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作者:大熹呱      更新:2025-10-13 12:19      字数:3659
  朱永贤是当今幼弟,颇受宠爱,便算是别苑规模也不小,不是一时半会能逛完的。
  朱永贤知道裘智在外面跑了一天,回来肯定要洗澡,早就叫仆人准备好了热水。二人洗漱完,上床躺着说话。裘智说了没几句,就觉得眼皮打架,声音越来越低,嘟囔着睡着了。
  朱永贤叹了口气,暗道:这另一半太有事业心也不好。
  朱永贤亲亲裘智的额角,低声道:晚安,好梦。说完搂着爱人,相拥入眠。
  裘智睡得死沉,感觉没睡多久,就被朱永贤叫了起来。裘智迷迷糊糊道:几点了?
  朱永贤拿了条毛巾,先给裘智擦了把脸,看他稍微清醒了些,才说道:7点了,该起来了。
  裘智一把推开朱永贤,又躺回床上,耍赖道:再睡一刻钟,不吃早饭了。
  朱永贤哪会同意,一下又给裘智捞了起来,道:这又不是现代,还能边办公边吃饭,你昨晚上就没吃东西,早上多少得吃点。
  裘智无奈,用手使劲揉了揉眼,醒了一下神,从床上爬了起来。
  昨天那件官服又是土,又是汗的,洗了还没晾干,裘智让广闻取了新的官服来。
  裘智一边换衣服,一边对朱永贤道:幸亏听你的多做了几件,不然连换的都没有。
  朱永贤一听裘智夸自己,立刻美上了天,得意洋洋道:虽然我是个逍遥王爷,但论做官的心得还是比你多的,听我的准没错。
  裘智看他穿了一身茶色织金妆花纱道袍,奇道:你待会要出去吗?
  朱永贤宠溺道:你不是要收拾屋子吗,我怕底下人不知道你的喜好,我去盯着他们,顺便看看咱们新任县丞老爷的威仪。
  二人用过早饭,裘智坐了轿子,朱永贤骑马,往县丞衙去了。不是裘智不想骑马,他昨天骑了一天的马,腰都快断了,大腿内侧先是磨出了血泡,之后血泡又磨破了,只能先坐轿子。
  几人到了县丞衙,还没到敲三邦的时辰。裘智暗暗松了口气,幸亏没赖床,不然第一天上班就迟到,太丢人了。
  裘智带着广闻去了签押房,朱永贤则带着太监去了后衙,给爱人布置房间。
  如今五月中旬,正是农忙时节,衙门不受理民事纠纷,也没有县衙转送来的公文。裘智在签押房里转了一圈,看没什么事,就往三堂去了。
  裘智命人把金老爷的衣服拿了过来,又叫来几个捕快一起研究起来。金老爷的衣服在水里泡了一夜,仆人帮金老爷换衣服时撕个稀烂。几人费了半天功夫,先将衣服拼凑好了。
  赵捕快指着袖口道:老爷,您看这怎么有块黑啊。
  裘智闻言仔细看了看,确实有块黑色污渍,只是颜色略淡。这年代没有鉴定仪器,只能凭经验来判断。
  裘智想想道:似乎是墨迹。昨日在金老爷房里,看到了笔墨纸砚,可能是写字时沾上的。
  赵捕快憨笑道:金老爷都这么有钱了,还穿脏了的旧衣服。
  裘智听了心念一动,打发赵捕快去金家,让何典史问清楚金老爷平日里的生活习惯,是不是非常简朴。
  裘智刚检查完金老爷的衣服,乔师爷就慢悠悠地走了进来,拱手道:见过东家。
  乔师爷给裘智使了个眼色,暗示裘智,有些话想私底下说,裘智挥退众人。
  乔师爷一脸我是为你好的表情看着裘智,道:东家,咱们可以结案了。
  裘智没明白乔师爷的意思,眨巴眨巴眼,不解地看着他,示意他继续说。
  乔师爷道:东家,柳管家既已供认不讳,咱们又何必横生枝节呢。
  裘智看乔师爷神神秘秘的样子,以为他发现了什么惊天线索呢,美滋滋地等他汇报,哪知乔师爷是让他葫芦僧乱判葫芦案。
  注1:来源:《星岛日报》陈彦霖死因研讯,专家证人马宣立法医证词。
  朱永贤:我要把裘智宠上天~
  第7章 金佑谦的身世
  裘智脸色一变,沉声道:口供疑点颇多,尚不能结案。
  乔师爷恨铁不成的看着裘智,好言劝道:我细细看过证词,并无疑点。他一介匹夫,记性不好也是常有的事。
  裘智依然摇头,执意不允。别的官员怎么做,他位卑言轻,管不了。但是他只要在这职位干一天,就不能在手里出一件冤假错案。
  乔师爷倚老卖老道:&东家,您初次做官,不懂这其中的门道。审案讲究难得糊涂,快刀斩乱麻地判了,有的时候牵扯太多,反而让您难做。&
  裘智本来就没睡够,今天不太舒服,又被乔师爷一顿教育,气得有些头疼。
  裘智用手按按太阳穴,按捺住内心的不满,耐着性子道:这还牵扯十五年前的案子呢。
  乔师爷以为裘智是不愿得罪当年的办案人,官场上官官相护也是常事,漫不经心道:口供好改,您再审他一次,只让他认了金老爷的事,结了案便是。
  裘智被乔师爷给气笑了,道:是陈爷没给您发薪水吗,不给我出谋划策就算了,还竟出馊主意。
  福孝长公主找师爷时,对外说朱永贤是自家远方亲戚。朱永贤一直没告知乔师爷自己的真实身份,只说姓陈,家里有些积蓄,同裘智是师兄弟。乔师爷便以为是哪个富贵人家的小公子,与公主攀上了亲。
  乔师爷这些年养尊处优惯了,脾气大了不少,见裘智敢讽刺他,也不再客气。
  他皮笑肉不笑道:咱们朝廷有规定,命案三十天必破。您有了口供还不见好就收,小心期限到了,头上乌纱不保。
  乔师爷自诩才学过人,只是少了些官运才屡试不第。他第一天做师爷,就是给四品的知府办事,之后侍奉的均是巡抚、总督,那些人见了他莫不是客客气气的。
  裘智一个初出茅庐的七品小官,要不是福孝长公主出面,加上陈安乐连哄带骗,他才不会屈尊。如今吃了豹子胆,敢挖苦自己了。乔师爷倒要看看,自己不帮他,裘智怎么收场。
  裘智看着乔师爷一脸不屑之意,怒向胆边生,暗道:我还能被你给拿捏了。
  裘智刚想发作,转念一想,乔师爷毕竟是朱永贤千里迢迢请来的。男友现在内衙给自己收拾房间,要是闹大了,让朱永贤听到,实在对不起他一片苦心,还有这一个月的操劳。
  裘智硬生生忍下这口气,指着门道:你出去,以后我不找你,别出现在我眼前。
  裘智和乔师爷一共见了两次面,已知他的为人,暗下决心,早晚要把他换掉,只是目前不是好时候。
  乔师爷昨日当着朱永贤的面表现得十分恭敬,心里其实看不上裘智这个东家,今日来前来就是为了试探一二。
  乔师爷想着,裘智若是个机灵的,按自己的话结了案,他毕竟是正经的科举出身,过不了几年扶摇直上,值得自己跟这苦熬。若是个牛脾气,趁早一拍两散。
  乔师爷既已心生退意,也不给裘智留面子了,冷笑数声,扭头走了。
  乔师爷走后,广闻从次间里出来,问道:少爷,怎么办?
  裘智看广闻一脸怒容,知他被乔师爷气得不轻,拍拍他的手,安抚了一下广闻的情绪。
  裘智摸着下巴道:到底是师兄大老远请来的,先晾着他,过一两个月再找个理由打发走。
  裘智不在乎乔师爷,但投鼠忌器。他要是第二天就和乔师爷闹掰了,朱永贤免不了自责,好心办坏事。反正只要乔师爷不在他眼前晃悠,他就能忍。
  裘智吩咐广闻:你让人把账本从乔师爷房里搬过来,再把账房的李先生请来。我就不信了,没了张屠户不吃混毛猪了。
  裘智现在和乔师爷撕破了脸,很多事不放心再交代他干了。
  李先生听说县丞找他,不敢耽搁,急忙忙来了三堂。俩人研究了半天,发现账本最早可追溯到丁未年,也就是十七年前。
  裘智心下暗道:之前的账本是保存不善丢失了,还是被人故意销毁了,或者根本没有记过账。
  齐攥典带着抄写的户籍资料赶回县丞衙,看裘智正对着账本发呆,忙叫了声,老爷。
  裘智回神,见是齐攥典,忙起身回礼,然后看起了档案。
  裘智先看柳管家的户籍信息,看了几眼,不禁咦了一声,奇道:他是单独开户,那他没有卖身给金家?
  按照卫朝的法律规定,士庶之家不得蓄养奴仆,只能使用雇工人。但无论是奴仆还是雇工人都没有独立户籍,他们的户籍都写跟主家在一起。
  裘智看柳管家户籍上没有别的亲属,只得他一人,想来是不曾娶妻生子。接着往下看去,柳管家原籍涿州县大石村,癸卯年迁入宛平县。裘智掐指一算,是二十一年前。