流转,合着银光,白月潜入湖海退不去。
  “?”沈溪涟被唤回内室,眸眼眨巴眨巴,若牡丹般华美的容颜受此浸润了露珠的清灵,惹出另一番好色来。
  她呆愣的模样煞是喜人,伸手去接茶盏时,没想陶枫还未收回。温热的触感,与极浓的熏香,激得沈溪涟好几次激灵扫过,莫名的热意搞得脸红。
  漂亮姐姐瞧她这模样,眉头一挑,指腹在沈溪涟手背蹭了一会儿,见识到她更多的小动作,似养在院角的幼猫,受点抚摸便激动得不行。
  “……”
  漂亮姐姐摸她,沈溪涟因此引起的反应不小,引得耳目极聪的钟旺看去,亮丽的眸眼映衬此时她们手勾手的艳景。
  嘶……什么火葬场修罗场剧情。
  可以三匹吗?放不开漂亮姐姐,也不想磕的cp都be。沈溪涟咬咬唇,她可以接受来演一场燃冬,双手双脚支持一夫一妻制度。
  一夫一妻制度才是历经时代洗礼的最正统、最先进的嫡嫡道道制度,什么三妻四妾,通通滚一边去,什么后宫,都不及她左抱漂亮姐姐,右拥鲜衣怒马少年郎的欢喜!
  马车奔驰于官道上,夜间的蝉叫不停,惹来更多夏日更多的寂静。钟旺挑开帘布,环视陷入黑蓝水墨里的京城,偶有透纸窗的烛火,是此间唯一的点缀。
  声音有些杂乱,钟旺皱眉不满,她非是厌那入夏便鸣的蝉,而是蹲守在前头的、由风飘逸的白袍。
  深深夜里,那一袭滚滚的白袍格外惊悚,使人一目就惧怕不已。
  钟旺眉头紧锁,长刀已经拔出握在掌心,警惕前方道路上乍然出现的圣教白衣人。
  陶枫察觉到钟旺拔出的刀身,不与沈溪涟勾搭,摸向藏在腰间的匕首,抿唇说:“前面有恶贼?”
  钟旺点点头,她率先走出内室,站在前室的木板间,长刀在掌心晃悠亮起一圈圈的剑花。银亮的刀光刺瞎了前来者的眸眼,他们顿时往后退数步,又鼓起勇气往前走几步。
  陶枫并未跟着走出,透过竹帘的缝隙瞧见那些白衣人,眸眼转动,想起堂哥拜托父亲调查的事宜。
  圣教,晚间时递向南方的书信,陶枫瞬间明了眼前发生的一切。
  她先安抚住沈溪涟,又走出去与钟旺并肩而站,小声说:“切记不要抵抗,留有余力去挣扎自救。长刀显眼,被捆缚时定会被收缴,匕首你先藏着。”
  “?”
  钟旺不解,但收下匕首,刀鞘仍在。她蹲下身,长刀横在眼前,在陶枫与袖口的遮拦下,把匕首藏在鞋底,只一层白布,搁着脚掌不适,钟旺咬牙忍下去。
  抬眸与陶枫对视,钟旺问:“为何不抵抗?”
  陶枫轻笑:“竹林苑一事发生不久,大理寺却找不出凶犯,想是惨案未发生在京城,大理寺无权追寻。”
  需刑部帮忙,找州郡寻求旧档。州郡不可能因小事而大展旧事,给中央贬责自己的机会,给中央收拢地方权力的机会。他们定然会拒绝,除非有高官押着,他们不得不邀大理寺参与。
  “把事闹大,大理寺便有权去搜寻,闹得满城腥风血雨,闹得满京城议论纷纷,才能逼刑部,逼州郡为此让步。”陶枫轻笑。
  沈溪涟躲在车内不敢出来,她很惧怕,可当陶枫受月倾注的影子打在竹帘上。耳侧,是那些人被长刀划伤的惨叫,与少年一往无前的勇气。
  似乎,不再惧怕了。
  屋檐上有玄鸦盯梢,猩红的瞳孔困缚于黑暗里,四射着些许的光亮。只在远处盯瞧,看不见玄鸦身影,或有人去细细观察,也不过认为那是烛火里的一抹红焰,当不得警惕。
  钟旺却瞧见,眸眼低垂思索许久,五指收紧,不松长刀半指。
  可一人难敌四拳,她武力再怎么强大,也无法减弱车轮战带来的巨大消耗。
  钟旺装无力似的垂下那被砍破袖口的左臂,右臂紧握的长刀受血浸染,无力地晃悠几下,直挺挺插在砖石的缝隙中。
  长尾散落,与黏湿的汗水一同紧紧吻脸侧,钟旺眼皮上下开合,作无力却勉强的模样,咬牙狠狠瞪向眼前杀不尽的白衣人。
  身后的脚步声不停,钟旺能听到他们齐齐跑到马车,以绳索捆缚住两位名门小姐。那绳索该是粗麻编制,使得小姐们娇嗔连连,怒骂这等贼子,敢当街捆绑她们这些高官儿女,伯府世子!
  “哇——哑——”
  高声鸣叫的玄鸦声粗哑不已,似把重刀在地面上狠狠摩擦,那声音刺耳,点起白衣人挥不去的不安与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