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姝色 第88节
作者:照青梧      更新:2025-10-13 11:55      字数:4006
  周大人问道:“云儿这几日闷闷不乐,是在担心他的伤势,云儿喜欢他吗?”
  姝云张了张唇,话还是没有说出口,她心里烦乱。
  周夫人:“乖孩子,跟娘说说,别把事情闷在心里。”
  姝云看着母亲,愧疚丛生,“娘,他那么可恶,我之前是恨他的,很想离开他,可是经历了一些事,我劝自己放下,试着跟他和解,好像是有点喜欢他,不忍他受伤,还会担心他的安危。但是娘,他们对爹娘做的的那些事,无法原谅。”
  母亲坐月子时被关入大牢,从此落下了病根,这次的风寒刚刚痊愈,听常年伺候的嬷嬷说,母亲身子虚弱,畏寒怕冷,冬日里生病是常有的事。
  姝云心疼母亲,眼里泪花闪烁,“娘,我会忘记他,嫁一个爹娘满意的夫婿。”
  “傻孩子,娘希望你开开心心的,不要有任何束缚。”周夫人捧起姝云的脸,擦着她的眼泪,“你若喜欢萧邺,爹娘不反对,那是我们跟萧邺他爹的恩怨,与你们无关。”
  “娘。”姝云抱着周夫人,在她怀里哭泣,心里藏着的事情说出来,轻松畅快许多。
  周夫人轻拍姝云的肩背,女儿这么大,她错过了太多哄孩子的机会,“担心的话,就去看看他吧。”
  ……
  安陆侯府。
  姝云再次出现在燕拂居,扶风正候在萧邺身边,拿着锦帕清理他的伤口,男人坐在榻边,衣裳半脱,臂膀露出清晰的肌肉纹理,胸腹精壮,腰间紧实的腹肌匿在衣裳里若隐若现,只是都好几日了,胸口的伤还在流血。
  姝云黛眉轻蹙,垂眸咕哝道:“怎么感觉伤势更严重了。”
  扶风眉心一跳,能不严重么,一听姝云来了,原本已经结痂的伤口,硬生生被撕裂了。
  “属下出去办事,劳烦沈姑娘帮我家侯爷包扎伤口。”扶风将锦帕塞到姝云手里,急急离开屋子。
  姝云手中攥住锦帕,萧邺抬眸看来,“劳烦云妹妹。”
  姝云走过去,擦干净伤口周围的血,带着几分责备的语气衣,“你没找大夫吗?”
  萧邺
  轻轻一笑,垂眸看着胸膛前的葱白纤指。
  “笑什么?”姝云拿来止血的药粉,攥紧小巧的瓷瓶。
  萧邺道:“云妹妹担心我,我高兴呢。”
  姝云被说中心事,面上有些挂不住,紧紧拧眉,嗔他道:“萧邺!”
  萧邺倒是头次听她唤他的大名,眉锋一扬,只见她低下了头,准备给他上药。
  萧邺握住她纤细的手腕,姝云猝不及防,整个人跌进他宽大温暖的怀里,她满目惊慌,不敢去碰他胸口的伤,只得抬手扶住男人的臂膀。
  萧邺温厚的大掌扶着细腰,下颌抵在她额头,“云儿,和好吧,这些年将你固执地留在身边,不顾你的意愿,要着妹妹。”
  缱绻的声音传入姝云的耳中,她慢慢抬眸,睨他一眼,“你都这般了,我再不原谅,你下次还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来?”
  萧邺轻笑,将她侧坐在了腿上,握住她的温软的手,指腹在她手上摩挲,“劳云儿帮我上药包扎。”
  姝云轻哼,低头将瓶塞打开,将止血的药粉洒在他伤口。
  数不清第几次给他包扎了,姝云动作娴熟,待伤口包扎完,她余光看见男人胸间刻下的云字,心中酸涩。
  姝云怅然,“以后别自伤了,你明知我心肠软,还次次使这苦肉计。”
  “好。”萧邺握住她搭在肩上的柔荑,紧紧抱着她入怀。
  姝云慌乱担心,手腕抵着他的肩,“你的伤……”
  萧邺微微松开些,胸间的纱布已洇出鲜红的血,他不觉痛,垂眸便对上了她担忧的眸子。
  “出血了,伤口肯定又裂了。”姝云紧紧蹙着眉,满目担心,下一瞬,她翕张的唇便被萧邺吻上。
  男人唇瓣湿热,覆在她的唇上,姝云呼吸间满是他的气息,整个人快要溺在这缠绵的吻里。
  唇齿相依间,萧邺的掌放在她后颈,托着她,加深了这一吻,姝云唇间发麻,纤手放在他下颌,回应着他。
  姝云被吻得酥了骨头,埋在他怀里微微喘息。
  萧邺指腹在泛着水光的唇上摩挲,“把琼枝带回沈家吧,她跟着云儿的时间长,妹妹用着顺手。”
  姝云点头,爹娘安排的婢女好虽好,可她还是用着不习惯。
  她乖顺地依偎在臂弯,萧邺轻抚她发间,“留下来吃了晚饭回沈家?”
  姝云抬眸看他,带着姑娘家的娇俏,嗔道:“哪能事事都顺你的意。”
  姝云从他身上下来,小声哼道:“我回去了。”
  姝云抱起屋子里的团团,离开了燕拂居。
  ……
  翌日,萧邺换上朝服,入宫去求了道圣旨。
  寝殿肃穆静谧,萧邺跪下,正声道:“臣愿用平乱的军功,换陛下一道赐婚圣旨。”
  武成帝躺在病榻上,虚弱道:“朕当时问过你想求什么,你回朕,要等一人回京。”
  他重重咳嗽了几声,道:“是哪家的姑娘?”
  “回陛下,工部尚书沈大人家的千金,沈云。”萧邺拜道:“臣与沈姑娘情投意合,恳请陛下赐婚成全。”
  武成帝手一挥,道:“准。”
  萧邺:“谢陛下。”
  他用两次军功,换了两道圣旨,一道给生母报仇,一道迎娶心爱的姑娘。
  第57章
  萧邺离开寝殿,福公公来到武成帝面前,躬身小声道:“禀陛下,那人已经来了京城多日,正在寻时机。”
  武成帝道:“动手吧,勿拖延。”
  “喏,奴婢这就去安排。”
  福公公端着拂尘退出寝殿,给宫外的手下传去陛下的口谕。
  翌日,武成帝的赐婚圣旨还没颁发,宫外的登闻鼓便响了起来。
  赵牧承寻来京城,告御状。
  一面屏风隔开寝殿里外,武成帝久在病榻,但登闻鼓一响,这冤屈他势必要过问,问道:“殿中何人?你要状告何人?”
  赵牧承跪在地上,望向屏风,见不到天颜,然而走到这一步已是不容易,“回陛下,草民赵牧承,现已辞官津阳县县尉,这次来京要状告安陆侯欺占草民的未婚妻姝云。萧邺仗势欺人,在草民迎娶新妇前夕,逼迫姝云,抢了草民的未婚妻,津阳县诸多百姓都可为草民作证,此言非虚。”
  “姝云已与草民定下婚约,那就是草民的妻子!我朝律法,诸略人、略卖人为奴婢者,绞;为曲部者,流三千里;为妻妾子孙者,徒三年。”赵牧承正声道:“萧邺抢夺草民未婚妻做他的妻妾,按照律法,当徒三年。”
  咚的一声巨响,赵牧承在地上磕头道:“求陛下为草民做主。”
  寝殿肃穆,落针可闻。
  武成帝道:“传朕口谕,即刻将萧邺押入大牢等候审问,这桩案子交给太子处理。”
  武成帝重病期间,朝中大事小事皆有太子处理,他一直不放心将安稳的天下交给儿子,淮南王能隐忍二十年,其他皇子、诸王不见得有多安分。
  萧邺从侯府被带到大理寺审问,上次被带到大理寺的萧家人还是风头正盛的萧颂。
  父子二人还都是打了胜仗归来,圣上的赏赐一箱接着一箱往侯府里搬,可转眼人就进去了。
  公堂上,赵牧承理直气壮,望向高堂上的太子,正声道:“萧邺殴打草民,抢夺草民的未婚妻姝云,逼得姝云不得不随他离开,请太子殿下,请大理寺卿,为草民做主。”
  萧邺跪得笔直,幽幽看向一旁的赵牧承,眼神中带着轻蔑与不屑,当年交这个义弟不过是见他在营中可怜,无父无母,每日发狠地训练,与他有几分相似。
  萧邺平直的唇角轻勾,“未婚妻?我倒想问问你,我萧家苦苦寻找的养女,怎会出现在你身边?她父母可同意这桩亲事了?长兄如父,我为何不能退了这婚事?我带走养妹,怎就被你污蔑成了抢夺?京城众人皆知,我清心寡欲,身边连个通房丫鬟都没有,我又何时欺占了她?”
  萧邺目光凌厉,带着深寒的杀气,质问道:“赵牧承,你将这事闹出来,毁她名声,是何居心?”
  面对萧邺接二连三的质问,赵牧承有些招架不住,颤抖着手指向他,“你……你,你强词夺理!”
  太子微微蹙眉,大理寺卿惊堂木重重一拍,震天动地,厉声道:“肃静!”
  太子问道:“萧邺,你养妹姝云现在何处?”
  萧邺道:“臣的父亲离世,姝云虽不是我萧家亲生女儿,但我们对她也有养育之恩,姝云祭拜完后,我让她离开了。她姓田,是田家屯的人,京城无人不知。”
  “你胡……”赵牧承刚开口,萧邺一记冷眸飘去。
  萧邺:“田家大伯二伯皆可作证,侯府众人也可作证,有凭有据,我胡说什么?还是你在胡乱攀咬?”
  赵牧承皱眉,一时间哑然失语。
  堂间顿时陷入安静。
  太子沉思须臾,道:“今日先审到此,暂将安陆侯萧邺押入大牢。”
  ……
  萧邺被关入大牢的消息很快传遍京城,姝云没想到赵牧承会来京城告御状,千错万错都是她的错,当初她若是没有跟赵牧承提成婚,事情也不会闹成这局面。
  赵牧承现在大理寺监狱,待案子结束后,方能出来,接连两日没有萧邺的消息,姝云心急如焚。
  这日,姝云花重金收买看押的狱卒,在大理寺跟赵牧承相见,沈昭不放心妹妹,跟她一起来了大牢。
  在狭窄的通道上,姝云对沈昭道:“阿兄,我想单独跟他说话,阿兄就在这里等我吧。”
  她独自往前,看见了牢中的赵牧承。
  姝云站在铁牢外,望向牢中的人,恳求道:“赵大哥,一切因我而起,你能不能高抬贵手,放过他?”
  “今日你来找我,是为他求情,帮他说话?!”赵牧承快要被气疯了,心爱的女子来见他,开口第一句就是其他男子,还是坏了他们姻缘的男人。
  姝云道:“是我对不起你,你要怨就怨我,与他无关。”
  赵牧承逐渐明白姝云根本就不在意他,也不喜
  欢他,回想曾经对姝云的种种,简直就像一个天大的笑话。
  他年幼失去父母,没怎尝过被关怀的滋味,到军营后认了侯爷的儿子当义兄,也算是体会了点关怀的感觉。姝云不一样,容颜姣好,还有一双巧手,给他做过香囊、护腕,关心着他,但是因为萧邺的到来,带走了姝云,带走了那份关怀。
  姝云心里装的,还是萧邺。
  赵牧承怒极气极,已经失去了理智,从铁牢中伸出双手,狠狠掐住姝云的脖子,瞪大眼睛,厌恶道:“你还在为他说话,为他说话啊!我在南州为你的事情奔波,最后换来你一句高抬贵手!”
  “来人!来人!”沈昭三步并两步朝这边跑来,狱卒也被惊动了。
  沈昭推开赵牧承,将姝云从他手里解救出来。姝云脖颈一圈红色指印,得了喘息后捂着脖颈,她止不住地咳嗽,绛红的脸色慢慢恢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