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风物志 第218节
作者:怪诞的表哥      更新:2025-10-13 11:52      字数:3020
  顾北溟板着脸问道:“怎么?让你助为父谋取天下,这是你提出的条件?”
  “不敢提条件。”顾经年道:“这只是孩儿的请求。”
  两人谈来谈去,为的本就是实现各自的目的,现在到了谈判的阶段,顾北溟也不再端着,点了点头。
  “好,我可立誓,必不炼化凤凰。”
  说罢,他自然也要提出他的要求。
  “儿子的请求,当父亲的应该答应。可父亲的心愿,儿子是否会尽力满足?”
  “不知父亲有何心愿?”
  顾北溟拍了拍顾经年的肩,叹道:“殷誉和软弱无主见,不足虑。你我欲成大事,可虑者,唯殷景亘。”
  “你要我怎么做?”
  “你与殷景亘关系不错,杀了他。则你我挟殷括直取雍京,雍国江山唾手可得。”
  顾经年问道:“如何保证我杀了殷景亘之后,你会遵守承诺?”
  “你要保护你的朋友,却只知道求着你父亲遵守承诺吗?我告诉你该怎么做,增强你的实力。”
  话到后来,顾北溟的语气不自觉地严厉起来。
  他盯着顾经年的眼睛,道:“我可以给你保证,也能给你实力。成为我的世子,亲自领兵掌权,以你自己的实力去保护你的朋友。”
  “好。”顾经年倒也爽快,答应下来,问道:“那我返回雍京去刺杀殷景亘?”
  “看来你还是不信任我啊。”顾北溟道:“殷景亘分明去了西南。”
  顾经年闻言显出微微的错愕。
  “你我父子间还需要更多信任啊。”顾北溟叹息,道:“你考虑考虑,把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你瞒着我的那些事,瑞国的、雍国的,我都知道,只等你坦白的那一刻。”
  说罢,他不急着要顾经年当即回应,自转身往外走去,一边走,一边留下了最后一句话。
  “只盼有朝一日,你我父子同心。”
  顾经年看着那远去的高大身影,不知顾北溟是否已知他是瑞国细作且打算带缨摇逃往沃野,心中添了一丝不安。
  过了一会,他便去见顾继泽,竟是真没被拦住。
  他只用了两句话,便说动了顾继泽。
  “四哥若想知道父亲的真实心意,我有一个办法。”
  “什么?”
  “四哥可先服软。父亲必会找我长谈一次,到时四哥可易容成我的模样,亲耳听父亲怎么说。”
  顾继泽考虑了片刻,答应下来。
  他却不知,顾北溟已经与顾经年长谈过了。
  接下来,顾北溟若选择对哪个儿子剖明心迹,一定会选顾继泽。
  果然,就在顾继泽表态服软后的次日,顾北溟便对刘供吩咐道:“去唤老四来,我带他去个地方。”
  第182章 假相与真相
  “大帅,四公子来了。”
  “让他进来。”
  书房外响起了一声通禀,坐在桌案后的顾北溟随口应了,搁下手中的笔。
  门被推开,顾继泽走了进来,如往常般一丝不苟地执礼。
  被关了两天,他两颊的胡子冒了出来,略显憔悴,眼睛有些浮肿发红,不如以往有精神气,声音也有些哑。
  “听说你想通了。”顾北溟问道。
  “是。”
  “那般木讷一个人,这次如何想通了的?”
  顾继泽道:“孩儿实在不认为自立是良策,但父亲若心意已决,父子同心协力,总好过违背孝道。”
  “还是迂腐。”
  顾北溟叱了一句,站起身来,招手,让顾继泽随他过去。
  父子二人转过屏风。
  “你孝心可嘉,我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
  顾继泽好奇地四下打量,见屏风后是一个用于平时小憩的地方,摆着床榻,放着书柜,却并没有后门。
  那床榻却有些独特,四角立着石柱用于挂帷幔。
  顾北溟走到床榻边,推动书柜,使它与床榻一角的石柱对齐。
  “嗒”的一声响,书柜与床榻之间,便形成了一个小门的形状,且是石门。
  “随为父来。”
  顾北溟说着,迈步穿过了那石门,整个人便消失在了书房之中。
  顾继泽随即跟上。
  穿过石门,眼前是一个略显阴暗的通道,通道内也摆着四根石柱。看得出来,还是没有离开的太远,依旧是在居塞城内。
  “父亲,这是?”
  “曜石。”顾北溟道:“四块曜石拼接,可将其中之物送至别处。”
  “可这里是居塞城,不能使用异能,却能使用异宝?”
  “曜石与黑钕石皆能改变天地间的力场,相斥,而这相斥亦能被利用,你欲往左,使曜石往右即可。当然,去不了太远。”顾北溟道:“天地间奇物无穷,不可一理贯之啊。”
  顾继泽道:“父亲教诲的是。”
  这是他常说的话,可今日顾北溟听在耳里,却觉得他不像以前一般真心受用,略有些敷衍。
  想必是因为自立之事有些失望吧。
  顾北溟没有多说什么,往通道内走去。
  这是个完全由石头砌成的堡垒,一道门打开之后,能看到其中有许多人。
  有人正在把小瓢的液体倒入大缸之中;有人正在缸中搅动着什么;有人正在分分拣拣着一些像是药材又像是野兽骇骨的东西;还有人用荷叶捧着一颗颗圆圆的、像是大型的蛙卵般的奇怪东西走过……
  顾继泽看得目不瑕接,终于问道:“父亲,这些是什么?”
  “你放心,为父的目的并非是自立为王。”
  顾北溟说着,亲手推开了一扇门。
  门内,几个老者正围在一个石台边,看着躺在石台上一个祼着的身体。
  那身体分不清男女,因胯下并没有任何的器官,脸上还盖着一块布。
  “元帅来了。”
  听得推门声,老者们纷纷转身执礼。
  顾北溟点了点头,道:“这是犬子顾继泽,他自幼跟在耿学直身边,被教导得有些迂腐,故而此前我并未让他参与这些事,如今也该告诉他了。”
  耿学直是以前顾北溟麾下的一员大将,文武双全,且极具威仪与个人魅力,有时临阵对敌只用一双摄人心魄的眼,便能让敌将臣服。
  可惜,数年前,耿学直已战死了。
  顾继泽甫一从军就在耿学直麾下,关系亲厚,每年耿学直的祭日从没忘过。
  但今日顾继泽听到顾北溟言语间贬耿学直迂腐,却还是低着头没有太大反应。
  此时,老者们纷纷对他见礼,其中一人道:“久闻四公子威风,盼我等能助四公子更上一层楼。”
  “敢问这是何意?”顾继泽道。
  “竖子无礼。”顾北溟教训道,“给诸位先生见礼。”
  “担不得,担不得。”
  老者中为首的一人遂站了出来,道:“老朽梁幸,以前在瑞国是御医,后来在雍国也是御医,这些则是我的同僚们,雍京宫变时,我们一同逃来投奔顾元帅。”
  “梁先生有礼了。”
  梁幸苦笑道:“可莫让十一公子知道老朽就在居塞城,否则只怕要杀了我喽。”
  顾继泽道:“梁先生放心,有父亲与我在,必不会让十一弟造次。”
  既然顾北溟打算把一些事告诉第四子,梁幸引着顾继泽到石台前,开始介绍起来。
  “四公子当能看出,这是一具螈人尸体。”
  说着,梁幸掀开了盖在那身体上的布。
  顾继泽目光看去,还是惊讶了一下。
  “这是?”
  “不错。”梁幸道:“这正是老朽。”
  顾继泽看看石台上的身体,又看看站着的梁幸。
  这两人长得一模一样,却也并非全无区别,石台上躺着的梁幸并没有头发。
  梁幸抬手,忽然把自己的头发给扯了下来,显出光亮的头皮。
  “不错,老朽是个螈人。”
  “你死过一次了?”顾继泽问道。
  “不错,看来四公子很了解螈人,省了老朽许多口舌啊。”
  梁幸一抚须,把颌下的长须也扯了下来。
  “不难看出,把殷括变成螈人,正是出自我等的计划。元帅已经与殷括暗中联络了数年,终于使殷括按耐不住,请元帅助他死而复生,元帅便将我等派到了殷括身边,我等的本意,是让殷括依赖于我等,从而通过控制他而控制雍国,可惜,事与愿违,最终出了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