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姝色 第61节
作者:照青梧      更新:2025-10-13 11:55      字数:2962
  萧邺在帝王对面落座,看了眼初开的棋局。帝王落下一颗黑子,他思忖片刻,捻了棋奁里的一颗白子落下。
  殿中安静,只余下棋子的声音,博山炉中轻烟袅袅,龙涎香弥漫在宫殿。
  武成帝敛了萧邺的几颗白棋,棋子落入奁中,发出清脆的声音。
  武成帝:“爱卿素有将相之才,年纪轻轻便立了战功,便是你爹当年,也不及。”
  武成帝捻了一颗棋,落下,道:“朕拘你在这羽林中郎将的位置四年了,也该放你回战场磨炼磨练了。”
  萧邺微愣,起身道:“谢陛下。”
  五年前,萧邺在与南蛮一战中身负重伤,伤愈后,武成帝调他任职羽林中郎将,两年前北眼犯境,派的也是安陆侯去。
  武成帝颔首,道:“该你落子了。”
  安陆侯凯旋之后,武成帝收回他的兵权,可让帝王头疼的,还是他的部下。
  一局棋下来,已近黄昏。
  殿前太监端着拂尘进殿,躬身道:“启禀陛下,安陆侯已在熙园等着了。”
  武成帝颔首,示意他退下。
  萧邺敛着棋子,眉头微不可察皱了一下。
  “今日朕备了晚宴,你父子二人好好聊聊。朕刚收回去的兵权,还是给萧家最放心。”武成帝笑着拍了拍萧邺的肩膀,起身摆驾熙园。
  萧邺跟在帝王身后,眉目颇深,品着帝王那一番话。
  殿中,丝竹声悠扬,舞姬踏着鼓点起舞,席间觥筹交错,撕破脸的父子看彼此都不顺眼。
  武成帝把玩着酒杯,洞若观火。
  宴席过半,帝王离席,萧邺作为羽林中郎将,保护圣上的安危乃指责所在,是以他紧跟着离席。
  御辇离开熙园,行至甬道,武成帝看了萧邺,挥手道:“回去吧。”
  萧邺躬身,恭送御辇远去。
  从宫中出来,天已黑尽,宫外已经看不到侯府的马车了。
  扶风驱车过来,萧邺踩着马凳进了车内。
  “回别院。”萧邺吩咐道。
  夜里街上畅通无阻,马车行驶在宽阔的街道上。
  忽然,一支利箭划破夜幕,正中马车车顶。
  “吁——”
  扶风勒紧缰绳,马车停了下来,利眼看向屋顶放箭的黑衣人,“公子不好,有刺客。”
  那放箭的蒙面黑衣服被发现,从屋顶一跃而下,另一名黑衣人紧随其后。
  车帘浮动,萧邺拿了车厢内的剑出来。
  夜色漆黑,街上空空如也,两名黑衣人堵了萧邺的去路,从腰间抽出大刀,往萧邺身上砍去。
  月光泠泠,刀刃泛着寒光,黑衣人每一刀都往萧邺致命的地方砍去。
  萧邺和扶风一人对付一名黑衣人。
  兵刃铮铮,四道身影打得不可开交负,打斗的场面混乱,两面黑衣人武功高强,极难对付,扶风逐渐不敌,被黑衣人踹飞数步之远,捂着胸口吐血,他缓了缓,忍着痛意起身,继续与黑衣人厮杀。
  几个回合下来,萧邺跟黑衣人不分胜负,大刀直往他要害捅,他一一避开,利剑砍了回去,也被黑衣人避开。
  刀光剑影间,黑衣人腰间的令牌映入萧邺眼帘,这令牌他再熟悉不过。
  是安陆侯的手下。
  与扶风厮杀的黑衣人袭来,萧邺既要对付前面的,又要应对后面突来的,一时不察,被大刀砍伤手臂。
  萧邺皱眉,反擒住黑衣人的手腕,遏住黑衣人的脖颈,黑衣人奋起反击,从他手中逃出。
  “撤!”
  两名黑衣人扔了烟雾弹,迅速逃离。
  眼前的白雾散去,街上哪还有黑衣人的影子,四周重归平静。
  “公子。”扶风捂住胸口走来,擦了擦嘴角的血,见萧邺手臂受伤,请罪道:“卑职失职,没能拦住那黑刺客。”
  萧邺看着两黑衣人消失的方向,漆黑的眼眸深不见底,转身朝马车去,冷声道:“回别院。”
  刀刀致命,又像五年前一样,要他的命。
  他死了,就没人跟他抢那兵权。
  ……
  宫阙里烛火惶惶,两名大内密探跪在御前,将腰间的令牌双手奉上。
  “臣等不负陛下所望,他受伤,不严重,只是手臂的皮外伤,未及筋骨。”
  御前太监拿过令牌,呈给帝王。
  武成帝示意二人退下,将两枚令牌拿过,他看了一眼,
  一起丢进了火盆里。
  盆中的火苗逐渐旺了,映着帝王威严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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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院。
  萧邺负伤回来,姝云吓了一跳。
  温容给萧邺处理伤口,一盆清水很快被帕子染红,他衣裳上到处都是鲜红的血,大臂上的伤口有一指长,洒了药粉后,血才慢慢有止住的迹象。
  姝云看着,脸都白了,手心不禁间出了冷汗,小脸皱巴巴拧在一起。
  温容给萧邺止了血,“云姑娘,帮我在医箱里拿卷白布出来。”
  姝云回身,拿了一卷白布。
  温容正要去拿白布,萧邺对她道:“扶风也受伤了,比我严重,你去看看。”
  温容一瞬间便明白了,是她没眼力见。
  “云姑娘,血已经止住了,你给大人包扎,我去看看看扶风的伤势。”温容拍了拍姝云的手,起身收拾收拾了医箱,离开屋子。
  一卷白布还在她手里,姝云坐在萧邺身边,伤口触目惊心,她看着都疼。
  姝云没再耽误时间了,给他包扎伤口。
  男人的臂膀宽阔,大臂肌肉坚硬。
  无意间瞧见他臂膀的几道抓痕,姝云忙挪开视线,面颊微微发烫,拿着白布的手指蜷了蜷。
  明日她就将指甲剪短,不留印子。
  姝云剪断白布,纤指打了一个结,拧眉道:“天子脚下,太平盛世,竟有刺客行凶。”
  萧邺脸色
  微沉,垂眸深思。
  姝云低了头,轻轻吹了吹包扎的地方,“云儿给哥哥吹吹,吹吹就不疼了。”
  她柔声说道,缕缕清风落在他手臂,萧邺的面色忽然缓和,眉眼间满是柔意,心中才升起的恨意,被她这一吹,渐渐抚平。
  萧邺看着她,低喃道:“真不知该拿你如何。”
  他伸手搭在姝云的腰间,淡声道:“给哥哥尝点甜的,便不疼了。”
  如墨般的眸子深深看着她,像是有巨大的吸力,要将她吸进去,姝云细软的腰慢慢往前,抱住男人的脖颈,在他唇间落下一吻。
  姝云抱着他,害羞地垂眸,小声道:“这样,可以了吗?”
  萧邺指腹摩挲细腰,“似乎还点不够,没尝到甜。”
  姝云抬眸嗔他一眼,又将唇递了过去,这次在他唇上停留许久,学着他那般轻轻吻他。
  萧邺喉结滚滚,蓦地扣住她的后脑,反客为主加深这一吻。
  最后的最后,姝云快要窒息在这一吻了,软绵绵地伏在他臂弯换气。
  他手臂有伤,今夜是不能了。
  姝云嘴角扬起一抹浅笑。
  可这笑落在萧邺眼中,却是另一个意思。
  指腹敛去娇唇上的水光,萧邺在她耳边低喃道:“还要亲么?”
  姝云心惊,话还没说出口,他的唇又重新压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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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姝云一得闲就做通草花簪,因做得多,便分给了几名伺候的丫鬟戴。
  姑娘家都喜欢这些漂亮的首饰,一时间姝云院里的丫鬟每日都簪了通草花簪。
  姝云虽被萧邺囚在府中,但不过分的事情,碧罗都满足了。
  这日萧邺当值,姝云闻腻了屋子里熏香,让碧罗换了新的。
  半下午的时候,姝云凑到香炉旁,手掌轻轻扇闻,皱眉道:“我不喜欢这味道,太香了,闻着闷得慌。”
  碧罗道:“奴婢再去换新的。”
  姝云点头,让她将香炉拿下去换新的熏香。
  “等等。”姝云忽然叫住即将离开屋子的碧罗。
  碧罗问道:“姑娘还有何吩咐?”
  姝云看向碧罗发间的通草花簪,道:“你去云霜阁配香,我用惯了,要霜娘新配的雪中春信。”
  碧罗:“奴婢这就去。”
  姝云浅浅一笑,挥手让她去办。
  霜娘看见那通草花簪,结合碧罗买的东西会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